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程嬌月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說出更傷人的話:“你替我找回了莫海,我謝謝你。如果你想繼續(xù)留在這裡,也隨你。咱們兩個孩子的死活,你自己決定。”
韓恕赤紅了眼,死死盯著程嬌月,眼底的涌洶暗潮撲面逼來,程嬌月面對如此的韓恕,仍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能放下,爲(wèi)什麼還要來救我?爲(wèi)什麼要……要那樣救我?月兒,說句真話難道就那麼讓你爲(wèi)難嗎?我已經(jīng)將莫海找回來了,你明明可以很高興的,我們也不必如此傷害彼此……”
程嬌月?lián)u頭冷笑,“如果我沒有把握,怎麼會救你?你體內(nèi)的那點東西還傷害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你以爲(wèi)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韓恕,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的偉大。這次替你解了身體上的困境,不過是這次救回莫海的報酬罷了。”
“我不信,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月兒,我不信。”
“隨你信不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所以,韓恕你醒醒吧。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的得罪了那個家族裡的人,他們遲早會來要我的命,你再留下來,只會讓你的人和你覆滅在這裡。”
程嬌月一邊說,一邊掙開他的手,嘴角泛起濃濃的嘲弄。
韓恕不願信她說的話,前後根本就是矛盾,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就算是那樣又如何?我不信。”
對上韓恕堅定的眼神,程嬌月心抽疼得厲害,微微低斂著眼簾,不讓他看到自己真實的情緒。
“樑國不是我的地盤,你愛呆多久就我多久。”
轉(zhuǎn)身,程嬌月打開了棺材,摸了摸裡邊人的心臟位置。一顆緊繃的心,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韓恕正努力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他不能毀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產(chǎn)生的親近。
他的努力控制顯然並沒有什麼用處,聽到自己心愛的人那樣的話,再理智聰慧的人也會多少受到刺激。
韓恕不是聖人,面對這樣的程嬌月,他無法忍受。
他會聯(lián)合剛剛程嬌月的話,然後放在前面救他的一幕幕,矛盾又迷惑,隱隱間他竟然信了她的鬼話。
垂在身體兩邊的手捏得咯咯響,心口壓著一塊大石,想要發(fā)泄,卻怕傷害了她。
等他想要吶喊發(fā)泄心中的憤怒,嫉妒和傷痛時,一擡頭,程嬌月哪裡還在屋子裡,帶著莫海不知去往了哪個房間。
韓恕心底一慌,剛剛所有的痛苦,嫉妒,憤怒統(tǒng)統(tǒng)消逝。
“月兒!”
在偌大的屋子裡四下找尋,卻找不到別的出入口。
正是這時,苗兒等人帶著一身傷按著他們給地點進了院子,迎面就差點撞上了出來的韓恕。
“皇上,您這是?”
李政一把扶住趔趄的韓恕,心下難掩驚詫。
“你們跟我來。”
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韓恕猛地擡頭,就看到他們身後站立的纖影,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態(tài)。
“娘娘,你可還好?”
“我很好,倒是你們,辛苦了。”程嬌月示意他們跟進屋。
穿過他們身邊,錯開了韓恕緊追隨的眼神,進屋將箱子拿了出來,令下面的人給苗兒等人上藥,包紮。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站在旁邊的韓恕正詭異又冷沉地盯著程嬌月的一舉一動。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相當(dāng)?shù)脑幃悾膊恢腊l(fā)生了什麼事。
但一路上的彙報工作還是要做的,苗兒只好在程嬌月給自己包紮傷口上藥之際,硬著頭皮,頂著韓恕幾乎要殺死人的視線下說道:“娘娘,那個家族那邊似乎出了狀況,有人希望我們死,有人希望我們活著。”
聞言,程嬌月頷首,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苗兒見程嬌月反應(yīng)不大,有很多話想要說,卻沒辦法再頂著那樣詭異的畫面堅持下去。
“娘娘,還是讓別人來吧,你自己注意身體,近來你瘦了許多……”關(guān)心的話剛落,那邊某人的視線更是冰冷刺骨,用眼神都能將苗兒殺死好幾次。
程嬌月這麼敏感的人,從一開始也注意到了,只是沒理會。
“也好。”說罷,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了苗兒。
程嬌月回身,倏爾與韓恕四目相對。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程嬌月偏離他的視線欲要出去。
韓恕修長的雙腿邁開,兩三步就將程嬌月整個人往懷裡一帶,有些半抱半移的走了出去。
“韓恕,你幹什麼?放開……”
程嬌月被嚇了一跳,因爲(wèi)他正要去抓她的手。
手套被他的動作退掉了一半,他的動作下意識的去抓她的手。
看到他這個動作,程嬌月嚇得花容失色,臉色煞白,焦急之色顯而易見。
但看不到程嬌月表情的人,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她的恐懼和驚慌。
“我叫你放開,韓恕,你是不是在找死!”
一句暴怒聲從程嬌月的嘴裡發(fā)出,韓恕被嚇得一懵,然後就是憤怒涌上心頭。
韓恕的動作一停,程嬌月趁機脫開身,在他不注意的死角位置將手套扯戴好。
莫說是韓恕被嚇到,就是四面的人也被程嬌月從未有過的大嗓門給嚇著了。
程嬌月平復(fù)著驚懼的心緒,發(fā)出極啞的聲:“韓恕,回束月國去吧。其他國的人都陸續(xù)回去了,他們也許會再想法子滅了束月國,你自己小心。”
“難道這個世上只有他們幾個跳樑小醜會耍手段嗎?月兒,你是擔(dān)心我的能力不足,還是因爲(wèi)怕連累我?可是你已經(jīng)連累了我,還怕再多連累一點嗎?你在怕什麼?怕我們會走不了多遠?”
一連竄的溫柔質(zhì)問,讓程嬌月無法正面回答。
他不知道,在她看到他渾身是傷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有多麼害怕他會像莫海那樣躺在棺材裡。如果韓恕真出了什麼事,或者如他所言躺在了棺材裡,她還是那個回答,她不會好好照顧韓恕。
想像著韓恕躺在棺材裡邊的樣子就受不了,更何況是要受著心裡的折磨,守著沒有希望的屍體過日子?那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後面一句,她沒有說出來。
如是韓恕躺進了棺材,她根本就受不了那樣的刺激,因爲(wèi)她會陪他一起躺進去。
在救他時,程嬌月有想過自己可以撐過去,或許他們一家四口可以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可當(dāng)她看到眼前爲(wèi)了她的韓恕時,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後悔在沒有救醒他時就帶著人離開,後悔讓他有機會再次將她的心攪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