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家法
走進家門, 看見母親沒有貫常的微笑,也沒有蘇一鳴的影蹤,趙連均大惑不解, 說:“蘇一鳴還沒有到嗎?”正說著, 見母親臉色一沉, 一下久違的重擊落在膊頸之間, 轉身一看, 果然是父親!他手裡卷著本厚厚的雜誌——這是趙錦興的教子方法;不直接用手,也不像傳統的□□家長那樣用棒子或藤竹條子,以免沾上“老古董”的惡名。他選用的是最時尚的雜誌, 隨手拿起,稍稍卷屈, 就成了他的“教子寶典”了。
已經很久沒有領受了, 趙連均本能的一下子彈開, 不解、憤怒,瞪著眼睛, 嚷道:“幹什麼!爸爸,我哪裡惹到你老人家了?”
“你不招惹我,你招惹的是什麼唐小姐,就是恆聯集團的那個唐琪吧!你這小子!”
“什麼?”
“還裝,還裝……”氣盛之下, 哪管兒子已是昂藏男兒。趙連均身上、腿上無一倖免皮肉之苦, 也顧不上儀態了, 左閃右躲;但他的父親神勇不減當年。
母親在旁邊看著, 不但不心疼兒子, 還很盡賢妻本分的爲丈夫吶喊助威:“就是要好好的教訓他,讓他這麼不懂事!”——此情此景都與十年或五年前一樣。
作兒子的, 無論長多大,對父親的敬畏之情是不會消失的。特別是像趙連均這樣從小在嚴苛的家教下長大的人。
最後趙連均放棄了只會更顯狼狽的躲閃。看見兒子端正了態度(注意,捱打就站好纔是表明接受教育的端正態度。),停下手,打算翻開帳本逐條算來,“你說,昨晚是不是同恆聯的唐小姐去酒店了——你這個混帳的東西!”
這一下,趙連均纔算明白這一頓皮肉之苦的由來,頓時覺得無比的冤屈和憤慨:臭老爸,難道不能問清楚再打嗎?簡直當我是練功沙袋!
這樣一想,差點脫口而出的解釋話就咽回去了,一下子回到了叛逆期,犟嘴嚷道:“什麼唐小姐,什麼酒店,不知道!”
找死!——趙錦興原本平息的怒火再一次竄高。
“你這小子,頂嘴!看來還打不夠疼……不認錯,還這麼囂張……被爺爺知道纔要打死你呢!不知好歹……”這一回似乎比剛纔更有勁頭,趙連均咬緊牙關忍著。趙太太開始知道心疼兒子了,忙上去勸道:“老公,別打了,別打了,他知道錯了……”
正在這一家三口混亂成無法收拾的一團時,蘇一鳴出現在門口,被嚇呆住了。以前她也曾經見過趙連均被爺爺或他爸爸打的情形,每次她都會暗暗慶幸自己是個女孩,因爲爺爺常對她說男孩子是不能寵的,要打才聽話,才能成長。等回過神來,蘇一鳴衝上前,護住趙連均,懇求說:“爸爸,不要打了——爸爸!”
趙錦興看見蘇一鳴突然冒出來,僵住了,說:“一鳴!你怎麼來了?”
“我回家看見趙連均沒在就來這了。爸爸,誤會一場而已,我相信他?!?
“啊……”趙錦興一時無語,這種事,計不計較是做妻子的最有發言權;蘇一鳴這樣說了是不是就這樣了結了呢——不管真相如何。趙錦興把手中的雜誌丟到一邊。趙太太見此,忙拉丈夫坐到沙發上,奉上熱茶。
蘇一鳴也扶趙連均坐好。
趙連均渾身熱辣辣的痛,內心不平,一臉不能釋懷的憤怒。蘇一鳴側眼看著他,覺得好笑,也覺得心疼。她的乖巧的個性已經令她過去受惠非淺,而且還將使她未來受惠。她主動打破僵局向父親解釋說:“他昨晚是很遲纔回家,不過不是像傳聞那樣的。剛纔我的一位朋友打電話給我,說她十點左右在文明路的一家餐廳見到他……所以,雖然詳情我也不知道,可是肯定不是像傳聞說的那樣,我相信趙連均——爸爸?!?
相信我!——趙連均看著蘇一鳴一臉誠懇的樣子,剛纔的冤屈憤怒頓時煙消雲散。
趙太太寬懷的笑了,可趙錦興天生嚴謹,馬上問道:“那你傍晚時去酒店幹嘛了?之後又去哪混了?”
趙連均不滿的瞥了一眼父親,覺得講清楚是必要的,才慢吞吞的開金口:“去酒店是爲了跟她講清楚的,因爲問心無愧,所以也沒想到會招惹出是非,不到十分鐘我就出來了。之後四處走走、散散步。肚子餓了去吃飯,吃飯時就遇到蘇一鳴的朋友,還聊了幾句,之後就回酒店取車回家了。”
“散步?不會吧,你一個人……”還沒說完,趙錦興就被夫人“制肘”了,只好打住,專心喝茶。
可這一問就引起蘇一鳴的疑惑了,她小聲問道:“是哦,這中間一段時間你去哪了,真的去散步了嗎?”
如果不是父母在身邊,趙連均肯定會不顧一身痛,撲上去撕蘇一鳴的嘴——還說什麼相信我!那段時間我就是爲了你纔在街上失魂落魄的亂走的!
“你這樣叫相信我嗎?說散步就是散步!”趙連均說這話的神情和態度近似撒野。
蘇一鳴看到他惡狠狠的樣子,反而放心了——也對,相信你吧。
經過一場頗爲激烈的家庭糾紛,趙家四口圍坐在一起吃飯。飯後,趙錦興就打發年輕夫婦回去了,因爲心中有愧,所以不願意面對兒子的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