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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偉和陳瑤一直目送何英遠去,然后張偉嘆了口氣:“拿錢我要還給她,她不要……堅決不要……”
陳瑤扭頭看著張偉:“你堅決還了嗎?”
張偉點點頭:“我堅決還了,她堅決不要……堅決不要……我最后說先替她保管,先等等再說吧……你看這樣說行不行……”
陳瑤捋了捋頭發,挎著張偉的胳膊,靠在張偉肩膀上,幽幽地說:“你是當家的,你說了算,你怎么做都好,我是你的女人,我自然要聽你的。”
張偉攬住陳瑤的肩膀,在陳瑤的額頭親了一口:“姐,你累了……我知道,你很累……我帶你去休息……去放松身心……”
陳瑤默默地點點頭。
然后,張偉安頓好公司的事情,開著車,帶著陳瑤和老爸老媽,翻山越嶺,直奔瑤水河畔的老家。
當夕陽在遠處的山頂搖搖欲墜的時候,張偉帶著陳瑤到了自己的故鄉,瑤水河邊的張瑤村。
家門口的瑤水河依舊那樣靜靜地流淌著,清澈見底;那顆古老的大椿樹依舊那樣默默地矗立著,綠蔭滿地。
何英和小花開車走在回瑤北的路上,路上車不多,烈日炎炎,何英開車,速度120邁,疾駛南下,路邊的群山和樹木紛紛向后退去……
何英的心里沉甸甸的,既有為張偉開業的欣慰和高興,也有這兩天經歷的復雜、難言感受,還有對遠方孩子的牽掛和憂慮……
人生就是磨難,一個磨難接一個磨難,無休無止,直到最終人老去,心老去,青春不再,肉體枯萎,靈魂消逝……何英心里一陣嘆息:活著,真的是不容易!
小花還沉浸在昨天今天和張少揚的初次相見的興奮中,喋喋不休地在何英耳邊嘮叨張少揚的風趣和頑皮,還有單純和孩子氣……
何英微笑著,不答話,只是邊開車邊點頭,眼神看著前方。
“表姐,原來你早就認識揚揚啊,你和那個陳瑤原來是很早就熟悉啊,我竟然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只是業務認識的陳瑤……”小花大呼小叫地看著何英:“昨晚揚揚帶我出去玩,和我說他小時候經常跟你和陳瑤一起出去玩,你還經常從家里偷好吃的給他吃……”
何英點點頭,仍然是輕輕地笑著。
“你桌子上的照片就是張偉,那天張偉一來我就認識了,”小花繼續看著何英:“表姐,張偉是有女人的人了,而且還是陳瑤,你們打小就是好姊妹,這男人啊,不想也罷,不要再想他了……男人有的是,追你的男人也不少啊……”
何英苦笑著搖搖頭:“扯不清的恩怨,道不完的糾纏,一個情字,苦海無邊啊……小花,你還小,不懂這人生的苦悲酸甜,這感情的糾葛纏綿,唉……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
小花看著何英:“表姐,看得出,陳瑤是很喜歡這個張偉的,我看她看張偉的眼神就看出來了……還有,看得出,表姐你對張偉也有很深的感情,我現在知道你為什么一定要到這瑤北來開旅行社了……我知道你的心事了……我知道你的心里為什么一直很苦很苦了……表姐,放開吧,放下吧,他不是你的,他是陳瑤的?!?
何英凄然一笑:“小花,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他曾經是我的,他的人是我的,是屬于我的……只是,是我自己退出,我自己讓出來的,我自己葬送了我的愛情和未來,我自己失去了他,也失去了自己,雖然我現在還那么深地愛著他,就像從前那樣,但是,我不會再失去理智,也不能再失去理智,我能把握住自己的,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去做……我只是在回憶中尋找寄托……在寄托中忘卻回憶……僅此而已……”
小花瞪著何英:“表姐,愛一個人真地能那么深那么刻骨嗎?愛一個人很深的滋味是什么樣的?”
“等你愛上一個人你就知道了,現在,你還沒有體驗到,或許,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何英扭頭看了一眼表妹。
“你是說揚揚啊,”小花抿抿嘴唇:“這個人是不錯,我是挺喜歡他的,但是,我就是喜歡而已,好像沒有什么愛的感覺啊,這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呢?我還從來沒有愛過一個男人,看你對那張偉思念的樣子,真受不了,何必呢,人家名花有主了,還那么執著地去思念,自己找罪受,還跑到這垃圾地方來開店……郁悶,暈倒,想不通,就是想不通,為了失去的愛情,傻表姐……”
何英再度寬容地笑笑:“呵呵……小花,有時候離開也是因為愛,失去也是因為愛,得不到的或許會更愛,消失了的是痕跡,永不磨滅的是心里的愛,超越肉體的愛,深深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愛……”
小花聽得入了神:“表姐,你理解真深刻,真透徹,我能聽明白,但是沒體會……”
何英愛憐地看了一眼小花:“你最好永遠都不要有這體會,揚揚是個好孩子,我從小就了解他,很單純很陽光很善良很正直的一個男孩子,好好和他交往,這樣的男人值得你去愛,好好把握吧。”
“嗯……”小花點點頭:“你知道他最佩服的人是誰嗎?”
“張偉!”何英直接回答。
“嘻嘻……你猜對了,你果然對他們倆都很了解,”小花笑呵呵地說:“揚揚昨天晚上告訴我說,他現在最佩服的人就是張偉,說張偉的業務素質和管理能力,以及綜合調度協調的能力,讓他佩服地五體投地,他現在很注意跟張偉學,他說他大姐也專門囑咐他要好好跟張偉學,說跟他真的能學到很多東西,除了打架之外……表姐,這張偉打架很厲害嗎?”
“呵呵……”何英被小花逗笑了:“他打架是很厲害,他會功夫,而且本領不小,一般人,三個兩個,都不在他話下……”
“哦……”小花點點頭:“看他一副文質彬彬老老實實地樣子,想不出還是個會兩下子的人,厲害,不簡單……”
何英笑了笑,突然看著小花說:“小花,想不想家?”
“想,當然想,一直都想……”小花回答。
“那——我們明天開車回去,好不好?”何英對小花說。
“好啊,好啊,”小花拍著手:“想通了?想家了?咱們終于可以告別這地方了……”
“不——小花,我們不是告別這地方,我們只是回去看看,處理點事情,我想把兵兵接過來?!焙斡⑸钌畹睾粑豢?,慢慢吐出來,幽幽地說:“他不在,我來了,我沒走……他來了,我更不能走,我無法讓自己走,我走不了……”
小花瞪著大大的眼睛,同情地看著何英,一會看著前方無盡的馬路,嘆了口氣:“哎——人生啊……你走不了,我也只好留下陪著你嘍……我不能完不成姑姑的任務啊……嘻嘻……留下也不錯,有揚揚陪我玩。”
何英微笑著看著小花:“一會到瑤北了,我安排下公司的事情,今晚收拾好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多帶點換洗衣物,這一走,不知幾天回來?!?
小花點點頭:“哎呀——我的小揚揚這會不知到哪里了?”
何英笑笑,沒有說話,心里突然在想,張偉和陳瑤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何英知道自己腦子里任何嫉妒和不滿張偉和陳瑤在一起的想法都是不對的,既然自己已經退出,就應該祝福人家,就應該安靜地一邊去,靠邊站,何況,自己是主動將張偉推到陳瑤那邊的,張偉本來已經是屬于自己的,只要自己堅持,張偉板上釘釘是自己的夫君,既如此,就不該再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但是,何英總是無法遏制自己的大腦,總是不能壓制住自己那些想法往上涌,她終于知道,說起來和做起來一致是多么的艱難,感情要戰勝理智是如何的痛苦……
擺脫不掉張偉和陳瑤的糾葛,腦海里又增加了高強的煩惱,昨晚自己和陳瑤談論起高強,不禁都有些唏噓,不管這個男人是如何地為人不齒,如何地齷齪卑鄙,畢竟是他們生命中走過的男人,畢竟在她們的生活中有過深深地烙印,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處境如此之悲慘,實在是讓人感慨。更讓何英和陳瑤共同揪心的是孩子,陳瑤好像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心切,叮囑自己一定要把孩子帶在身邊,決不能讓孩子在沒有雙親的環境中生長……
張偉和陳瑤回到張瑤村,回到了張偉的老家。
陳瑤的心情非常好,看著群山環抱的青山碧水,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聽著山間的鳥語,舒展開臂膀,站在大椿樹下,對著瑤水河,閉上眼睛,陶醉在這動人的大自然樂章里……
老爸老媽專門包了水餃,野菜的水餃,味道很好吃,老媽心疼陳瑤瘦了,一個勁給陳瑤夾菜,又禁不住埋怨張偉:“寶寶,這在外面做事情不容易,你是男人,要多出力,你也長大了,要知道疼女人,多干點活,你看看——小陳瘦了這么多,你是咋照顧的?”
老媽責怪張偉的話讓張偉心里很慚愧,又很心疼,低頭虛心接受老媽的批評。
陳瑤端著飯碗,看張偉窘困的樣子,心里暗暗發笑,對老媽說:“嬸子,你別怪他,他也很忙的,我這瘦啊,不是受累的,是我自己減肥減的,對,減肥……”
老媽看著陳瑤:“閨女,這好好的減什么肥啊,我看你以前也不肥啊,可了不得,再減,就剩下骨頭了……這女人啊,太瘦了不好,這生孩子啊,就得多吃,胖了營養足……”
老媽說著說著又扯到生娃娃上去了。
張偉白了老媽一眼:“這不是離結婚還早了,你老算計這些干嘛啊……”
老媽一拍張偉的頭:“你這熊孩子,不懂事,這女人,身體是養出來的,身子骨不結實,咋生孩子,這都得提前尋思著……這生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
陳瑤有些牽強地笑了笑:“嬸子說的對,是這個理兒…
…”
老媽滿意地點點頭:“小陳,就在家里好好住些日子,嬸子殺幾只老母雞,給你好好養身子……這山里啊,水好空氣好,吃得簡陋,但是都是些干凈菜,木有農藥……”
陳瑤點點頭:“行,嬸子,俺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陪您在家嘮嗑,做針線活……”
邊說陳瑤邊用詢問的眼光看看張偉。
張偉呵呵笑了,點點頭:“只要你喜歡,木問題,住哪里都行,我木事就常家來?!?
陳瑤高興了,對老媽說:“嬸子,以后這家里的家務啊,我給包了,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正想跟您學攤煎餅呢……”
張偉一聽,嚇了一大跳,忙擺手:“可使不得,乖乖,這攤煎餅可是個又臟又累的活,可學不得,很累的,還很臟……”
老媽也說:“閨女,這攤煎餅啊,很累腰的,一天下來,腰酸背痛,在火邊烤啊,都烤煙油了,我攤你看看就行了,不用學這個……”
雖然這么說,老媽聽陳瑤說這話,還是很高興。
晚飯后,張偉和陳瑤陪老爸老媽子啊門前的石凳前聊了一會天。
夏日的夜晚天空很晴朗,繁星閃爍,門前河里傳來孩子們的戲水聲。
聊了一會,老爸老媽進屋歇息,張偉拉了拉陳瑤的手,對老爸老媽說:“我帶陳瑤去附近散步,你們先睡吧。”
說完,張偉領著陳瑤,沿著河邊的一條彎彎的石子小張,往前走著。
河道彎彎,順山谷而折,河邊生長著茂密的蘆葦。
陳瑤看著黑夜中月光下在河里戲水的孩子們,問張偉:“這河水不深?沒危險?”
張偉攬著陳瑤的腰:“這個季節水不深,齊腰,小孩最深的地方一般到胸口,再說,基本都會水,沒問題的?!?
陳瑤嘻嘻一笑:“你答應帶我起河里洗澡的。”
“是啊,我這不是在帶你去嘛,”張偉對陳瑤說:“這瑤水河最大的好處是沖積河道,河底都是細沙,很舒服的,夏天晚上啊,村里的男女都到這河里洗澡的?!?
“啊——露天浴場,公共洗?。磕信苍??”陳瑤驚奇地看著張偉。
“當然不是,順河道有各自的區域,男女有別,自行約定習俗,各自為界,不得越軌……”張偉邊走邊指著前面的一片蘆葦:“咱們這是順著河道往上游走,前面的那片蘆葦蕩,看見沒有,那片蘆葦蕩圍起來一個空場,那是村里的爺們洗澡的地方,勞累了一天,都在那里洗澡、聊天……”
陳瑤看不見空場,只看見一片茂密的蘆葦蕩,還聽見傳來男人們的笑談聲。
“那女人呢?”陳瑤問張偉。
張偉繼續和陳瑤往前走,走了大約300米,拉著陳瑤往河道相反方向走,邊一指側前方:“我們得繞道走,那邊是村里的女人洗澡的地方……村里多年的規則就是女人在上游,男人在中游,小孩子們在下面水淺的地方,很多年就是這么傳下來的?!?
陳瑤興奮地仔細望去,月光下又一片茂密的蘆葦蕩,里面傳來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
“啊哈哈——真好啊,這么好啊,”陳瑤邊隨張偉繞了一個大圈子然后又回到河邊,邊興奮地說:“難道就不怕有人偷窺?”
“偷窺?”張偉搖搖頭:“這山里的民風很淳樸的,世世代代就這么形成的民風,沒聽說過有偷窺的,我大小就沒聽說過,本村的男人們是不會偷看的,因為上游洗澡的都是他們的女人,他們是有保護的責任的,外面的男人來這里的很少,被抓住,會被打死……不過,真的還沒聽說有這么下流來偷窺的?!?
“真好,”陳瑤和張偉手拉手走在幽靜的河邊,陳瑤戀戀不舍地看著那月光下的蘆葦蕩,聽著里面女人們歡快輕松地說笑聲:“好一副美麗的田園詩畫……和諧,溫馨,恬美……”
張偉和陳瑤慢慢地走著,遠處男人和女人們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河邊微風吹動,蘆葦發出輕輕地颯颯聲,不知名的小蟲在草叢里奏響了月光曲。
陳瑤看著燦爛的星空,還有那徐徐升起的月亮:“真美,山村的夜色,真美,山美,水美,人更美……”
張偉輕輕攬過陳瑤的肩膀,站住,看著陳瑤,輕聲說:“姐,月光下的瑩瑩,最美……”
陳瑤明亮的眼睛看著張偉,脈脈含情,伸手摟住張偉的胳膊,嘴唇微微顫動,然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夜風徐徐吹過。
良久,兩人才分開,互相含情地注視著……
“我愛你——陳瑤——”張偉輕輕撫摸著陳瑤的臉龐。
“我愛你,張偉——”陳瑤柔情而真誠地看著張偉。
然后,兩人微笑了,嘴唇又湊到了一起……
當月亮逐漸升高的時候,河邊安靜下來,洗澡的男人和女人們漸漸都回家歇息了。
“哥哥——洗澡的人都走了,我想去河里洗澡,你答應我的。”陳瑤在張偉懷里蠕動著:“我想去剛才那女人洗澡的地方……”
“嗯……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更好的地方,”張偉用手在陳瑤胸前柔搓著:“那地方是我去年夏天發現的,面積小點,但是更優雅……”
“好啊,那我們去,這就去。”陳瑤高興地說:“遠不遠?”
“就這在——”張偉一指前面:“這片最濃厚的蘆葦蕩里面,呵呵,一條小張進去,里面就是個天然浴場,很好的。”
說完,張偉帶著陳瑤往前走,走了大約50米,在一片蘆葦前停下:“呶,就是這里了……”
陳瑤一看:“這地方真的太好了!”
“脫吧,親愛的,”張偉對陳瑤說:“我在岸邊給你望風,去玩吧?!?
陳瑤看了看四周,有些擔心地說:“不要緊吧?”
“放心,沒事,有我在,你怕啥,這個時候了,沒人過來,再說,這地方,離村子遠了,沒人來的,絕對安全……”張偉說。
陳瑤以極快的速度脫下連衣裙和內衣,遞給張偉,然后慢慢下水,順著一條彎彎的蘆葦小張往里走。
“哈,水不深,到我腰,很溫熱啊,好舒服……”陳瑤邊走邊撩水邊贊嘆:“下面的沙子好軟啊,就好像海邊的沙灘……”
順著小張,陳瑤走進了一個圓形的空場,30多見方,周圍都是一人多高的密密匝匝的蘆葦,河水緩緩地流淌著。
這里的水稍微深了一點,到陳瑤的胸部。
陳瑤在里面高興地游泳,撲騰撲騰地玩起來,極其開心。
陳瑤進了空場就看不見張偉了,玩耍了一會,沖岸上悄聲喊:“喂——”
“喂——干嘛?”張偉回答。
“你也過來啊,我看不見你了,自己一個人害怕……你來,咱們一起……”陳瑤說。
張偉答應著脫了衣服,走了過來:“我來了……”
陳瑤一下子撲到張偉身上,摟住張偉的脖子,雙腿摟住張偉的腰:“親愛的,天體浴,太爽了……我能感覺到小魚,好幾條小魚在叮我的腳丫,哈哈……癢癢的,好舒服啊……”
看到陳瑤這么開心,張偉很高興,摟著陳瑤的身體,親著陳瑤的脖子,隨即撩水往陳瑤身上灑著:“這水很干凈很干凈的,都是山上下來的泉水……”
張偉和陳瑤赤果著身體一起在水里摟抱在一起……
周圍很靜,只有河水被激起水花的聲音。
許久,兩人才分開,陳瑤幸福地笑著:“謝謝你,親愛的,辛苦了……”
張偉一聽,放心了:“歐了……”
陳瑤笑了笑,撩起水就往張偉頭上澆。
張偉和陳瑤歡快地在水里打起了水仗。
玩了很久,張偉和陳瑤才回家,悄悄溜進西廂房,脫衣,爬到床上,關燈。
陳瑤一手撫摸著張偉的頭發,一手輕輕拍著張偉的肩膀,眼睛撲閃著,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琢磨著自己的計劃。
一會,陳瑤眼里閃過幾分憂懼,還有幾分希冀,輕輕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輕輕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張偉就醒了,陳瑤正在熟睡,睡得很深。
張偉沒有打擾陳瑤,知道陳瑤很辛苦很累,悄悄爬起來,洗刷完畢,吃過早飯,叮囑媽媽不要叫醒陳瑤,讓她多睡一會,然后開車直奔縣城,直奔公司。
家里到縣城開車要一個多小時,都是山間柏油路。
陳瑤確實累了,這些日子的疲倦和緊張,還有焦慮和不安,從昨晚那到現在,得到了充分地釋放和解脫。在這個山村的農家里,在自己男人的家里,陳瑤酣睡不醒,睡得暢快淋漓,放松了身心去休息。
陳瑤一直睡到下午3點,才醒過來,足足睡了10多個小時。
陳瑤醒過來,一睜眼,天色大亮,一看,張偉不在身邊,一看時間,哇塞,下午3點了!
老媽正在這時輕輕推門進來看陳瑤是否睡醒,一看陳瑤醒來,忙說:“閨女,醒了,餓了吧,嬸子熬了老母雞湯,燉的很爛了,起來吃吧。”
陳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感覺肚子咕咕叫了,忙翻身想起床。
陳瑤臉騰地紅了起來。
老媽看了,裝作沒看見,邊轉身往外走邊說:“閨女,寶寶上班去了,說沒事就晚上趕回來,你慢慢起床,那雞湯我先盛出來涼著呵……”
陳瑤答應了一聲,羞得不得了,忙穿衣下床,一看,地上散落著昨晚用過的衛生紙。
陳瑤這個氣啊,傻熊真是懶死了,走之前不知道打掃戰場,丟死人了!
陳瑤剛打掃整理完房間,徐君來電話了:“陳姐,高強的病情基本穩定了,植物人,定性了,下半輩子,他
就得躺那里過了……”
陳瑤:“哦……你給送錢過去了嗎?多少咱表示點心意。”
徐君:“送了,老鄭這邊錢還沒到位,我先從王炎那邊借了10萬,中午送過去了,說是你的一點心意,但是,給扔出來了……”
陳瑤一愣:“扔出來了,為什么?誰扔的?”
“一個老太太,聽說是高強的媽媽,她一聽說是你的意思,臉色突然就大變,把錢往地上一扔,讓我滾出去,接著就破口大罵,邊哭邊罵……”徐君說:“這個老太太好潑啊,好兇惡,好不講理,罵得那個難聽啊,不光罵你,還……”
陳瑤臉色一沉,心中一冷,平靜地對徐君說:“不要緊,你說,她怎么罵的,還罵誰了?”
“罵你和何英啊,說你們兩個是克夫的女人,掃帚星,說高強有今天都是你們害的,說何英今天早上打電話想見兒子,沒門……說孩子是他們老高家的骨血,不姓何……不許見?!毙炀龤鈶嵉卣f:“這個老太婆,真不是玩意兒,自己的兒子作惡多端,反倒怪到別人身上,她還咒罵你……”
徐君突然停了下來。
“說,繼續說,沒關系!”陳瑤臉色冷峻。
“太惡毒了,不說了?!毙炀q豫了一下。
“我不怕,說吧。”陳瑤沉聲說道。
“她還詛咒你……說……說讓你一輩子沒人要,沒人娶,找個男人也還克夫,還……還斷子絕孫……”徐君斷斷續續一口氣說完。
“她——她——”陳瑤的臉色煞白,身體搖晃了一下:“她——她為何要如此惡毒?我——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這……這和送錢治病有什么關系……”
“這個老潑婦,說你的錢臟……說不用你的錢,她兒子還喘氣,用了你的錢,她兒子就會斷氣,說你送錢存心不良,存心是想要她兒子的命……”徐君繼續說道:“這老太太真像個老巫婆……”
陳瑤臉色慘白,無力地喘了口氣:“嗯……好,我知道了,不要再說她了……不用再去過問了,錢她不要就還給王炎吧,以后,這事也不要問了,就當我們什么都不知道,隨他去吧……你繼續忙你的事情吧,忙完,帶丫丫回家來一趟,來看看爹娘……”
打完電話,陳瑤頹然坐在床邊,怔怔發呆,心中一陣悲哀和憂懼。
高強的母親之前對自己一直很好,體貼入微,特別是自己懷孕后,更是問前問后,呵護有加,但是,自從自己在臺風之夜摔掉了那個孩子,進了醫院,突然就翻臉了,突然就變得冷酷無情,不但不到醫院看自己,甚至還禁止高強去醫院看自己,又突然對何英態度好起來……
而自己,自從嫁到高家,一直孝順公婆,外忙業務,內忙家務,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從沒說一聲怨言。
陳瑤心里一陣悲涼,她不明白,高老太太為什么會這么惡毒地詛咒自己,詛咒自己要克夫,詛咒自己要斷子絕孫?難道自己的兒子到今天是她陳瑤做的孽?是何英做的孽?
陳瑤本身就信命,就對某些巧合的事情視若天意,此刻聽了這番話,一時心亂如麻……
突然,陳瑤又想起了何英,想起何英此時應該正在南下的路上??磥?,何英此行不會輕松,老高家不會輕易放孩子走。
陳瑤正在胡思亂想發呆,老媽進來了:“小陳,來吃飯了……”
老媽說完看到陳瑤的臉色,忙說:“哎喲——閨女,臉色咋這么難看啊,餓的吧,可了不得,趕緊來吃飯,補補身子……”
陳瑤忙恢復正常神色,笑著站起來:“哎——嬸子,來了——”
何英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就回到浙江,路上基本沒有停歇,和小花輪流開車,晚上,當五彩華燈照亮興州大街的時候,何英抵達興州。
何英沒有先去海州看孩子,她選擇了直接回興州,先將小花送回家,然后直奔醫院,買了一大束鮮花,去看高強。
何英不知道誰在醫院里看護高強,但是她最怕見一個人,那就是高強的媽媽,高老太太。
老太太屬于那種嚴厲、苛刻,對兒子百般疼愛,對兒媳百般挑剔,喜歡男孩,厭惡女孩的老古董,把兵兵視若掌上明珠,高家傳人。
當初何英剛懷孕的時候檢查說是女孩,老太太臉色立馬就拉下來了,嘴里不干不凈罵起來了,對何英基本不再過問,天天耷拉個臉,等過了一段時間再一檢查是男孩,就好像演戲一樣,馬上就換了一副笑臉,對何英照顧有加,又溫暖又體貼。何英知道,高老太太這一切不是做給自己的,不是疼自己,是做給未來的孫子的,是在疼孫子的,如果自己生下的是女孩,自己和未來的女兒在高家都不會有立足之地。當初陳瑤就是個例子,懷孕的時候百般溫暖,一旦流產,隨即翻臉,管都不管,讓人心寒。如此婆婆,倒也少見。
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何英對這個婆婆從來不點乎,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給我臉色難看,我直接不搭理,你發熊,我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何英的性格和陳瑤不同,陳瑤有時候是逆來順受,不敢多言語,何英不吃這一套,她親眼目睹了陳瑤被這老太太折騰的過程,自然也是有心理準備,對這個婆婆在尊敬的前提下,始終保持了不卑不吭。
一想到高老太太那兇眉大眼,冷酷的嘴角,何英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打聽了醫院病房,何英過去,直接推開門,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前夫高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緊閉,正在輸液,旁邊坐著高老太太,還有高強的妹妹和妹夫。
高強在家時獨生兒子,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妹妹。
何英抱著鮮花進門,妹妹和妹夫見了忙站起來打招呼,接過鮮花,老太太冷冷地看了一眼何英,話都沒說。
何英站在病床前看了一會高強,然后看著高強的媽媽:“事情已經如此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唉……我也很難過……”
高老太太屬于那種性格很堅強很倔強的人,冷眼看了何英一下:“怎么?專門來看我們老高家的洋相的是不是?我們出事了,你很快意,是不是?”
“你——”何英一下子被噎住了,瞪著老太太:“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和高強離婚了,可也是朋友,朋友有難,我來看看,怎么了?不行?”
何英說話的態度也比較硬。
“既然你和我們家強子離婚了,那就兩不搭界了,我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來管,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所謂關心,誰知道你懷的什么壞主意?!崩咸f起話來很嗆人。
“媽——”高強的妹妹也覺得老太太太過分,開始勸阻老太太。
“我能有什么壞主意,我懷過什么壞主意?”何英不客氣地說:“人都已經這樣了,我能有什么壞主意,你天天這個不好,那個不行,別人都不是好人,就你兒子好,就你兒子行,就你兒子是好人,這回呢,還行不行?”
“你——”老太太瞪著何英,她屬于那種天生欺軟怕硬的類型,你越軟,她就越放肆,這一套在陳瑤身上,得心應手,在何英這里,總是疙疙瘩瘩,這會聽何英這么一說,登時心里發虛,臉上雖然很生氣,卻沒了那么多底氣:“你——你今天來是專門來吵架的,是不是?來找茬的,是不是?”
何英冷冷地在病房內走了兩步,然后看著老太太:“我沒工夫和你吵架,更沒興趣來找茬,我是來看望病人的,順便還有個事情……”
“什么事情?”老太太驚恐的眼光看著何英。
何英知道老太太很會演戲,硬的不行,會來軟的,所以決定先提示她一下:“沒什么大事,您老人家也不用這么演戲,一會硬,一會軟,咱們都不是生人,一個屋檐下一起摸過好幾年勺子,都彼此了解,不用拐彎抹角,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這次來,出了來看看高強,我還準備把兵兵帶走……”
“你要把兵兵帶走!”老太太失聲道:“不行,兵兵是我的孫子,是我們高家的骨血,你不能帶走……”
老太太的態度在何英預料之內,何英沒說話,看了看高強的妹妹,她的眼里對何英是支持和同情。
何英隨即毫不客氣地頂回去:“兵兵是你的孫子,還是我的兒子呢,是我生的,我是他媽媽,是你近還是我近?做娘的帶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妥的?你說,哪里不對了?”
“這——”老太太說不出理由來,就反復強調:“反正兵兵是我們高家的孫子,說你不能帶走就不能帶走,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何英冷笑一聲:“可惜,很遺憾,這事你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老太太瞪著何英。
“我說了算!法律說了算!”何英硬邦邦地說:“我是孩子的母親,爸爸不能撫養孩子,我當然要撫養孩子,孩子當然要跟我走,你算老幾,囂張至極,還你說了算,孩子是你生的?我生的,我說了算,法律說了算!”
“你——”老太太一下子急了“天殺的,你要把兵兵搶走,就等于要了我們高家的命,你要敢帶走,我就和你拼命,法律也不行,你更不行……”
說完,老太太往地下一坐,開始撒潑。
高強的妹妹和妹夫忙起來勸慰。
“別再演戲了,你這一套我見得多了,從我進你們高家門,你就翻來覆去這一套把戲,能不能來點新鮮的?”何英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隨即收起笑容:“我不是張小波,小波怕你,順著你,容忍你,我不吃你這一套,少給我玩把戲,告訴你,我這次回來一定要把孩子帶走,不同意,咱們法庭上見!孩子才三歲,我絕對不能讓他沒了爹又沒了媽,你也是當過母親的,你自己拍著胸部想一想,講講良心,你自己覺得讓孩子這么小就沒有爹媽合適不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