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回到熙園,打開大門走進屋子,客廳亮著燈,沒有人,整個房子靜悄悄的。
因為今天回來的有點晚,顧清寧盡量放輕腳步回到三樓的房間,以免打擾到別人。畢竟,熙園經常更像是一個大家庭。
推開房門,房間沒有開燈,窗外花園里的燈光照進來,屋子并不黑暗,至少能看清楚整個房間。
沙發上,沈墨雙臂交疊,雙腿交叉,背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連顧清寧進來也沒有睜開眼睛。
顧清寧看清楚房間里面的人之后,沒有馬上開燈,躡手躡腳地靠近沈墨,想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
在沈墨面前站定,男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什么情況?大哥你在這里睡覺,我今晚怎么休息?顧清寧心里默默腹誹。
于是顧清寧低頭,借著窗外的燈光,把眼睛湊近沈墨,想看看他是否真的睡著了。
等到顧清寧的臉慢慢靠近沈墨的臉的時候,沈墨倏地睜開眼睛,微微抬頭起身,狀似不經意間,他的唇微微擦過她的唇。
顧清寧嚇個半死,這人怎么忽然就動了?!
幽暗的光線中,沈墨雙目炯炯有神,眸光清明地看向顧清寧,眼波流轉間,似乎在問顧清寧剛才怎么回事?
呃?!顧清寧徹底囧了,為什么在沈墨無聲地詢問中,她感覺到他似乎是在問她剛才為什么要吃他豆腐?而且,剛才的情況,看起來好像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顧清寧小臉微微一紅,好在光線夠暗,看不出來。
既然他已經醒了,顧清寧便想要轉身離他遠點,然后好跟他討論一些事情。只不過在她轉身的瞬間,某個男人長臂一伸,顧清寧順利地落入了他的懷中。
“沈墨,你——”
沈墨的背再次向后靠,雙臂扶著顧清寧的肩膀伸直,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單手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然后問道:
“為什么這么晚才回家?”
顧清寧:“出去玩了,然后看了場電影,所以就晚了。”說完她才想起來,我為什么要跟你交代這些?
看她回答的還算誠實,沈墨繼續問道:“一個人嗎?還是跟誰一起?”
顧清寧:“本來一個人,后來碰到一個朋友,就一起了。”
沈墨:“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顧清寧:“男的。他叫夏云瑾。不過,沈墨,現在很晚了,我又困又累,咱們道個晚安,各回各房,各睡各床,如何?”
顧清寧懶得再跟沈墨糾纏下去,索性一次性把話跟他說清楚了,反正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也正好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她不想明天一早醒來,再發生今天那樣的情況,太驚悚了!
“顧清寧,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沈墨突然面帶寒色,語氣微涼,手指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俊鳖櫱鍖幜⒓大@醒了不少,瞌睡蟲也不翼而飛。
看到她略帶驚嚇的眼神,沈墨忍不住嘆了口氣,捏住她下巴的手緩緩抬起,顧清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沈墨卻只是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顧清寧此時徹底清醒了,倒不是她有多慫,事實上她并不害怕沈墨,只是某人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氣場,有時讓人忍不住低頭。
此時,她終于既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累了,只剩下一臉的不明所以。
“顧清寧,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沈墨再次開口,音色中帶著一絲孤寂和清冷。
什么日子?顧清寧心里迅速回想。難道是誰的生日?如果是這樣,沈墨真的有點為難她了,她雖然看過資料,但并不曾記住他們家人任何人的生日。
“不知道?!鳖櫱鍖幹缓萌鐚嵒氐馈?
“那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沈墨再次問道。
顧清寧欲哭無淚,只覺得心好累,為什么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好在,沈墨這次并沒有等她回答,而是接著說道:“是因為想跟他一起過七夕嗎?”
哦,對!今天是七夕!她下午逛街的時候也注意到了,晚上電影院上演的也多是愛情片,不過他們看的卻是某著名網絡盜墓改編的電影版。
“沈墨,我——”
沒等顧清寧說下去,沈墨的另一只手卻從西裝口袋里拿了一個盒子出來,長方形黑色絲絨盒子,顧清寧看過去覺得這盒子非常的眼熟。
沈墨徑直打開,是他曾經在書房給她戴上的那條手鏈,她被綁架之后,醒來就不見了??梢哉f她醒來之后,身上的所有東西,除了衣服,其他都沒再見過,沒想到,這條手鏈竟然又出現了。
真心講,這是顧清寧唯一長時間佩戴過的首飾。她還是有點喜歡的,主要勝在簡潔大方。
不過,這次唯一與上次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原來的小紅寶石換成了一顆小小的乳白色的珍珠母貝,晶瑩剔透,圓潤而有光澤,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歡。
事實上,這并不是沈墨今天下午一開始準備的禮物,那份禮物現在還在他書房的抽屜里放著。
只是晚上到家后,沈墨還是覺得現買的禮物不合心意,他也沒有想到被周風奕那么一提醒,自己真的去商場買了一條某國際品牌的項鏈想要送她。
在書房考慮了半天之后,他才取下了他下午買的項鏈的吊墜,然后親手嵌在了之前的手鏈上。手鏈他上次在海邊找到之后當時就拿回來了。誰知,他從晚飯等到了宵夜,這個女人才姍姍回來。本來想給她點教訓,但是鑒于她目前不明所以的狀態,沈墨只能先忍著,這帳他記著,遲早跟她算。
不過這次,他并沒有在手鏈里面放任何跟蹤器,就只是單純的一條手鏈。因為他之前就已經在她的手機里設置好了,并且是與他的手機同步的,他可以隨時查到她的任何訊息。當然,顧清寧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告訴她。
沈墨拉過她的手再次給她戴上,才說道:
“這次別再弄丟了,知道嗎?”
顧清寧正想開口,說:這不能怪我。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墨接著低沉著嗓音說道:
“還有,顧清寧,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沈墨說得晦澀,顧清寧還是聽清楚了他在刻意強調“身份”兩個字。
“什么身份?”顧清寧問道。
“已婚的身份?!鄙蚰朴频卣f道。
“什么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見顧清寧還是不明白,沈墨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繼續說道:
“既然已婚,就不要再隨便出去跟別的男人約會,尤其還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懂了嗎?嗯?——”
沈墨說完,將下巴抵在顧清寧的頭上,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的指腹不斷摩挲著她的耳垂。
顧清寧被他摸得有點癢,便低頭把頭臂彎里繞出來,抬頭看向他。
沈墨眼皮微抬,示意她有話就說。
“好,我會記住自己的身份,那么,你呢?”
“我?”沈墨嘴里吐出一個字,不明白她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顧清寧好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什么意思嘛?!想了想還是沒膽,只好忍下這口氣說道:
“沈墨,我是已婚身份,那你是什么身份?你該不會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這次沈墨倒是明白顧清寧的意思了,原來這小女人也想看住他,這樣很好,便揚唇一笑,將自己的臉慢慢靠近她,說道:“我自然跟你是一樣的?!?
不得不說,沈墨真的誤會了,顧清寧只是單純地不想她自己一個人吃虧而已。
只是沈墨這一笑,猶如靜謐無波的暗夜里升起的晨曦初陽,晃得顧清寧完全忘記了接下來想問沈墨的話,這算不算是他們婚前協議的內容?
沈墨心情舒暢,便不想再糾纏她今天下午加晚上的事情,事實上,她下午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沈墨已經通過手機同步知道得一清二楚。
從沙發上起身,順便把顧清寧也抱了起來,打開燈,然后把她放到了衛生間的門口,說道:“去洗澡,早點睡?!?
“那你呢?”顧清寧忍不住問道。她主要是不想再發生昨晚的事情,所以想先問問清楚。
誰知,沈墨朝她魅惑地一笑,說道:“怎么?你這是在邀請我——一起洗澡?”中間特意還斷句頓了一下。
“滾——”顧清寧實在無語,只嘲他吼出了這一個字。
然后,沈墨真的揮揮手,轉身,往門口走去,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幫她鎖好門。
見此,顧清寧終于松了一口氣,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
不過,現實往往就是,有時候越期望什么,便越能得到相反的結果。
等到顧清寧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沈墨已經穿著睡衣半靠在床頭的靠背上。
“你怎么在這里?”顧清寧只得問道。
想起昨晚自己在書房里生了半天悶氣,這小女人卻睡得比豬都熟,沈墨決定今晚還是干脆一點比較好。即便她真的討厭他,他的人生也從來沒有退縮這回事兒。
沈墨看著她,白色的絲質吊帶睡衣,長發還在滴著水珠,赤裸著白嫩嫩的小腳丫,身上的那些印跡還沒完全散去,那是他留下的,眸色暗了些許,沈墨起身把她一把撈起來放在沙發上,然后才找出電吹風幫她吹頭發,直到頭發被吹個半干,才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
顧清寧幾乎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沈墨一通折騰,后來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才仰著頭對站在床邊的沈墨說道:“沈墨,我自己有手有腳。”
“我記得跟你說過,不許不穿拖鞋到處跑?!鄙蚰珓e開了稍微有點不自然的眼睛,繞過她從另一邊上床,然后說道。
顧清寧:“……”大哥,這是地毯,地毯!還有,她哪里有到處跑了?
咦?不對!她一開始跟他說的可不是這個問題。
“那個,你今晚要睡這里?”顧清寧再次不死心地問道。
“不然呢?”沈墨這次倒是直截了當。
顧清寧很想說“回你自己的房間啊”,但是看著沈墨略顯疲憊的面容和眼底深深的青影,不知道為什么,到底沒能說出口。
沈墨看她不說話,干脆利落地用被子把她一裹,然后自己又搭了另一條薄被,隔著被子抱住她,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