“顧清寧,睡衣。”沈墨磁性而略帶酒意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話說得隨意又尋常,好像她真的是他的什麼人似的。顧清寧心裡腹誹著,腳下卻不停,拉開衣櫥隨便找了件深藍(lán)色的長款睡衣,走到浴室門口。
“開門,給你遞進(jìn)去。”
門瞬間開了,大開,腰間鬆鬆垮垮繫了一條白色浴巾的男人就站在那裡,上半身赤裸著,頭髮上的水珠順勢而落,滴在古銅色的肌膚上,窄腰,長腿,胸肌發(fā)達(dá),小腹人魚線完美,幾道或深或淺的疤痕,在壁燈氤氳的燈光下,更增添了幾分妖冶的性感。
只掃了一眼,顧清寧把睡衣扔給他,快速轉(zhuǎn)身,用手捂住眼睛。
沈墨對她的反應(yīng)毫不在意,洗過澡後眼神似乎比剛纔多了一絲清明,慢條斯理的解下浴巾,不慌不忙的穿上睡衣,上牀躺下。然後才說道:
“顧清寧,頭好痛。”
聽到這似乎帶著那麼一點撒嬌意味的聲音,顧清寧身上頓時雞皮疙瘩四起。
她很想對他說:“我不是醫(yī)生。”
可是,她不敢。這男人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褪去了平時的冷冽和剛硬,但他到底有多麼的可怕,顧清寧心裡很清楚,只會比傳言更甚。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沒有用的。她走到牀邊,準(zhǔn)備坐在牀沿給他按頭,如果能讓他舒服了早點睡著,她也算是解脫了。
可是看到他溼溼的頭髮就那麼躺下,顧清寧想了想,還是問道:“電吹風(fēng)在哪?”
“衣櫥櫃子的抽屜裡。”
找到電吹風(fēng),拿過來。“你先起來,把頭髮吹乾,溼著睡更容易頭痛。”
沈墨很配合,乖乖從牀上坐起來。然後,看著她,不動。
再次把吹風(fēng)機(jī)遞給他,“喏,吹頭髮。”
沈墨繼續(xù)看著她,不動。眼睛裡卻準(zhǔn)確地表明瞭他的意思:你給我吹。
顧清寧沒拿電吹風(fēng)的右手放到背後,攥緊,鬆開,反覆三次,告訴自己,現(xiàn)在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時候。然後插上電源,開始給他吹頭髮。
心裡卻恨恨地想著,早知道如此,她何必多此一舉,乾脆讓他痛死算了。
電吹風(fēng)的熱氣,配合著她柔軟的小手不停地輕撫過他的髮絲,頭皮,間或會碰到耳朵或脖子,癢癢的。
本來剛洗完澡,對自己今天晚上的行爲(wèi)有點後悔的沈墨,這會這種酥酥的癢到心裡的感覺讓他剛纔的一絲清明早就飛到了九霄雲(yún)外,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舒坦。
吹乾頭髮,讓他躺下,顧清寧坐在牀邊把食指和中指放在他兩邊的太陽穴部位,不輕不重地按著,沈墨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看他似乎沒有別的舉動和想法,顧清寧的心裡沒剛纔那麼緊張了,按摩的力道也就更適中了,沈墨偶爾舒服的輕嗯一聲,似乎很享受。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顧清寧覺得自己的胳膊好酸,手指都快要斷了,腰和肩也很痛,沈墨才漸漸傳來清淺的呼吸,悄悄的鬆開,沒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睡著了。中間有兩次她剛想離開,他馬上就會有反應(yīng),害她一個多小時腰痠背痛腿抽筋。
長吁了一口氣,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錶看了看,已經(jīng)快五點了,天都快亮了吧。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又累,又酸,又痛,還渴,去冰箱裡找了瓶水出來,小口喝著,了無睡意。怎麼也想不明白,今天晚上這事到底是怎麼發(fā)生的。
早上8:00,餐廳裡已經(jīng)吃完早餐的三個男人,卓然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本來應(yīng)該去律所上班的他,不知爲(wèi)什麼還在熙園呆著,雖然是合夥人之一,以他的工作量應(yīng)該沒有這麼清閒吧?卓靖坐在吧檯裡喝著咖啡,等沈墨一起去公司,作爲(wèi)沈墨的特別助理,兩人在公司幾乎同進(jìn)同出,剩下王濤,本來一般這個時間已經(jīng)在書房處理事情的他,竟然在跟著卓然一起看電視,只不過他是站著,不時往樓梯上瞅一眼。
“濤哥,上去看看吧,別真是喝多了。”卓靖說道。
王濤看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因爲(wèi)沈墨向來自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這是第一次這個點還沒見到他,以前的他就算一晚上不睡覺,第二天也依然會精神抖擻的出現(xiàn)。
“上去看看吧,不過肯定不是喝多了,經(jīng)過你們部隊那些各種變態(tài)的摧殘,昨晚那點量夠你們?nèi)揽p嗎?不過指不定有好戲看。”
“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其實昨晚兩點左右,卓然沒有睡著,他有點擔(dān)心沈墨的頭痛,又知道他心情不好,而歐陽飛最近又不在國內(nèi),他便起來想再去陪陪他。
結(jié)果剛走到二樓的拐角,便聽到樓上有動靜,聽了一會,他又轉(zhuǎn)身回房去了。
其實王濤在他剛回去的時候也起來了,他也不放心沈墨,要不是沈墨後來非不讓他們陪,他絕對不會自己回房剩他一個人在那兒喝悶酒的。不過他剛開了門還沒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經(jīng)過特種部隊訓(xùn)練的他,耳力自然比常人敏銳,然後也回房了。這也是他剛纔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的原因。
王濤怪異的看了卓然一眼,卓然遞給他一個瞭然的眼神。
卓靖怪叫道:“合著就我一個人悶在鼓裡。到底什麼情況?”
卓然站起身來,拍了拍王濤的肩膀,說:“走吧,兄弟,一起上去看看。”
三個人先後往樓上走去。
樓上,沈墨房間裡,窗簾已經(jīng)拉開,金色的陽光照在男人清瘦而略帶疲憊的容顏上,嘴角清冷,眼神深邃,手指間把玩著一支已經(jīng)點燃的煙,偶爾吸一口,孤寂、高遠(yuǎn)得令人無法直視。
“砰砰砰”門外傳來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
“進(jìn)來。”
門應(yīng)聲而開,三個男人魚貫而入,其中兩個眼睛直往牀上瞄。
然而——
這個房間正常的跟平常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除了牀上的人臉上莫測的表情和右手手背上的齒痕。
“墨,昨晚沒睡好嗎?臉色怎麼不太好?哎呀,你這手是怎麼了,怎麼看著像是被誰給咬了?你說你都連續(xù)四十多個小時沒怎麼休息了,昨晚還非要喝酒到那麼晚,頭不疼了?不要命了?也不知道歐陽飛那個神經(jīng)病什麼時候回來,也好給你看看啊。”
是哦,他都兩天兩夜幾乎沒怎麼休息了,昨晚那個時候他其實沒有完全睡熟。她按得很舒服,身上散發(fā)著少女的清香,暗香浮動,他怎麼睡得著?真要對她做點什麼,卻是跟這場婚姻的初衷完全不符,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關(guān)。雖然一開始就是想要利用她,準(zhǔn)確的說是他有些事情需要徐家在背後的支持,加上爺爺一直對他逼婚,在看到年紀(jì)比他小了整整10歲的她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給顧家資金支持。因爲(wèi)那個時候在他看來,18歲的小姑娘,再漂亮也是一個小女孩兒,而他需要的正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不過問、乖乖聽話的名義上的妻子。
所以上次在沈家老宅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對她有了男人的反應(yīng),他以爲(wèi)只是需要舒緩壓力,所以這兩天他也試圖找個女人試試,可是後來他卻連找的興趣都沒有。
昨晚,看到送她回來的那個男人,在他攬過她肩膀的一瞬間,雖然他表面上很平靜,但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心,那一瞬間,他有點想揍人。
後來喝完酒,他本來準(zhǔn)備回房睡覺了,最近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沒辦法掉以輕心。可好死不死的竟然在樓道里遇到她,抓住她胳膊的那一剎那,幾乎是不由自主,完全出乎理智,後來發(fā)生的事情,竟然也不是理智可以完全控制的。
可是對一個18歲的小姑娘起心思,對他這個年紀(jì)的人來說,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感覺自己像個“壞叔叔”。孟可欣離開後,雖然他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女人,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找一個比他小10歲的女孩兒。
後來看她是真的累了,有點不忍心,才假裝睡熟了。等她後來躺在沙發(fā)上慢慢睡著後,他在七點多的時候已經(jīng)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間了。
而他回房後,就一直半躺在牀上,吸菸。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一個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另外兩個卻猜測著到底發(fā)生了什麼。要不是手背上明顯的咬痕,他們甚至要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幻聽了。
“出去吧,我馬上下去。”沈墨說到。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像來的時候一樣魚貫而出。
“等一下。”沈墨又叫道。
三個人同時回頭,“濤子,我需要一個微型追蹤器。”
“好的。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