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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申大美人的觀點

第二十三章申大美人的觀點

趙連均走出酒店, 心裡明明白白,他想蘇一鳴,想見到她——馬上!可是, 他沒有采取相應的行動, 他沒有去取他的車, 而是慢慢地走向街道, 把自己投入來來往往的人羣當中, 把自己淹沒在人海中。

原來,愛一個人不但會讓人覺得幸福,還會讓人惘然若失、失魂落魄, 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不能明確自己在想什麼?

蘇一鳴做好了晚餐, 是晚上七點, 趙連均沒有回家。等了半小時, 趙連均仍不見人影。趙連均做事一向有條不紊,去哪肯定會說清楚, 從來不會讓人擔心,像這樣遲歸而沒有任何說明的情況是首次發生。於是蘇一鳴開始猜測:他會不會回他家了呢?因爲不能再忍受簡單的飯菜——解開謎團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往婆家打一個電話……可是,我爲什麼要打電話呢?幹嘛不是他打回來……最後,蘇一鳴順從了胃的強烈要求, 自己開動吃飯了。

晚上九點, 趙連均仍不露面, 蘇一鳴著急了, 她想要不要打他的手機, 確定一下他的行蹤呢?

晚上十點過半,趙連均仍無半點消息, 蘇一鳴急壞了,撥打他的手機,無人接聽……無人接聽!蘇一鳴幾乎要哭了,這時她反而不敢往趙家打電話了:不能讓那另一對趙氏夫婦擔心;趙連均在那,固然是好;只怕是不在,只怕是出了什麼事!?……蘇一鳴坐著,恐懼焦慮使她不能動彈,家裡是一片死寂,只聽得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這樣的體會對於趙連均是首次:他混在人羣中,毫無目的地往前走,腦子裡有時是一片茫然,有時則塞滿蘇一鳴的影象——沒有文字註釋的影象。人羣熙攘,似乎沒有變化,街景憧憧,幾乎也是類似,只是天色一點一點的產生變化,當他意識到“時間”這個概念時,夜晚的味道已經十分濃烈了。此時他意識到了飢餓的存在。於是他走進一家餐廳。

談不上享用,基於對食物的敬意,趙連均有條不紊的進食;食物進入腸胃後,漸漸的正常的邏輯思維回來了。正在此時一位娉婷女子出現在他眼前,一聲輕鬆的招呼:“嗨!”

趙連均馬上辨認出是申媚——蘇一鳴的老鐵。他連忙展露紳士的微笑,說:“嗨——真巧,請坐!”

“那我不客氣了。”大美人總是不那麼客氣,她盈盈坐下,然後很仔細的打量趙連均,說:“喂!趙連均,蘇一鳴做的飯菜很難吃嗎?”

趙連均不明所以,反問道:“什麼?”

“沒什麼,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你爲什麼要一個人逃到這個地方,悶悶不樂的吃飯呢?”

“哦……是啊,蘇一鳴的廚藝不敢恭維,毫無長進,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一講起蘇一鳴的壞話,趙連均習慣的加重分量、誇大其辭,“你也見識過了吧?”

申媚搖一搖那頭新燙的頭髮,說:“沒有。只是以前在宿舍裡,她就喜歡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腸胃不好,不敢品嚐。”

趙連均大笑;他能立馬想象出當時的情景,包括蘇一鳴最微妙的神態。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申媚看著他大笑和說話的樣子,以強調式的語氣說:“可是,還要請你多加忍耐,好好的抓住她!”

“什麼……意思?”趙連均再次表示迷惑不解。

“恩——你知道嗎?我很感激你——應該說,我很感激上天安排了你的存在,因爲有了你這一個人的存在,我纔可能擁有阿莫——你知道阿莫吧?”

“我知道,你男朋友。不過,我不太明白你的話。”

“不明白?很簡單的呀。如果沒有你,蘇一鳴就會屬於阿莫的,阿莫也會屬於蘇一鳴的,那我就不可能同可能阿莫在一起了!”

趙連均無法一下子接受這樣的推論,他的迷惑更深了。

“你還不明白!就是說,阿莫原來是喜歡蘇一鳴的。如果沒有你,他會追求蘇一鳴,那我就沒份了。”

“可是,那應該是大學的事了,那時我和蘇一鳴也沒有什麼,他還是可以追求蘇一鳴的。”趙連均提醒申媚她想法中的謬漏之處。

“不對。”申媚堅持自己的想法,她說:“即使在那時候你也是存在的。阿莫是很敏感的人。而且我也認爲你們終究會結婚的。”

“奇怪,爲什麼?”

“直覺。”申媚很有把握的說。

“我以爲能夠料到這件事的只有我爺爺。”趙連均低聲嘀咕了一句。

“不對,你們是天生一對——你一定要這樣想!”

上天給予美麗的女人很多特權;令她們不但可以指使別人做什麼,而且能夠干涉別人想什麼嗎?

趙連均笑了笑,說:“好,我認命了,我這一輩子就這樣毀掉了。”

這是別有深義的自嘲,他知道自己愛上蘇一鳴,並且明白:要是決定把這份愛的感情付諸行動的話,那這一輩子就只能愛著她一個人了;要是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招蜂引蝶的話,勢必要傷害蘇一鳴——而傷害蘇一鳴是他絕對不會做的!蘇一鳴不是世間的某一個女人,從一開始她就是特別的,同她的聯繫像親人一樣的不可切斷,對她的感情像同自己的一部分一樣的無法割捨。爲她付出從來不會問爲什麼,不會計較得失,就像爲自己付出一樣的自然。他可以傷害任何人,卻不能傷害她……要是維持現狀,而不進一步,這個現狀會維持到倆人生命的結束;可是……可是……不能維持了,他的心已經變了,某些東西也已經產生了變化:那棵早已播在心裡、播在血液中的種子,那顆原本以爲是一份長久的親人一樣的感情的種子,原來開出的是一朵愛情的花朵!

——這是趙連均始料不到的,蘇一鳴呢?她料到了嗎?

她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大哭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爲什麼?就是因爲被吻了嗎?

真是頭疼!

“太誇張了吧。蘇一鳴有這麼差嗎,頂多是做菜不好吃而已,常備腸胃藥就是了。我告訴你一件事;其實呀,直到大學畢業,阿莫對蘇一鳴還沒有死心。畢業舞會那天他穿了整齊的西裝,是第一次穿得那麼正式,並且特意戴了一條暗綠的領帶,你知道這一細節代表什麼意思嗎?”不管趙連均的心潮如何的複雜起伏,申媚還是輕鬆愉快地繼續她的話。

趙連均想了想,說:“蘇一鳴喜歡綠色。”

申媚狡黠的一笑,說:“對。他想利用最後的機會向蘇一鳴表白。可是,他的願望落空了,你知道爲什麼吧。”

“哦——我知道了,因爲蘇一鳴根本就沒有去參加畢業舞會。那天我爺爺回來了,一起去吃飯慶祝蘇一鳴大學畢業。”——趙連均至今記得很清楚,因爲那是他再一次深切地感到爺爺是那麼的重視蘇一鳴!

“就是這樣。所以,從那一晚開始,我正式接手了阿莫。”申媚心滿意足地笑著。

趙連均看著這位樂天知足的美女,對她的態度產生了困惑,他說:“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你喜歡一個人,這個人呆在你身邊,或者,你可以呆在這個人身邊,就很快樂了。還要介意什麼呢?”

——醍醐灌頂,深感佩服!

也許要有這般的簡單坦蕩,才得逍遙快活。可趙連均自覺辦不到,也許那是申媚與阿莫的情感方式,不適用於他和蘇一鳴。

“你幹嘛這種表情?”申媚看見趙連均一副不能釋懷的表情,大爲不解。

“沒什麼。我覺得奇怪的是,如果你的男朋友到現在還不能忘記蘇一鳴——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他們是同學,肯定有往來什麼的,你和蘇一鳴又是好朋友,一般來講是很難忘得一乾二淨的。”

“我知道,我明白。可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呆在他身邊,最後他會完全屬於我的,屬於我們共同的生活的。”

趙連均靜靜的看著申媚:這個女人,確實稱得上是“大美人”,有著能讓男人爲之傾倒、拜服的容貌和身體。出乎意料的是:她有著不該屬於一位美人的平易樂天知足的性情。然後趙連均產生了這樣的疑惑:可我爲什麼沒有一點心動呢?難道真如蘇一鳴所說的——那是別人院子裡的花。而我已無意指染,因爲我已經擁有一朵自己的花!

此刻,趙連均算是徹悟了,淡然一笑,說:“像你這樣的美女,應該好好享用愛情,享用男人的呵護的,不必受半點委屈。”

申媚神情坦然,可語調幽幽,她說:“很簡單,能夠讓你快樂的人,也許並不是你最愛的人,能夠使你最痛苦的人,纔是。”

趙連均認真的把這句話品味一遍,想:真是糟糕的真理。

同申媚的告別後,趙連均急忙到酒店取車。他很焦急,因爲電話也留在車上了,他無法馬上聯繫蘇一鳴,他想到也許蘇一鳴在焦急地等待自己。

蘇一鳴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炸開,好象要剖開把心拿出來纔不至於這麼難受。

終於,門打開了——戶外的冷風吹了進來,帶來了新鮮的空氣,把蘇一鳴的心搭救了。

如果蘇一鳴不是天生反應遲緩,此刻她一定會迎上去抱住趙連均的;因爲在過去的幾個鐘頭裡,她的心、她的肺、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只裝著三個字:趙連均!對於這份強烈的訴求得到滿足的巨大喜悅的表達方式只有緊緊的抱住他。

“對不起,我忘了說要遲些回家。”

蘇一鳴別過臉,強忍著涌出的淚水,說:“這是你的不對,下次一定打電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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