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七點多了,歐陽思丹和易若茗也沒看到日出,因為,很不幸,今天是個陰天。
“易若茗,我們下去吧。我冷了。”歐陽思丹沖著旁邊的男人說道。
易若茗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絨服,易家人的基因,皮膚都很白,所以,不管是易若茗還是易若雪,對自己的相貌向來還是滿有自信的,俗話說,一白遮三丑嘛。
白色的羽絨服和白皙的肌膚相得益彰,這個男人這五年除了變得更加成熟和更有心機外,同時也更有男人魅力了。
不像五年前,媽媽始終認為她找了一個小白臉,盡管易若茗年紀比她大。
“好,走吧。來,我拉你。”易若茗率先站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
從易先生到易若茗,男人覺得,兩天的時間,進步已經很大了。
歐陽思丹也不矯情,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這個男人早上五點不到就把她拉到這兒來了,這會兒,她的腿和腳都有點麻了。
順著梯子回到閣樓,易若茗才把歐陽思丹身上裹著的棉被拿開。
歐陽思丹正準備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也脫下來,易若茗一把攔住,說道:
“閣樓也不是很暖和,回到一樓再脫。”
歐陽思丹點點頭,兩人一起回到一樓客廳。
“先去煮點姜糖水,我們先喝點,待會兒再弄早餐,我怕你感冒。”
歐陽思丹也沒說話,徑直走向廚房。
沒錯,這幾天,他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在別墅里呆著。
易若茗事先準備了足夠的食物,他們兩人不要說一周,就是一個月也能撐得住,她做飯,他吃。就這么生活了兩天。
今天是第三天。第三天,差不多是沈涵的極限了吧?歐陽思丹默默地想著。
說是一周,她要真這么消失一周,沈家兄弟怕是能把B市給翻個底朝天。
歐陽思丹煮了兩碗濃濃的紅糖姜水出來,放在餐桌上,兩人對面而坐,小口喝著,偶爾對視一眼。
一大碗紅糖姜水,兩人竟然喝了將近半個小時。
這時,天空陰沉得更厲害了,看樣子,似乎像是要下雪。
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歐陽思丹就是想看個天氣預報,也只能看天氣。
“會下雪嗎?”看著落地窗外蕭瑟的花園,歐陽思丹輕聲問道,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對面的男人。
“有沒有暖和一點?”易若茗沒有回答歐陽思丹的問題,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
“嗯,好點了。”
“那先歇會兒,一會兒再做早餐吧。”男人說著,起身把兩個空碗放回到廚房。
再出來,歐陽思丹已經離開餐廳,站在了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漸漸飄落下來的雪花,女人雙手手心朝上伸展開來,似乎想要接住這白色的晶瑩。
站在餐廳的門口,看著女人高挑纖細的背影,這一幕,似曾相識,男人看得出神。
“別看了,手涼,去做早餐吧。”
大約一刻鐘后,易若茗走到歐陽思丹的身后,說道。
“嗯”,歐陽思丹返身回到廚房,易若茗則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君子遠庖廚”是易若茗一直奉行的準則,所以,這幾天,做飯的人一直是歐陽思丹。
取兩片吐司,煎兩個雞蛋覆在上面,各加一層火腿和蓋一片芝士,放入烤箱。
等待烤箱烘烤的同時,歐陽思丹手中不停,牛奶用奶鍋煮開,沖上兩杯燕麥,再從冰箱取出橙汁,分別倒在兩個杯子里。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沈涵,心里禁不住一暖,如果是他,那么在廚房忙碌的人會不會就是他呢?
如果他在廚房忙碌,自己又會做些什么呢?
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歐陽思丹毫不猶豫的倒進了其中一杯橙汁。
歐陽思丹的早餐,做得很簡單,卻精致。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歐陽思丹沖著客廳的易若茗喊道:“好了。”
易若茗回到餐廳,看著餐桌上雖然簡單卻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說了兩個字:“漂亮”。
他并沒有馬上坐下來開吃,反而是走到旁邊的酒柜中,取了一瓶紅酒出來醒上,說道:
“丹丹這兩天都沒休息好,待會兒吃完早餐,喝點紅酒有助于睡眠,去好好睡一覺吧。”
“嗯”,歐陽思丹點點頭,簡單的回應道。
對于她的乖巧,他覺得稍微安心。
反正終究是沒什么事,兩人不緊不慢地吃過早餐,一人端了一杯紅酒回到了客廳。
席地而坐在客廳厚厚的羊絨地毯上,這邊的公寓群是地暖,所以即使睡在地毯上,也不會著涼,兩人一邊看著窗外已經銀裝素裹的風景,一邊品著紅酒。
“燭光晚餐也吃過了,星星月亮也看過了,日出今天早上也欣賞過了,易大哥應該沒有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吧?!”沉默了大半天,歐陽思丹還是開口了。
“丹丹答應了要陪我七天的,今天才第三天,丹丹就等不及了嗎?”
“還好,只是想提醒易大哥一下。另外,沈叔叔的事情,我始終覺得你們造謠造得太過了。”她不敢先提沈涵的事。
她不知道易若茗現在對她是什么感情,但是來自女人的直覺,先提沈涵是沒有好結果的。
“哦?丹丹就一定覺得我們是在造謠?”
“不然呢?人都死了,你們還讓他不得安寧,這一點,我始終無法茍同。”歐陽思丹一直把話題聚焦在她自己的想法和認識上,只有這樣,易若茗也許才會愿意跟她多聊幾句吧。
“丹丹,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個道理你總是懂得吧?”
歐陽思丹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易若茗也沒再多說什么,歐陽思丹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又過了一會兒,歐陽思丹把酒杯往旁邊的小茶幾上一擱,然后伸展雙腿和雙臂往后仰去,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你能拿出證據證明沈叔還活著,我就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看著歐陽思丹的動作,易若茗忍不住瞇了瞇眼,明明不是那么雅觀的行為,在她做來,卻是一種說不出的雅致韻味。
“呵,思丹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證據吧?實話告訴你,還真的有,不過只是間接證據罷了。我的人在M國偶然一次雇了一支雇傭兵,根據他們后來的描述,那支雇傭兵的頭目,跟沈叔很像。”
“像?長得像?行為像?還是性格像?”歐陽思丹問道。
“好吧,我也不怕把話跟你挑明了,以上都不像,因為我的人并沒有見到本人,只是后來復盤的時候,他們覺得做事方式非常像。老派,守舊,但又剛毅,勇猛,血性。”
“呵呵,易若茗,你騙鬼呢,哪個部隊出來的人沒有你剛才說的那些特點。”
“丹丹,這不一樣,你知道,一個人再改變,做事的手法通常是極具相似性的。”
“好吧。連本人都沒有見過,你的想象力,我也是服了。那沈涵呢?一個堂堂的特種兵軍官,你告訴我他自殺,你讓我怎么信你?”
“好吧,看來丹丹還是終于說到正題了呢,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沈涵嗎?你這移情別戀是不是也太快了?”
易若茗說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惱怒,想要起身靠近歐陽思丹。
然而,就在他手臂撐在地毯上起身的同時,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歐陽思丹,你——你他媽給我下藥!”易若茗的聲音此時已帶著明顯的怒氣。
“呵呵,易先生,這么生氣做什么?有話好好說嘛。”歐陽思丹笑瞇瞇,接著說道:
“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沈涵怎么就想要自殺了呢?”
“呵呵,丹丹,不錯,真的很好。看來這五年,你還真的是長進了不少啊。”就這幾秒鐘的時間,易若茗似乎已經沒有那么生氣了。
“拜你所賜!”歐陽思丹只給了他四個字。
“好吧,我承認,當年是我有錯在先。那么,現在,你看,我都動不了了,丹丹你過來,靠近我,我告訴你,關于沈涵我知道些什么。”
“好啊——”歐陽思丹回道。她自己下的藥,她清楚藥性,易若茗今天是絕對沒有力氣做些什么的。
歐陽思丹起身,一步,兩步,三步,走向易若茗。
在距離易若茗還有兩步的時候,歐陽思丹站定。
“丹丹,過來呀,怎么不動了?”
“易若茗,你竟然敢給我下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易若茗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別墅上空,久久不曾散去,似乎連窗外飛舞的雪花都受了感染,止不住飄灑得更加凌亂了些。
好不容易等他笑夠了,易若茗才說道:
“丹丹,我們這算不算是相愛相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