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送上~~~)
別說黛玉在這兒想不出來,就是身經百戰的嚴嬤嬤也猜不透。
嚴嬤嬤謹守七公主的囑托,對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格外上心,哪個精明,哪個能干,哪個耍滑,哪個木訥,自己是一清二楚,現在怎么鬧出個小廝和丫頭暗生秋波的事兒?
嚴嬤嬤自覺失責,所以比黛玉還急切:“大爺說的是哪個?”
“是沛嵐”
黛玉和嚴嬤嬤面面相覷,誰也沒料到是這個名字。不過...... 說實話,沛嵐的確是繁花塢里長的最好的丫頭,甚至連雁蓉都要遜色三分,六安看中她也不奇怪
。
“哥哥,若是別人,妹妹一準兒應了,可沛嵐不行。”黛玉搖搖頭,并不想將這個丫頭嫁給六安。
林致遠對沛嵐沒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記得這丫頭長得裊娜娉婷,是個美人胚子,因為身世的原因,輕易不往自己跟前湊。雖說對她沒什么印象,但是林致遠從沒放松過警惕之心,他對裴家的劫難記憶猶新,林致遠當初同意沛嵐留下,未嘗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好好的一個美人進了那種臟地方,這輩子算是完了。
可憐香惜玉不代表將一個火藥桶隨時綁在身邊,于是當六安扭扭捏捏的說想求娶沛嵐的時候,林致遠是雙手贊成的。
現在一聽黛玉不應允,林致遠便問:“妹妹可是覺得六安配不上沛嵐?”
“自然不是,哥哥身邊的小廝們都很好,”黛玉有些懊惱的說道,“可,沛嵐......”黛玉多半的時候并未將沛嵐當個普通丫頭,只想著將來這姑娘再大點,就找個合適的人家把她嫁了,也不尋高門,也不在府上找小廝,只讓沛嵐平平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
林致遠了然的笑道:“妹妹是覺得沛嵐到底是大戶出來的,怕她心里委屈,可是妹妹沒有問,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意思?”
黛玉被問的窘困,“繁花塢里香卉和她最要好,我吩咐香卉悄悄的問上兩句,要是沛嵐不愿意,黛玉還希望哥哥能諒解”
林致遠伸手就拍了拍黛玉的小腦袋,好笑道:“難道我是什么土財主不成?還能強作婚事?你放心吧,沛嵐要是不愿意,我就叫六安死了這條心。”
當晚黛玉就將這事兒和香卉說了,香卉呆愣愣的站著,不知道想什么。直到雪雁進來鋪床,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內室。
一路上怎么回的屋子都不知道,秋風冷朔,香卉就站在氈簾子外,燭光映過窗戶紙打在廊下的地面上。沛嵐端著水盆子一掀簾子,猛看見香卉傻傻的站在門外,差點沒叫水漾出來,“呆子,站在這里做什么?也不怕凍著”
沛嵐倒完水,發現香卉沒動地方就有些慌了,拉著香卉進屋,忙問:“剛不是姑娘叫你嗎?是不是姑娘說什么了?別急,有什么事兒咱們姐妹們好好商議,大不了找雁蓉姐姐求求情,她人最好”
香卉訕訕的說道:“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 ”香卉遲疑道,“這次去幽州,你聽說了吧?”
沛嵐聽是這話,心里也有些低落,“哦”了一聲算是答了
。姑娘回來的時候沒瞞著大家,站在院子里把這事兒一說,人人反應各異。有高興的,有害怕的,有彷徨的。
姑娘雖沒有明說,但是沛嵐知道,去幽州帶不了多少人,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該是沒機會一同去。
香卉坐到沛嵐身邊,盯著沛嵐問:“幽州在哪兒,我也不知道,聽樣子是在西南,生活肯定沒有京城里舒服,你,想不想去?”
沛嵐擺弄著腰間的香囊,漫不經心的回道:“沒什么想不想的,姑娘叫我去伺候,我就去不叫我去,我就好好呆在繁花塢里做針線活兒。雁蓉姐姐叫我做幾雙過年走親戚時候穿的鞋呢”
香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該好好爭取的”
“那你想去嗎?”
香卉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堅定答道:“當然想去”
沛嵐雖然知道香卉的心氣兒高,但是沒想到會這樣堅決,她握住香卉的手,低聲道:“《九州志》上說,幽州地處西南,緊鄰羌夷蠻部,地勢險峻,是兵家必爭之地,三百年間,羌夷與中原經歷大大小小的戰役不計其數,幽州受襲百余次,羌夷人進城屠城也有過記載,不過是在前朝。先皇登基后,下旨在涼州、幽州二地駐守十萬大軍,時刻準備截擊羌夷。屠城......香卉,你不怕嗎?”
香卉沒受過大苦,說實話,幾年前在趙家莊過的什么日子,自己幾乎忘記了,可印象里,就是最窮的時候,家里也沒短過她吃喝。打仗......離自己就更遙遠了。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香卉搖搖頭:“不怕,我相信大爺不會置全家上下于險地。姑娘都肯去,我就更是二話不說了。”
沛嵐自嘲的笑笑:“我不比你,姑娘離不開你,而我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沛嵐,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能一輩子跟在姑娘身邊,不如求了姑娘的恩典,將來出去找個正經人家,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香卉問的小心翼翼,姑娘可是囑咐了自己,讓她不露聲色的問,若沛嵐沒那樣的意思,千萬別叫她知道
。香卉承認自己剛剛知道的時候有點嫉妒,可是現在想想,自己可真傻,嫉妒什么?相貌是天生的,難道自己因為不如沛嵐就......那個詞兒怎么說的?姑娘常念叨在嘴邊,是啦,是妄自菲薄。香卉可不想做那樣的人,沛嵐是自己的好姐妹,要是她能幸福,自己只有滿心的祝福。
“平平安安?”沛嵐反復的念叨這四個字,“要是當年我父親能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裴御史家敗,就在一個貪字上,有野心沒什么,可眼光不好,將賭注放在了忠順王的身上,最后鬧到這個局面,沛嵐早就看破了這些,剛進林府的時候就失了爭強好勝的心思,現在亦是如此。
香卉附在沛嵐的耳邊,小聲笑道:“我今兒去姑娘的屋子里,見雪雁姐姐他們正收拾東西呢,說是找幾件貴重的首飾送給香萱姐姐做新婚賀禮,沛嵐,你送什么?”
沛嵐笑道:“我一早準備好了,一件盤金彩繡棉衣裙還有姑娘過年時候賞我的珍珠碧玉步搖。”
香卉驚叫道:“沛嵐,你可真是舍得那個珍珠碧玉步搖我都沒見你戴過,還以為你是舍不得呢原來一早準備好了要送香萱姐姐啊。那我......我也把紫鴦花簪子送過去吧。”
香卉原打算送一個小小的金墜子,三錢左右,上面還沒什么翡翠裝飾,她聽沛嵐一說,就覺得自己的東西太淺薄。
沛嵐知道香卉的家底兒,這些年姑娘、大爺賞下的玩意兒都攢著,時常拿出來擺給自己看,說是將來捎回去,叫爹娘蓋房子、買地。沛嵐就笑:“那個簪子你最喜歡,還是算了,我這兒有雁蓉姐姐送的一塊湖藍水綢,姑娘嫌顏色刺眼,我想做個小夾襖不錯,要不你拿去應應急,你的針線也是不錯的。”
香卉整個人都歪在沛嵐的身上,頗傷感的說道:“你這么善解人意,將來咱們姐妹分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今日這樣說心里話”
沛嵐心思敏感,馬上就發現了異常,忙推開香卉懶洋洋的身子問道:“你今天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香卉干笑兩聲,越想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就越叫沛嵐起疑,最后被逼得沒辦法,也顧忌不上姑娘的囑托,只好老實的招了:“大爺為你相中一門親事,是外院的小廝六安,可姑娘心疼你,說是叫我來探探口風,你要是不愿意,姑娘自然就去回絕了
。”
沛嵐怎么也猜不到香卉的失神是因為這個。
沛嵐印象中的六安高高瘦瘦的,自己見過幾次,總是一張笑臉,當時她沒留意,萬想不到他會向自己提親。“是你聽錯了吧?”
香卉猛搖頭,“這么重要的事兒我怎么會聽錯,是六安。姑娘還叫我試探的問你,可我笨嘴笨腮的,哪里轉得過這個彎兒,終究是叫你察覺出來了。沛嵐,你瞧六安怎么樣?”
香卉就盯著沛嵐,眼珠兒也不動一下。
沛嵐緊咬下唇,倏地起身,“我要去見姑娘” 扔下香卉就跑出去了。
香卉還沒緩過神兒,沛嵐人已經沒影子了。香卉這才慌了,趕緊去追,倆人差了幾十步,一個進了黛玉的屋子,一個才踏上回廊的臺階。
香閨中黛玉正與守夜的雪雁說話兒,就聽外面腳步匆匆,“都這個時辰了?是誰在外面?”
“姑娘,我是沛嵐您休息了嗎?”小花廳里一聲高喊,向里面這主仆倆解了疑惑。緊接著就是香卉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的要拉沛嵐出去。
黛玉登時明白兩個小丫頭來此的目的,怕是香卉說漏嘴,沛嵐找自己表心意來了。
黛玉低聲吩咐雪雁,“叫沛嵐一個人進來,你與香卉在外面守著。”
雪雁不知道六安求親的事兒,蹙了蹙眉頭,神色不善的叫沛嵐進了屋。
這姑娘一進門兒就跪在地上,什么扭捏的話也不說,直奔正題。“姑娘,沛嵐愿意嫁給六安,請姑娘與大爺提一提,沛嵐只有一個心愿。”
黛玉沉聲問:“什么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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