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祈禮臉上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驚恐神色之時, 紅玉卻鬆開按在他肩上的手,轉過身來朝前走了兩步,祈禮連忙也跟了上去。
凍了許久的大地在微微泛暖的春風輕拂下, 有的地方慢慢的變得虛軟起來, 走在上面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像踩在草墊子上面似的。
紅玉的腳步很怪, 三轉兩繞之下, 祈禮發現兩人竟然離著下人立馬的時候隔了好遠起來。
就在他對於紅玉剛纔說的話有些心思顫動的時候,突然一道幽藍厲光劃過,紅玉身形曼妙的一個旋轉躲了開來, 閃神間,只見兩人對面竟然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就在祈禮剛想張嘴喝問的時候, 紅玉卻一拉他的衣袖朝著對面之人皺眉:“來者何人?你可知罪。”膽敢刺殺皇上, 可見早就有所預謀纔是。
來人微微斂身, 顯然他是沒有想到紅玉的身子會那麼快,一向以自己出劍速度而自傲的他, 不由得凝神朝著紅玉和祈禮細細觀瞧著。
手中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搖指紅玉,他冷哼一聲什麼也沒有說的便欺身而上來到近前。
紅玉右手向後一扯祈禮,腰兒向後微彎堪堪躲過利劍的劍鋒,然後腦袋一側,袖子中的露空飛刀從左向上一劃, 只聽得啪愣愣的一聲, 露空飛刀正好對上鋒利的劍鋒。
紅玉又彎腰向左一閃, 躲過對方回劃的長劍。然後寬大的袖子如同蒼鷹的翅膀一般的一揚一收, 便裹住對方的長劍, 黑衣人一運勁,只聽得嘶啦一聲, 剛纔還漂亮得彷彿蒼鷹翅膀般的袖子立馬變成碎布一條條的飄飛在眼前。
兩人動手間兩個照面過去了,堪堪後退的祈禮忍不住的大喊一聲:“快來人啊,有刺客。”
聽到他的喊聲,黑衣人劍花一抖,從紅玉身側一卷之後便朝他飛了過來。劍來得太快,只在眨眼間便遞到他的胸前。
可是就在劍馬上要刺入他的胸內的時候,只聽得哐亮亮一聲,紅玉手中的露空小刀飛了過來把利鋒打偏了,在右肩部斜了過去,帶出一塊血肉之後便又像一條靈蛇一般的拐向了紅玉。
原本還神情悠閒不已的紅玉,此時臉上早已凝結成霜,一邊往後躲著,一邊神情冷冷的看著這個黑衣人,然後就在黑衣人縱到眼前的時候,從破得一條條的衣袖子揚起右手,滿天的花香讓黑衣人一直前縱的身子不由得歪了歪,最後掙扎了一下撲通一聲的跌倒在了地上。
當下人隨從跑過來的時候,只見紅玉揚起汗淋淋手指著祈禮大喊道:“快……快……大皇兄中的劍上有毒。”只見祈禮臉色青慘慘的跌坐在地上,額頭佈滿了汗珠,神志已漸漸有些迷離。
祈禮雖然只是被劍輕輕的勾掉一些皮肉,可是那劍上有毒,所以還是昏了許久,可是三天之後當他的神志完全恢復的時候,看著站在牀前的吏部尚書絡繹時,忍不住的掐了自己一下,因爲這一切都讓他難以相信,可是當疼痛傳來的時候,他忍不住的又問了一句:“絡大人,你真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絡繹神情雖然平和,可是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他眼中所冒出的血絲是那樣的震人,他微微點頭到,聲音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王爺,您確實沒聽錯,皇上……他早在三天前就已傳旨天下,禪位於你,而現在,皇上早已不知所蹤……”自己早已找了他三天了,可是紅玉卻像是消失在空氣中的那般,什麼都查不出來,蹤跡皆無。
紅玉恐怕是青翔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也最讓民衆津津樂道的一個皇上了吧。他不僅一舉填滿了虧空許久的青翔那已經空荒如野的國庫,而且還頒立了新法,新政,開創了懶人皇帝的先河,而且還減免了青翔普通民衆的稅賦,大大支持商人的貿易,暗中早已把青翔在手中握著緊緊的,雖然他早先惡名揚天下,可是卻讓青翔人民在怕他,懼他的同時,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可是當柯緣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翻著書的手忍不住頓了下,然後放下手中的書後,站起身來遙望小院中的漸漸抽出綠條的小樹及滿院的青色,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讚賞:“好一個釜底抽薪,……讓我想不爲你喝彩都難。”紅玉爲人任性自私,暴厲乖張,但是卻總是有些驚人的小聰明,著實讓人有些不得不喜歡他啊,一想到這裡,心裡總有些驕傲與讚歎,必竟他是自己這千餘年來唯一留下的骨血啊。
可是入住偏宮的麗人們都忍不住的輕嘆了聲,這個皇上著實讓人緊張許久,此時又忍不住的嚮往了起來,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垂首撫琴的北凌樂陽,眼眸微閉,只是手中微抖的纖纖細指,讓她知道,她真的有一種不平添置於胸中,想想自己,堂堂德沃的長公主,非但沒有把事情查出來,反而讓自己會處在這樣一個微妙卻也尷尬的角度當中,哎……真是讓她心生詫恨不已。
正在江邊臨樓的前賞花的茗絕安則,聞言忍不住的輕飲一下手中清酒,青翔那個傳說中的再世閻羅,可真真的讓人好奇不已,本想再過幾日就溜到那邊去瞧瞧的打算怕是就此算了,那個傳聞中如同再世閻魔一般的男人居然會像自己一般的對富貴榮華絲毫不眷戀,當真也是一個奇妙之人啊,他看著坐在對面的堪琥,忍不住幽幽一笑:“他不做他的皇帝了,你又在想些什麼呢?”
堪琥聞言連忙擡頭回道:“我在想,他真的是傳聞中的那個人嗎?”
優雅的輕勾脣邊,茗絕安則看向人來人往,熱鬧的街市,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柔和而溫文:“這世上有幾人能真真的看透,如若他是看透者之人,也算是通徹之人啊。”
“幾人看透?他真的有君上所說的那般通徹嗎?”堪琥心裡似乎還有些疑惑,不過卻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
趴在牀上的苑玉流崢,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忍不住的暗恨的咬緊了牙,青翔你可害得我好狠啊,還有一個元青,他還是害我如此慘的罪首,就是不知,他和這個禪位的皇上是不是一夥的,如若猜得不錯,元青應該就是皇上身邊的近人才是。
啊,爲什麼老天都不幫我,他不當皇上了,到時我找誰去報這深仇大恨啊。
正當所有的人都暗自猜測不已的時候,紅玉卻窩在白月夜闌的懷中,抱著緊緊的對著白月夜闌吼了起來:“你怎麼敢,你怎麼能打我呢?”
原來當他自私且任性的把皇位扔給祈禮的時候,白月夜闌原本淡漠如仙的神情立馬變得很微妙了起來,一絲說不上是高興還是輕責的神情讓他眼兒睜得溜圓的看著紅玉,最後一把把一直在笑得很是得意的紅玉拉過來按在膝上,揚起手揮下,紅玉先是驚愣,然後是掙扎,最後卻只是抱著他的脖子委屈至極的咬著下脣:“你打我,你居然捨得打我。”
白月夜闌皺著眉的抱著他,低低的問道:“你怎麼能如此的任性,禪位不是不該,可是你也不能說走就走,一點責任都不付的說放手就放手啊,你怎麼能如此兒戲呢。”
紅玉委曲極了的埋在他的懷中:“我就這樣,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怎麼辦,白月好像很生氣,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
可是他沒有看到此時的白月夜闌卻已眼角帶淚,緊緊的把他把在懷中,心中暗暗的稱幸:“我能得你這般眷戀,是何其之幸,何其之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