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見雲兒嬉笑著跑出去,心裡自知被人做了笑耳湊趣,忙起身追捉。
無瑕在後面急急喚我,囑我莫要絆倒。
我也沒空理他,徑自跑到門邊,剛要邁步,卻被無瑕靈敏的叉手攔住,笑語盈盈叫我饒過她。
我見雲兒跑遠,更是又急又惱,一面努力掙開無瑕束縛,一面嚷道:“我要饒過雲兒,再不姓林!”
這時,雲兒見無瑕攔著門,想是料得我出不來,便也停住腳步,彎腰嘻嘻而笑:“好姐姐,就饒我這一回吧!”
恰巧寶姐姐來到了湘雲身後,也笑著替湘雲做幫腔。
我一見,越發著急開來;偏偏無瑕也沒有讓開的意思。鬧將一陣,只得實實立在那裡對著寶姑娘高聲:“我不依,你們是一氣的!都來戲弄我不成?”
“好妹妹。”無瑕側目面我,瞳孔裡,淋淋光暈閃動,沉下聲音柔柔道:“誰敢戲弄你?你不湊趣她,她焉來惱你?”
他的聲音是那麼悅人,一雙如潭眸子幾近叫人沉醉。一時裡,我竟有了霎那的失神。
心緒已平了一半,卻靈眸微轉,想使個俏皮逗他一逗,便略略仰起頭來,故意沉聲:“你倒是好,纔剛剛哄勸我莫要傷感情,這會子便幫著他們一併惱我?!?
“妹妹你又來了!”無瑕一急,也管不得攔我,徑自放開了手,欲做解釋。
我一見,撲哧一笑,趁這個空當敏捷地將身鑽出,站於雲兒身後,做著手勢羞他。
無瑕方知中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腳便跨出門檻,反倒成了他追我。
一見狀,我便急忙逃開,不讓他近身。
無瑕到底是男子,我又羸弱的緊,追追捉捉,沒幾下子便叫他逮了正著。
“好妹妹,跟我使起了花招!”無瑕一手摟了我入懷,一手咯吱我的臂窩。
“二哥哥,我錯了還不成?”見他動起真格,我一面笑著躲閃,一面連連討饒。趁無瑕恍惚之際,一把扯過他腰間香囊。
拈來一瞧,適才發現上面四顆珍珠少了一顆。
無瑕見我奪過香囊去,也便停下來,與我一同來看。
“這珍珠怎麼就只剩了三顆?”我半是驚疑半是怨怪,甚至還有些微微著惱。
這香囊是我親自做了送於無瑕的,今日裡一見,他卻尚未能保得齊全,又怎能叫我不氣?
“丟了一顆,叫丫頭們滿屋子裡找也未能找到?!睙o瑕輕輕接過那香囊,小心翼翼捧於掌心處,眸中夾雜黯然,些許心疼。
觀他神情,我心知他的不捨與難過。面上卻不由一沉,少不得牙關冷冷:“也不知是真丟了,還是被什麼人給解了去帶呢!”
無瑕沒有答話,復將那香囊收起,入了懷中揣著。
這時,老太太那邊的人來叫我們吃飯,適才覺察,天色已是晌午。
我蓮步輕移,便要過去;無瑕卻仍是呆呆定在原地,像在想著什麼心事。
一見他這等黯然落寞神情,我便會了他的意,有些不落忍,搖搖頭,嫣然一笑喚過:“好哥哥,都說我疑心重,卻不曾想得,你竟比我還要癡上三分!剛剛妹妹一句玩話,你權且就當真往了心裡去!”言此,擡頭,鳳眸盈動,訕訕:“莫不是被我說中了不成?”
“林妹妹,你且真是刻刻都不饒得人!”無瑕放鬆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俏皮。
我盈盈莞爾,牽過無瑕衣角,喚了前邊雲兒與寶釵,一併往老太太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