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189年】,注定不是一個平常的年份。在這一年中,將會陸續發生一系列的重大事件,徹底拉開漢末亂世的序幕。
這些事情,穿越者張狂當然心中有數。不過,他依然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無論大漢朝廷會發生何等的動蕩,當下都不是他所能夠影響得了的。
對張狂來說,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一個字:
等。
等到適合的機會出現,張狂自然會暴起發難,以攫取最大的利益。
新年過后,就是一年忙碌的開端。
對于在冀州和太行山所發生的那些事件,張狂此刻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了。
春耕時節就在眼前。若是這時候耽擱了,那么,處于張狂治下的三十多萬軍民,到了今年年末,難免會餓肚子。而太行軍在去年浴血奮戰,所取得的一系列勝利,也會因此變得全無意義。
作為一個自小生活在城市的穿越者,張狂對農業知識的匱乏,讓他暗中很是汗顏。幸好張狂身邊,有程昱這位接近萬能的老師,幫助他處理各項雜物。要不然,光憑張狂自己那點兒能力,根本無法安排好領地內的春耕事項。
既然事情都被程昱安排的井井有條了,張狂要做的事,就是帶好頭,做個榜樣,以鼓舞大家開墾種地的積極性。
為此,張狂不得不在程昱的要求下,親自下田干活。于是,他從一月末到二月中,連續干了二十多天的農活。
用拿慣了刀劍的手,去扶犁牽牛,著實讓張狂很不習慣。還好。他自穿越以后,在身體協調性上大有提高。不過臨時學習了幾天,張狂的農活,就干的有模有樣。
雖然在私下里,張狂在妻子趙雨的面前,很是發了些牢騷。可是看到在自己的帶動下。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被成千上萬的流民們重新開墾出來,張狂的心里,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張狂治下的土地,數目極為龐大。這些地方,原本都是屬于漢家屯田的場所,直到十數年前,還有不少漢民在此辛勤耕作。很多地方的堤壩和灌溉渠道依然大致完好,只要略微修整一下。就能夠恢復使用。
只要能夠驅逐北地的蠻族,保障此地的安全,以農家高手陳大師的估算,光是分布在黃河兩岸的熟田,就足以養活五十萬人。若是將那些廢棄已久的荒地全部開墾出來,至少可以容納一百三十萬人。
一百三十萬人,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晉朝統一天下之時。蜀漢的人口總數了。張狂記得,他在網上看過的資料說。蜀漢投降司馬氏的時候,總人口才一百萬左右。
當然,要想開發這些沃土,困難也不少。比如說,通過白波谷勢力從各地招募而來的流民們,幾乎是一無所有。想要讓他們恢復生產能力。需要太行軍給他們提供第一年生活的糧食,還有必要的農具和耕牛。
如此巨大的開銷,要是沒有當年張角留給張狂的財富支撐,張狂很難完成他所定下的目標。
好在太行軍接連打了幾回勝仗,從游牧的蠻族那里。奪回了數萬頭牛馬,解決了農業用畜的問題,大大提高了流民開荒的效率。而晉陽、河東一帶從事冶鐵業的地方豪族,也在太行軍的高價面前,源源不斷的將大量的鐵制農具,走私供應到美稷縣城。
當時間流逝到中平六年三月,精疲力盡的張狂,才從領地內的墾荒狂潮中脫身出來,開始處理一些外界的事物。
“護匈奴司馬?這是什么官位?”
張狂拿著漢室朝廷發下的任命書,有些奇怪的請教前任“護匈奴中郎將”主薄郭缊。
郭缊已經沒了漢室的正式官位,屬于所謂的“白身”階層。不過,作為在美稷廝混多年的老吏,郭缊對朝廷的這封任命,還是猜測得出緣由的。
“恭喜張公,張公現在,已經是秩千石的司馬,正式主掌整個匈奴的攻伐事項了!”
郭缊極為羨慕的給張狂解釋。
原來,漢室朝廷鑒于南匈奴故地,已經完全落入張狂之手,并未打算任命一個空頭“護匈奴中郎將”,來刺激張狂。但是,年前張狂上表朝廷,要求自任“護匈奴中郎將”,卻在朝廷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對。
沒有哪個朝臣,愿意看到一個黃巾余孽,在短短幾年之間,就由一介反賊,躍居為堂堂朝廷秩比二干石的一方大員。這不符合大漢百年以來的政治傳統。
只是,所謂的形勢比人強。朝廷對張狂鞭長莫及,而張狂報上來的戰績,也是實打實的。漢室向來有重視軍功的傳統,更是從高祖劉邦時期,就提出過“非軍功不得封侯”的觀點。如果對張狂的功勞不置一詞,朝臣們也怕天下的武人們因此而心中不服。
朝廷今天可以找出張狂過去的問題,來否決張狂立下的功績,豈不是明天也可以找出別人的問題,否決別人用性命換來的功績了?
有鑒于此,武人們當然不會滿意朝廷漠視張狂功績的表現。哪怕武人們對張狂這個“黃巾余孽”,心中也是滿腔的瞧不起。
武人在朝廷中的地位雖然不算太高,可是在很多重要時刻,士人和高官們還是需要拉攏武人的人心的。武人的意見,讓朝廷無法忽視。可是張狂的身份,又是一個必須被鄙視的現象。
正在朝中大臣們為此糾結的時候,冀州傳來消息,說是冀州州師與太行軍偏師,在房子縣差點兒真刀真槍的打起來。這個消息,讓朝中重臣們靈機一動,喜上眉梢。
于是,漢室朝廷就以張狂治軍不嚴為由,削去了太行軍克復美稷的功勞。只是以太行軍擊退彈汗山的功勛,將張狂任命為“護匈奴中郎將”屬下的“護匈奴司馬”。
別看“護匈奴司馬”只是個秩千石的副官,在“護匈奴中郎將”空缺的情形下。并州沿邊地帶的一應軍民事物,還不是由“護匈奴司馬”說了算?
所以,郭缊這才會恭喜張狂。而他也托了張狂收復美稷的福,被赦免了罪責,重新成為“護匈奴中郎將”帳下的從事,秩四百石。
不過。詔書下面的最后一行文字,讓興奮中的郭缊,很快變得哭笑不得。這行文字,是后面添加的,意思是說,讓張狂盡快交清升官所需支付給天子的一千萬錢。如果不交,天子將從張狂的俸祿當中,陸續扣除這筆錢。
看到這行文字,張狂心中唯一的反應。就是:
——奇葩!實在是太奇葩了!
——這是真正的死要錢啊!
如果張狂在玩歷代三國志游戲時,留下的記憶沒錯的話,當前天子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狀態。可是,就在這樣的臥病狀態下,天子居然還不忘記收取升官費!
死要錢的天子劉宏,這回是真的快要死了。
從今年二月起,天子在一次寵幸宮娥之后。就開始出現暈厥現象,繼而身體變得無力。開始臥病在床。
劉宏當然不想死。
他從小失去父親,雖然身為漢室宗親,卻也沒有享到什么福。
少年入宮登基,劉宏這才知道,原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財富。在等待著他去享用。
但是,稍微大了一點,一系列殘酷的宮廷政變,教給劉宏:原來,這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居然還不是錢財,而是權柄!
從此以后,漸漸步入青年的劉宏,開始了他想要大權獨攬的人生。
外戚,被宦官干掉了,不用擔心。宦官,一群殘缺之人,攀附在皇權身上,不用擔心。環顧朝堂,年輕的劉宏發現,阻礙他得到絕對權力的人,只剩下那么一群。
一大群人。
這群人,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叫做士族。
單個的士族并不強。即使以“四世三公”聞名于朝野的汝南袁氏和弘農楊氏,如果劉宏真的有意,也能夠收拾了他們,只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但是,如果將所有士族的力量累加起來,劉宏驚駭的發現,那種力量,絕對不是自己,甚至整個劉氏皇族所能夠對抗的!
而且,更加令劉宏難以接受的是,就連漢室朝廷本身,也離不開士族的加入。若是去掉士族在朝廷中的位置,那整個朝廷,就將缺少足夠的人才,從而變得搖搖欲墜,直到無法維持下去。
萬幸的是,士族本身,并不是一個整體。相反,士族的內部,分歧大的相互間常常發生敵視。
所以,當宦官跳出來,打擊一部分激進士人時,大部分的朝中士族官吏,還是保持了沉默。
不過,“黨錮之禍”的發生,并沒有讓朝廷變得更加平衡。事實上,在激進士人被清洗出朝堂之后,保守派士人迅速的擴大了自己的影響。天子劉宏郁悶的發現,幾家原本就盤根錯節的士族大姓,比如汝南袁氏和弘農楊氏之流,現在的勢力,反而變得越發的深厚了。
針對士族門閥的強化擴張,天子劉宏開始大力提拔朝中的年輕士人,希望這些有沖勁的朝廷新血,能夠攪動朝堂,給盤根錯節的朝廷帶來一些新的變化。只可惜,這一招對士族來說,幾乎完全沒有產生多少影響。
士族們的相互傾碾依然如舊,幾家大門閥的勢力繼續增長。倒是提拔上來的士人,經常將宦官當做靶子,讓天子心里哭笑不得。
既然打擊分化,只會讓剩下的士族變得更加強盛,身為天子的劉宏,開始嘗試一次對士族的釜底抽薪。
這次嘗試,產生了一個機構,叫做“鴻都門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