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呼地刮。
鉛色雲霧不但沒有散去,反而愈來愈下壓。
這場雪竟是一直持續地飄著,似乎要飄到地老天荒,天陷地塌……
方圓十丈空間的鵝毛般雪花如是認準了武煬一般,打轉旋兒地直向他身上堆砌,似乎要將他徹底掩埋了才完成自己的使命一般給他身上蓋上了一牀很厚的雪被,潔白無暇。
武煬想通了馬少爺和孤獨鵬的算計後,實在想不出逃過此劫的辦法。
他灰心喪氣,破罐子破摔那般乾脆置之不理,更不願聽馬少爺重申城主令的聒噪。
他無可奈何之下選擇當起了縮頭烏龜,將自己的意念沉入腦海,自我安慰地對天荒令嘮叨廢話:“天荒令啊,那荒道尊呢?他爲何睡這麼久了還不醒來?小爺馬上就要死了,你能不能把小爺的神魂也收了進去?別不答應我,小爺知道你有吞噬神魂、靈胎的能力……”
他正在喋喋不休時,腦海裡忽然閃五大神獸在血脈裡呼嘯的光影,心下異常驚奇,便將意念沉入血管,啥也不想地追逐著五大神獸的光影,想探尋這神獸光影到底要幹什麼。
“難道這五大神獸光影要逃出體外?”他難以置信地暗忖著從十二經脈追到五臟,又從五臟追到十二經脈,只見到五大神獸光影如是小人書的畫片連接在一起,螺旋繞著血液飛奔,想象不出其間的任何奧秘,也看不出逃出體外的跡象。
死亡的降臨彷彿與他無關一樣,他專心致志地一個輪迴又一個輪迴地追逐著。漸漸發現,這五大神獸光影總是從足太陰脾經開始流轉,猛然想起老頭子講述的人體經脈運轉時辰表,已時脾經旺,造血身體狀,午時手少陰,小憩安精神……
“現在正是巳時,難道這是在指點他巳時修煉之時便要從足太陰脾經開始,如此這般地驅趕五大神獸光影流轉於十二正經,不知這是練體還是練氣?”武煬?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卻又忽然期待起來,便細查著五大神獸光影的流轉變化,不知不覺陷入到玄妙的意境之中。
他的體外已漸漸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氣流漩渦,快速成長成爲一個碩大的漏斗,方圓十丈的雪花都被吸入漏斗之中,蓋在他身上。
他如是死了一般對這一切變故盡都懵然不知,利用毛孔呼吸才活下來的實情他壓根兒都沒去想。
他心中一片空靈。
馬少爺的吆喝聲實在太洪亮了。
武煬立時驚醒,心中惶惶無主,一片混亂。
“呵呵,乞丐就是乞丐,哪能知道城主令,死了也是合該。”街道兩邊看熱鬧的人羣中忽然傳出一道挪揄的笑罵聲,立時引來一片爆笑,戲謔。
“喂,你們看,雪花直往他身上撲,小乞丐莫非已經斷氣兒了吧!”
“咦,還真是!哈哈哈,看來小乞丐真是該死之人啊,連雪花也只往他身上撲,真夠可憐的!”
“雪花獨往他身上涌,莫非是在修煉什麼神奇的功法?”
“霸刀,你的話可真多。”
“……”
寒風吹著鐵鏈的細微金屬摩擦聲讓武煬心寒。然而,更讓他心寒的是觀看者的紛紛議論。
他很想聽到有人指出這不是戰時通道的公道話,也想有人爲他辯解一句是他爲了救人才不得不撞馬。可是,除了陰冷的,幽幽的,戲謔的人聲之外,似乎全城的人都是瞎子,都在爲馬少爺圓謊。
馬少爺是什麼身份,居然有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威望?
“準備……”馬少爺如是貓戲老鼠那般將右手高高揚起,將語音拉得老長老長,尖利高亢,故意製造出了極其抓心的緊張氣氛。
“難道就甘心引頸受戮……”武煬剎那清醒,心中怒吼:“不,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天不救我,那小爺就自救!”
他雙手急速揮動,灑出一片雪花,下意識地將那五大神獸光影驅使至右手,抓住纏住他頸項的鐵鏈奮力一拉。
“嘩啦啦!”纏住武揚脖子的那根鐵鏈忽然急速一響。
“不……”就在這時,香妮兒歇斯底里尖聲一吼,小身影消失在原地。
那名手握頸項鐵鏈的城衛隊員見武煬身上蓋著厚厚的積雪,也認爲他已經嚥氣兒了,根本沒想到突然發力反拉。當他感覺到手中鐵鏈即將滑出手掌心時,條件反射之下用力緊握,卻阻擋不住那股兇猛的拽扯之力,連人帶鐵鏈突兀地飛向武煬。
“嘶喇喇!”他座下的獸馬受到他的牽連,忽然四腳離地,立時驚恐長鳴。
另一個握住鐵鏈的隊員忽見他的夥伴兒突然向武煬飛去,駭然瞪大了眼睛,茫然無措,轉臉正要向馬少爺問策之時,忽見一個小乞丐閃上馬少爺的馬背,呼地一下騎在馬少爺的背上攀住他的腦袋威脅道:“放開武哥哥,不然,本小姐將你的脖子拗斷!”
他見到一個小乞丐居然自稱小姐,而那白皙的皮膚又是猶如極品羊脂玉那般白得近乎透亮,面容猶如精工細作的雕像一樣,漂亮得不似人類,身上雖然穿著滿是補疤的粗布灰衣,卻帶著一股邪異的靚麗,如是畫兒裡的仙姑娘。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哪家的少爺小姐出來扮乞丐玩兒?”那名隊員菊花一緊,迷惑嘀咕著東瞧西望。因爲他發現自己手中的鐵鏈不知何時已經掉到了雪地上,那即將被分屍的小乞丐正帶著鐵鏈,一腳蹬向凌空飛去的隊友。
突然的變故讓他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渾身寒毛直豎,額上瞬間冒汗。
“停……停止行刑!”馬少爺驚恐地顫聲高叫,一股尿騷味頓時散出,褲襠內如是雨打芭蕉那般“噗噗”直響。
“嗯,算你識相!”香妮兒老氣橫秋地冷哼一聲,轉頭看向武煬。
“武哥哥……”香妮兒見到武煬正一腳將那隊員蹬飛當空,口噴鮮血,立時歡欣高叫,倏地飛出馬背,如是一隻展翅鳳凰。
“呃……”飛到半途的香妮兒忽然一噎,直線墜地,杵在雪裡露出迷茫,不停暗問:“叫他武哥哥還是武弟弟?這……似乎叫武弟弟也不妥呢,算起來本小姐應該一百三十多歲了……可是這身板兒確實是個小姑娘啊,修爲好像也從道晶境跌落到了……是血氣混元境,還是道靈境,那巨弓一樣的靈胎咋地變成了一輪紫色太陽……”
“不過,身體雖然變小了,筋骨、丹田卻完好無損,體香似乎就是那紫陽花的清香……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鉅變?我是怎麼來到這凡俗界的,是投胎重生還是凝血重生……我是人族還是紫陽花靈……”
孤獨鵬瞇起眼睛,冷厲的打量著馬少爺:“馬頭兒,難道真的放了那個小乞丐?”
“不放?難道你是瞎子!”馬少爺沒好氣的回答。
“這……”孤獨鵬臉色難堪,無言以對。
“嘎嘎嘎,馬少爺,去把小乞丐抓住呀,他要跑了!”有好事者突兀高聲鼓譟,引來一陣陣大笑。
“哈哈哈,快去抓呀,我們還要看你馬少爺當街行刑呢!”
“小乞丐,快跑!”
“少爺……”那被武煬蹬飛的隊員滾了一身雪,爬起身來高喊一聲,卻不知該如何寬慰,嗓音裡卻頗多關切。
“小乞丐,不錯呀,居然這麼厲害!”天空中忽然閃出兩道身影踏步行來,雙目閃閃,威風八面地鳥瞰,倏地一下站在屋檐。
“姜堂主……”武煬一聲驚呼,聲音裡有了底氣。
“大……大隊長……”馬少爺顫聲呼叫,惶恐不安。
“你的態度應該更加恭謹一些,比如說,如果你現在跪下的話,我可以讓你少吃一點苦頭。”那位外表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黃衫錦衣青年大隊長,揹著雙手盯著馬少爺如同螻蟻那般自信滿滿。錦衫上那食指寬的豎紋如是一根根鮮紅的光柱,一閃一閃。
愣頭愣腦的馬少爺端坐在獸馬背上,一時之間還沒轉過彎。
“那是老頭子所說的紋器衣衫嗎?亮閃閃的說不定是寶器呢?”武煬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青年,沒有一絲羨慕那是假話。
大隊長覺察到武煬的眼神,似乎很不快地指著武煬皺著眉頭,厭惡的撇了撇嘴揮手道:“小乞丐,你這是什麼眼神?你覺得我是怪物麼?若不是與你們丐幫有約定,本公子纔沒興趣來管你們這些徹頭徹尾的廢材,沒任何前途的、愚蠢的、骯髒的、臭烘烘的乞丐!”
大隊長指桑罵槐,揮揮手下令:“霸刀、傲刀,愣著幹嗎,熱鬧還沒看夠?快把那馬小子綁起來,聽從城主發落……呃,還有那孤獨鵬!”
馬少爺立時醒過神來,哀聲大喊:“大隊長,屬下……小的……”
武煬聽了大隊長的一陣欺落,立時怒氣勃發。覺察姜堂主臉色變換不已,心中便有了底氣。此刻見那大隊長不問情由便要抓馬少爺和孤獨鵬,心中念頭一閃,指著兵器店門口的貂裘少年如是無賴告狀:“大隊長,這場禍事兒是他引發的,大隊長如此正直,可別放過這個罪魁禍首!”
“唰!”無數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那位錦衣少年。
錦衣少年身邊那幾個看鬧熱的店員、路人急忙退步,表示與他劃清界限,霎時露出了貂裘少年擁著披風美少女的不雅姿態,極其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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