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路、小營盤街交叉路口。新世界大眾美食娛樂城的招牌下及輛標(biāo)識鮮亮的警車不和諧地停泊著,連著三間五百多平米的大廳里,不少穿著餐廳制服的服務(wù)員正稀稀落落坐著接受轄區(qū)派出所的詢問,沒用多少時間就找到了在前一天涉嫌大營盤街治安事件的嫌疑人。刑警三隊的也來了,一個所長一個隊長看樣在某件事上已經(jīng)達成默契,互不干擾地詢問著。
慌了,很慌了,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管理層忙著通知經(jīng)理、總經(jīng)理、領(lǐng)班,總經(jīng)理在趕來的途中努力搜索著自己社會上的關(guān)系和人脈還有誰能罩得住今天的事,捎帶著托人打聽食尚快餐的真背景,而在此之前的打聽結(jié)果是一個退休女警,一個店里全是女人,根本就沒把這店放在眼里。真正讓當(dāng)事者有點恐慌的是,平時見了好歹還給個面子的派出所管事的、刑警隊認(rèn)識的,此時卻是連電話也不接了。
是晚了?還是完了?抑或者轄區(qū)這些警察大爺在借題發(fā)揮?
慌慌張張趕來的副總經(jīng)理袁紀(jì)兵。剛進大廳傻眼了,兩旁側(cè)立的都是警察,平時認(rèn)識還上過一酒場的三隊大隊長就站在中間,那眼神明顯裝著根本不認(rèn)識自己,正驚訝的時候,兩名刑警并排著上來,很瀟灑地一甩一張刑事傳喚通知書,然后是表情冰冷地說著:
“袁紀(jì)兵,根據(jù)食尚快餐受害人的報案,我們懷疑你涉嫌參與了蓄意組織破壞及搶劫食尚快餐店,現(xiàn)在對你正式刑事傳喚,跟我們走一趟……”
抓這些人,沒有懸念,這位三十多歲原本有點意氣風(fēng)發(fā)老板派頭的袁副總霎時比霜打過的茄子還蔫,任憑倆刑警一左一右挾著上了警車呼嘯而去。
三大隊長完成了使命,在和誰打著電話匯報著,剛出大廳門卻見人行道邊的街樹上靠著一個神情戲謔、幾分慵懶的小伙,牛仔褲配著洗得有點淡藍的工作裝,像街上的搬運工,不過這人讓高隊長霎時眉開眼笑了。直笑著迎了上去,客氣道:“喲……簡凡,來看看呀?看見了嗎。就剛才那位,還是你們重案隊厲害啊,三下五除二就提溜出來了。”
“我都說了很簡單嘛……現(xiàn)在就不缺這號玩火的,燙著自己了他自認(rèn)倒霉吧。”簡凡笑了,說不出的燦爛和愉悅,看樣有備而來,掏著煙給高隊遞了支,高隊長有點受寵若驚的接著點火,邊抽邊冒著煙問著:“改天得好好謝謝你啊。”
“謝我?謝我什么?”
“今兒早上陸副支專門過問這事了,我要是不知情,那人可丟大發(fā)了。”
“陸副支?陸胖子吧?”
“喲!?你叫我可不敢叫啊,我的直接上級。還指著你哪天把他請出來敘敘呢。”
“呵呵……還是免了啊高隊,他可不怎么待見我。”
“得了唄,你一句話把重案隊都調(diào)出來了,這幫人除了秦高峰和陸副支,誰指揮得動?就這小案子,也就是你面子大,擱其他人,拖著拖著就涼了……哎,這家也不是吃素的啊,你小心點,畢竟財大勢大。”
倆人閑聊著,高隊長暗暗提示了幾句,倆人不由地抬頭看這幢六層高的商業(yè)樓,正處在街口 交叉處,一層全部是快餐經(jīng)營場所,在高鳳歧眼里能有這鋪面生意估計小不了,而在簡凡眼里,看著如此闊綽的營業(yè)場地,不由得覺得自己那小店,實在是上不了臺面了。
說了幾句告辭上車,從斜刺停下的奧迪車上下來位女人直追著高隊上來了,估計是追問什么事,不料這時候高隊擺著譜,一臉公事公辦的到刑警隊處理的作態(tài),警車一走。把那女人愣生生的扔在原地。
一回頭的瞬間簡凡只覺得這是位很漂亮的女人,幾縷長發(fā)飄在胸前。揣不準(zhǔn)年齡,不過應(yīng)該不小了;揣得準(zhǔn)地位應(yīng)該差不多,就這坐駕肯定不是一般人。唯一很深刻的是一臉愁容慘淡,兩眼俱是無助,女人一生可憐相總是讓人覺得楚楚可憐,驚鴻一瞥之后這女人轉(zhuǎn)身朝著樓內(nèi)走去。
在那無動于衷的眼神之后簡凡才省得自己的身份,低頭左右看看自己此時的打扮差不多和過往的板兒爺、的哥以及所有的勞動階級不遑多讓。這倒摸著臉上的疤自嘲地笑了,能吸引美女眼球的那個簡凡,離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很遙遠了。
踱著步子進了大廳,楊所長帶著派出所的一干民警協(xié)警還是忙活乎著。這警力是輕易不動,但一動了輕易肯定不能收隊,其中有什么說道。看看這幾百平米的大廳就應(yīng)該看得出來,肯定是個大戶。
這個美食快餐簡凡來過,靠后墻的一溜窗口還貼著糖醋排骨、干炸里脊、大米份飯、素菜拼盤等等一溜小標(biāo)簽,辦得像一個公眾食堂,這個位置不遠處就是三中和十一中,光學(xué)生的生意就做得不少,更別說周邊還有不少寫字樓里的白領(lǐng)也在這兒湊和就餐。
正意淫著自己什么時候也能這么大個店面生意,一邊有點維持秩序的協(xié)警叫著手指上:“嗨、嗨、哪兒地……做過筆錄了么?”
一看是派出所的民警,正式民警,簡凡笑了笑說著:“我……我是受害者,來找你們楊所長。”
“我們所長是你說找就能找的嗎?”那民警估計被一堆人的辨認(rèn)早搞得頭昏眼花,不迭地?fù)]著手:“不是店里人回避一下,正查案子呢。”
簡凡呲著嘴笑了,看看不知道楊所長在那兒呢,正準(zhǔn)備找找看,那民警還要趕人,不經(jīng)意看到昨天辦事那協(xié)警哥們也在場,簡凡招著手:“李一志,是我……”
喲,一看認(rèn)識,那民警停了下來。正拿著照片辨認(rèn)的李一志看所里人攔簡凡,趕緊跑上了耳語了幾句,那民警詫異地瞪了瞪簡凡揮揮手:“跟我來吧。”
“謝謝啊……”簡凡小步跟著民警的步子,回頭謝了謝這么叫李一志的協(xié)警,那協(xié)警此時也瞇笑著眼,客氣得緊,對于這位三言兩語把半個所民警協(xié)警都拉出來的哥們。看著就不是一般人。
跟著民警的步子上了二層,這里的自助中餐,一看樂呵了,敢情昨天操盒飯的幾個差不多已經(jīng)被逮全乎了,都面靠墻站著挨個等著詢問,這個過程是相當(dāng)繁瑣,能繁瑣到什么程度呢,派出所這查案,要不翻你個底朝天,那就不叫為人民服務(wù)了。
一見簡凡進來了,楊所長敢情和三隊的已經(jīng)通過氣了,說不定那位陸胖子招呼也打過了,笑吟吟地上前來,直攬著簡凡的肩膀出了自助餐廳,看看樓里沒別人才小聲說著:“眼拙眼拙,多虧老弟提醒啊……改天我得好好謝謝你。”
“別別,楊所長,是我疏忽。剛開門還沒來得及上門拜訪您呢,請也得我請您不是。您可千萬別客氣啊。”簡凡語是心非地客氣著,對于這位前倨后恭的楊所倒沒有什么芥蒂,這年頭,還不都這樣么,扯了幾句就問到正題了:“楊所,這事。怎么處理呀?”
“怎么著也得給他個治安管理處罰,要是和搶劫串通一氣,那就更嚴(yán)重了。”楊所長很正色地說著。估計是正在查實,而且安慰著簡凡說著:“放心,最起碼讓他們包賠你們的損失,你說這些多沒法制觀念,大白天組織人上門鬧事……您放心,輕饒不了他們。”
“楊所,我們的小意思,沒多少錢。我有小建議您參考一下啊。”簡凡說著,神神秘秘地拉著楊錚走兩步到了后窗前能看到后院里的景像,一輛工具車兩輛廂貨和幾輛小車停著,就見得簡凡說著:“昨天的事其實很明顯,他們的作案過程是這樣的,應(yīng)該是袁紀(jì)兵找的打頭陣的人,然后又從公司抽了一部分面生的策應(yīng),前面的砸店,后面的扔盒飯蓄意破壞,整個過程從下午四點51分開始僅持續(xù)了三分鐘,然后就有計劃的撤了,對嗎?”
“對……沒錯,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五個人,三個廚師,倆保安,都這個新世界公司里的。”楊所長想當(dāng)然地說了句,如果惹了普通人差不多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更或者就即使不是普通人,這事肯定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明顯惹得是很不普通的人,聽三隊高鳳歧暗示這事上面肯定要過問,楊錚所長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我覺得呀,您忽視了一個重要方面。”簡凡很嚴(yán)肅地說道。
“什么?”楊錚驚了驚。
“您想,從這兒到人才市場有三點七公里,他們?nèi)ズ统范挤浅Q杆佟_@說明了什么?”簡凡問。
“說明了什么?”楊錚沒明白。
“說明他們坐車去的呀?”簡凡道。
楊錚一下子被逗笑了,好像這誰還不知道似的。一笑簡凡更嚴(yán)肅了。解釋道:“這就是您忽視的。”
“咦?您到底什么意思?”楊所懵了。
“這說明有一個很重要的作案工具您忽略了。車呀。”簡凡說著。指指后院那兩輛廂貨說著:“就是那兩輛,廂里塞上人正好,干完就走……兩趟二十幾個人呢,肯定兩輛都去了。”
“嗯,有理……這很重要么?”楊錚所長一聽,頗覺理由很充分,光顧查誰的,倒把這茬忘了。還沒反應(yīng)著該怎么辦,簡凡又教上了:“當(dāng)然重要了,我覺得處理人還是小事。這作案工具是大事。”
“什么意思?”楊錚此時聽出話里有話來了。
“您得暫扣呀,扣了這作案工具,您還怕他們公司不出面解決?將來就處罰也好執(zhí)行不是?對吧……你光扣人不管用,幾個廚師保安。人家回頭就能招上,還不理你這茬了不是?可您看這兩輛保溫車,造價都在十萬左右,他們舍得不。要罰款,我保證他們老老實實給咱們所里交回去。”
簡凡小聲地、嚴(yán)肅地說著這件很嚴(yán)肅的事,楊錚聽著撲哧聲掩著嘴差點笑出聲來,一思忖,還真他媽是這么回事,現(xiàn)在治安處罰也不那么好執(zhí)行,比做買賣還難,人給你搞價搞來搞去,下一萬罰單,肯定給你砍去不少,能收回的很寥寥。扣著車有所依憑了再下罰單,這辦法還真叫不錯,而且是很合理合法地不錯。
“您忙……我不能再說了,我再說您要笑翻了……”
簡凡也嘿嘿笑了,明顯楊錚看出來這小伙存心是來出損招了,搞的簡凡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告辭著,那楊所長卻說這建議好,差點讓這不法份子鉆了空子,扣,馬上就扣……
直把簡凡送下大廳,還沒出門就聽著楊所虎氣地喊著:“李一志、小商……查查他們司機,后院的兩輛廂貨先暫扣回所里……”
簡凡出了大廳,人前頭走著。看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上午九時四十分,估摸著今天算是全盤贏了,咬著嘴唇。忍不住地一路笑著朝大營盤街奔來……
…………
…………
每年從春夏之交到秋后都是人才市場的火爆季節(jié),這條三公里的長街也因為人才市場而火爆了,各類真假摻著的中介街上打著一溜招聘的標(biāo)識,而人才市場里面天天比趕集熱鬧,大小企業(yè)大小公司加上這里攢動著求職者,像春草秋葉新一茬換了舊一茬。每天都是這么熱鬧,沒有人注意在人潮涌動著的大街上,還潛藏著一股暗流噴勃欲出。
不過簡凡奔回了大營盤街卻是一眼看到領(lǐng)潮人,大紅上衣、碧綠的水袖、腰如桶粗、頭如芭斗的時阿姨,臉上帶著那塊傷疤,站在街上的回頭率絕對超過任何一位美女。不過絕對是個人見人躲的角色。
就見得在此時時阿姨站在街北頭招聘信息供求處前的流動保溫車前。嗓門頗大的勸著:“……我說你們倆怎么不開竅啊,說了今天你們已經(jīng)沒飯可賣了……不但今天,以后新世界就滾出這條街了,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知道嗎?自個打聽打聽去,把他們上到總經(jīng)理,下到小司機,全提溜回去了,現(xiàn)在公0安局還在查他們呢,這回看守所是坐定了,誰還顧得給你們做飯?”
“這……我們……我們簽過合同的……”
守攤的是一對小夫妻,男人看樣老實巴交,弱弱地說了句,那女人倒也潑辣,不過和時繼紅這樣比,實在也不敢潑辣,很難為地說著:“時大姐,你們咋鬧我們沒參與……可和公司簽過合同,你說這……”
這是要直接借雞生蛋,把原新世界的零售車收編到食尚旗下,時繼紅本來覺得可能性不大,可簡凡信誓旦旦說新世界開不了灶了才敢上街來試試,挨個說過去,差不多一口答應(yīng),不過肯定還是持著觀望態(tài)度。留了條后路,萬一新世界總部貨上不來,也好轉(zhuǎn)向不是。
這不,時繼紅一聽就這家嘴咬得死,勸著:
“嘖……我說你們倆木疙瘩怎么就開不了竅啊,新世界連自己都顧不著了,還顧得著你們這小戶,看好了啊,平時就是十點開始送,上下不超過十五分鐘……要是飯車沒來,你倆傻站一天啊……不吃不喝了,不顧家里娃娃啦……”時繼紅做著勸說工作,話里多有威脅的成份。不過這倆榆木疙瘩并不像其他幾家那么好說話,其實平時簡凡就沒忘搞點動作,這一個多月街上幾家流動保溫車見食尚的生意好,多少有點眼紅,而簡凡也私下里悄悄批發(fā)給這散戶一些出售掙錢,只要那個多元經(jīng)營的新世界稍稍出現(xiàn)故障。簡凡只覺得策動這些掙辛苦錢的小戶簡直是分分鐘的事。
三公里,六家,覆蓋著這條街。從派出所出來倆人的分工就在于此。看樣遇上釘子戶,倆腦袋不太開竅的小夫妻死活沒答應(yīng)時繼紅。簡凡這才現(xiàn)身了,上前拉了拉時繼紅。時繼紅兀自氣咻咻地訓(xùn)著這倆老實人:“……別說我欺負(fù)你啊,為你們著想呢,一天兩天不掙錢撐得過去。三五天個把月,看你們怎么過?”
說著和簡凡拂袖而去,留著這倆賣盒飯的夫妻面面相覷。
其實說起來話大的時繼紅也有點心虛了,走開幾步淹在人群里,時繼紅有點不放心地問:“六家,我可說通了五家了啊,就這一家壺關(guān)縣的一對疙瘩,死活是不行……氣死我了,哎,簡凡,有譜沒?”
“怎么沒譜……這盒飯能掙多少錢,也就三兩塊錢,素飯還不到這么多,這些散戶自己做根本不劃算。量多了怕憋家里賣不出來,量少了又劃不來,只有成規(guī)模才能掙點錢……他就想做他們自己也得有人呀?”簡凡反問,一手挽著時繼紅,倆人倒像一對娘倆。
“新世界那邊怎么樣?可別我費了一上午嘴皮,一會兒人家照常來上盒飯了,那咱們?nèi)丝蓙G大了啊。”時繼紅不放心地問。
“來不了了。估計這三五天甚至十天八天這塊市場將要成為真空。”簡凡壞笑著,抿著嘴。
“怎么回事?咦?我還沒問你剛才干什么去了呢?”時繼紅問。簡凡扶著時阿姨的肩,附耳過來,嘿嘿笑著說了一番。大致的意思是。咱們的前同行進門,那是堪比瘟神,不把新世界翻個底朝天三查五審估計輕易撤不出來,就這光景估計是沒心思開火開灶了,就即便是開火開灶,他連車都被派出所暫扣了,還送個屁呀?而以派出所的辦案水平和處理速度,恐怕這十天半個月是少算,等到那時候,這條街上的盒飯就都變成食尚牌子的了。
倆不久前還商量過新世界競爭對手的作法,經(jīng)營了五年之久,新世界培養(yǎng)了一批分銷散戶,也是采取集中制作、分散銷售的辦法,讓銷售戶自己出資購買流動保溫車,簽訂協(xié)議后供貨分成,日清日結(jié),小戶有零售收入,新世界掙規(guī)模效益,這種作法適合于市場需求集中的地區(qū),說起來比開店還要劃算,沒用多久新世界公司就統(tǒng)一了這三條街的盒飯市場。
不過這其中的漏洞也容易尋找,分銷和總部是利益紐帶,毫無誠信可言。時繼紅早知道簡凡這腦袋鬼精,私下里沒少打這分銷散戶的主意,只是沒想到胃口大到今天看樣是要一口吞了這個市場,一聽唆導(dǎo)著派出所在新世界興風(fēng)作浪,時繼紅也樂了,仰著脖子哈哈笑了笑,今天可真算是揚眉吐氣了。
快走到店門口了,喜氣洋洋的食尚早已裝飾一新,送貨車剛剛離開。時繼紅笑著突然臉僵了僵想起個什么事來,一把拽著簡凡指著鼻子問著:“不對呀,你怎么知道送貨車參與了?”
“我哪知道?我猜得唄,來一二十個人,當(dāng)然是坐廂貨最方便……就車在他們也送不來了,大師傅和送貨的,都被派出所逮著做筆錄呢。”簡凡道。
“簡凡……我怎么覺得這事,咱們干得有點損了?”時繼紅氣出完了。此時眼神里有點不忍,好像生生的從別人手里搶一塊大蛋糕似的。
“時阿姨,您不是個善男信女呀?您想想,要是不這么干,咱們就一老實巴交的老百姓,店被這么折騰一下,咱們現(xiàn)在就剩抱頭痛哭了,能笑得出來嗎?”簡凡反問著。
“倒也是啊……”時繼紅拍拍簡凡的肩膀,整整簡凡衣領(lǐng),只覺得這孩子雖然損了點,可也是迫于無奈,釋然說著:“哎,我當(dāng)了一輩警察,可不能臨老了再當(dāng)惡人啊……詐唬這幾家賣盒飯的出咱們的貨,我都心里有點不忍……這事呀,我覺得還是你考慮不周,早點和派出所刑警隊打個招呼,請請大伙吃頓拉拉關(guān)系。今天這事完全可以避免的嘛。”
“是啊,要那樣的話,他們還敢來么?要不敢來,咱們有機會收這塊市場嗎?這就叫示敵以弱、誘敵出手后再后發(fā)制人,最后來個釜底抽薪。我一聽這店被人折騰了三回,我就覺得是個機會……怎么了時阿姨。您不高興啊?”簡凡得意地說著。當(dāng)初第一次看這個店的時候隱隱就猜到了是有人打壓小戶搞壟斷。第一天裝修瞞著所有人加裝上了監(jiān)控只等著人上門,而且店里有意的放的全是女人,不管誰來看也毫無危險可言,只不過又是坑挖到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此時意氣風(fēng)發(fā)不小心把嘴漏了,看著時繼紅臉色變了,猛地省得自己失言,這些事,不應(yīng)該說出來……
果不其然,時繼紅恍然大悟,怨不得這小子根本不著急,敢情是早有準(zhǔn)備了,一生氣伸手一揪,簡凡猝不及防被揪著耳朵了,一哎呀就聽時繼紅罵咧咧直往店里拽:“……喲喲喲,我說你怎么不著急?早想好怎么整人是不是?……你個小壞種。就知道你當(dāng)過警察的學(xué)不好……”
“嗨嗨……別揪耳朵,你好像不是警察似的?”簡凡任由時阿姨揪著,誰讓人家娘倆這么勞苦功高呢。
“是警察怎么了?我可沒害過人……這事到此為止啊,別再折騰人家了。”時繼紅說著。
“那不行,左右兩條街上,還有四家呢。”簡凡心里還有想法。
“咱們慢慢做就行了,非從人家手里搶呀?搞得我跟上你也成地痞流氓了。”
“善良這么多年了,偶而流氓一下。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以后你想都沒機會了啊。”
“再犟嘴……”
時繼紅一聽權(quán)威遭到置疑,直接以對待胖丫的手段對付簡凡,進門的功夫揪著簡凡的耳朵,腦袋上啪唧啪唧象征性地輕輕拍了兩下。不料眼光投進店里,觸電似地放開了簡凡,倆人一時傻愣在當(dāng)?shù)亍5昀铮D時爆著一陣哄笑,張志勇、肖成鋼、郭元、王明、高愛軍幾人指著捂著耳朵一臉訕笑的簡凡,俱是哈哈大笑著,連胖丫也加入到此間的行列。敢情一干人早在這兒聊不少時候了。陸陸續(xù)續(xù)的這個時間起就要有客上門了,眾人謔笑了一番起身來和時繼紅打著招呼,戲謔地說著這小子就是欠收拾,就得時阿姨這么敲打著。聽話音只是路過看看,馬上要走,不過肯定不是路過,坐了片刻不影響生意了,肖成鋼上前來直拍著簡凡:“鍋哥,這次你躲不了啊,分水嶺的店我們都知道在哪兒。怎么著,晚上擺一桌。”
“哎……沒問題。”
“真想你……做的飯啊。”郭元過來了,老友見面抱了抱,笑笑。
“我知道你不想我。”
“我可帶著一隊的去啊,你要招待不周了,你看著辦啊。”張志勇威脅著,笑著抱了抱簡凡,兩年多未見,只覺得有很多親近的話想說。不過什么也說不出來。
“把我倆師傅都叫上啊。”簡凡不忘安排一句。
“嗯……”張志勇點點頭,都是一隊出來的隊友,感情還是蠻深的。
挨個出著門,或者就為來看看故友而已,一個說了句,笑了笑,招著手上了對面停著的車?yán)铮叵У匾暰€中……
“喲,心疼了吧,來這么一幫,店里等于又被搶了一回。”時繼紅故意在身后打趣著。
“嘿嘿……生意這么好,咱不在乎……”簡凡回過頭來看,來了句鼓動,開口就是:“姑娘們……”
一看時繼紅瞪眼,立馬加上:“還有老阿姨們,今天的目標(biāo)是七千份啊,這條街上以后只有一種盒飯,是什么牌子?”
“食尚。”胖丫帶頭起哄著。
“是誰家的?”簡凡鼓動著。
“咱們的!”一下子群情高昂了。一群大小姑娘們加老阿姨被這句鼓躁得啪啪啦啦鼓著掌,從來沒見一天埋頭苦干的老板這么拽過,一下子顛覆了印象,只覺得這樣子端地是滑稽之至……
滑稽歸滑稽,不過今天挺靠譜。這一天新世界的快餐車確實沒來送貨。六家流動保溫車饑不擇食,毫不客氣地選擇了上黃天野緊急配送來的貨,于是,大營盤這條街上只剩下的一種盒飯可以選擇:食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