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太陽撥開烏云,散射出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威武城上空。
“一群螻蟻也想反抗!嘎……”一陣陰冷森然的怪笑聲震得武煬心神不寧,直欲嘔吐發暈。
他身前的幾個漢子東碰西闖,極度緊張。剎那間,再也沒了剛才那般施施然的怪話穢言。
武煬福至心靈般地迅捷吸氣收腹,緊貼墻根兒踮起腳尖,生怕被人將腳板踩爛。
“殺賊!”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破靈弩準備!”此起彼伏的傳令聲陸續傳來。
整個街道的驚呼聲,呵罵聲,閉門聲,御馬聲……攪成一團,緊張氣氛湊然升起,讓無數人惶恐不安。
武煬迅捷將那只鐵飯碗扣在頭上,騰出雙手十指摳墻,屏息斂氣,盡力讓自己扁平。
“射!”一聲令下,“嗖嗖嗖”的箭矢呼嘯著射向灰蒙蒙的天。
天空中傳來呵罵聲不斷。
一個個黑影在武煬身上晃閃。
武煬朝天一看,猛然,一個腳下黑霧裊繞,臉色青白的漢子閃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銀衫少年,渾身閃爍著寒光,站在街道上空斜睨著四處奔竄的人群。那冰冷而迫人氣息四下蔓延,眼中神輝湛湛地將手中的黑劍舞成一團,蝗蟲般的箭矢一觸及劍光便四下飛濺,去世更疾。
“砰砰砰!”兩邊屋頂傳來一陣陣瓦片碎破聲。
“哇……”剎那間,街道兩邊的小孩兒哭聲陸續傳來。
武煬腦海里忽然閃出城門口那三個銀衫少年跟著一個青袍老者從他眼前走過的那一幕。當時他只是羨慕那身筆挺炫目的衣衫,羨慕那俊逸的面容,那瀟灑不群的英姿,沒想到卻是幾個兇殘的血煞門敗類。
他眼前不停地閃過幾個小女孩兒在冷雨中無助、凄慘而流血咽氣的畫面,血氣立時上涌,渾身顫抖著怒火沖天。然而,他只能咬牙切齒地貼墻而立,不敢妄動。
擋住武煬視線的人終于散盡。
街道中央的那架所謂的敞篷馬車,也豪華地停在街心。車上那個身著紅色長裙的十三四歲小娘子不停地揮動手中的五尺長刀,大聲叫囂道:“淫賊滾下來,姑奶奶今兒賞你一刀!”
“嘎……小娘皮等不及了嗎?小爺定然不負你的心意!”銀衫少年話音一落,腳下黑霧狂卷,右手那一把黑劍一展,雙臂張開,如是烏云壓落,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陰影俯沖下來。
“嗖!”十來丈高的距離瞬間便至。
“倏!”敞篷馬車上突然寒光一閃,一把巨形的金色大刀光影上撩而去。
“嗆!”黑劍與光刀劈在一起,虛空震蕩,攪起風聲如雷,刮得人臉生疼,幾乎睜不開眼。
武煬兩只小手緊緊扒住墻壁,眼露赫然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那金光刀影如精鐵般冷硬,不但擋住了銀衫少年的黑劍鋒芒,還引來如此大的動蕩。
金色大刀嗡的一聲,消失在陽光之中。
銀衫少年“嗖”的一下彈回空中,一個盤旋,又擦著屋脊飛向遠方,速度極快,瞬間便不見了身影。
這一切都是在瞬間爆發,實在太快。
“真兒,不要去犯險!”一個洪亮的聲音大聲喊道。
“嘎嘎嘎,父親,沒事兒了!”劉真兒揮了揮小手,蹦跳著歡笑不已。
“小師妹,你可要當心啊!”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玄衣青年,扛著一把近丈的金刀踏空而來,大聲告誡。
“三師兄放心吧,我們不會冒險,只等候他們送上門兒來時才會動手。”那個紫衣少女搶先回應道。
“靈兒師妹,你們最好先回去吧,這里太危險。即便我們大舉出動,斬殺盡血煞門潛伏在威武城的細作……機會也不是太大。”那三師兄睨了一眼紫衣少女,柔聲勸慰。
武煬一聽靈兒師妹,立時凝目看去,果然是歐陽靈。不由得咂舌嘀咕:“難怪只比小爺大六七歲便看不出修為,原來是天刀門的弟子呀!”
這一刻,巫老頭兒對他的戲謔評價閃現在腦海:“小子,別以為老頭子這是在折磨你,就你這資質,沒有一個宗門愿意收你為弟子。也就是老頭子想你養老送宗,才不得已而為之,別不識好歹!”
正沉浸在往事回憶中的武煬,哪有興趣再去與歐陽靈攀交情。沒想到,一個無比熟悉聲音鉆進了他的耳里:“武煬小弟弟,你咋地在腦袋上扣著一個銹鐵碗兒?怪模怪樣的忒難看了。”
這是歐陽靈的傳音。
“我……”武煬張了張嘴,無言回答。隨意抬頭朝街上看了一眼又低下,裝作什么也沒聽見。
“靈兒師妹,你去哪?快回來!”一個動聽的聲音傳進過來,那是劉真兒在跺腳呼喊。
“好了小弟弟,你靈兒姐姐到了跟前還不抬頭,低著腦袋想些甚?”雖然聲音有些隱隱的溫情,但卻掩蓋不了那份喜悅之中的調侃。
“我……我……”武煬垂著腦袋吶吶出聲,卻找不出恰當的詞語來把一句話說完整。
“咯咯咯,還害羞呢……”歐陽靈大笑著關切地問:“找到哈巴虎了嗎?為啥不來找姐姐玩?”
“沒……還沒找到!”武煬期期艾艾,聲如蚊蠅。
“哦!那你住在哪里?”歐陽靈似乎不想放過武煬,連著追問。
“住……住在丐幫。”武煬忸怩地擠了擠背后的墻,回話的聲音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啥?你真的是乞丐……”
歐陽靈還沒說完,敞篷車上的劉真兒又著急地高聲呼喊:“靈兒,那個小乞丐不會真是你的小弟弟吧?快回來!”
“跟我走!”歐陽靈不容置疑地吩咐一聲,便抓住武煬的肩膀一提,一閃,回到了敞篷車上,順手丟進侍女中間。
“你家里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弟弟,怎么會無聊地抓回個小乞丐呢,難道不怕嘯伯伯責罵?”歐陽靈一回到車上,便迎來劉真兒的抱怨。
武煬忽然落入車廂,一趔趞便將頭埋進了一個十五六歲侍女的胸脯上。那侍女觸電一般地陡然顫聲尖叫:“啊,哪……哪里來的小乞丐,快……快把他弄走!”
“好軟!”武煬的臉龐覺得那溫熱的柔軟很舒服,暗贊一聲,正要細細感受一番,突然被那聲尖叫嚇的腰桿一挺,頭一仰,后退一步,揭下頭上的鐵飯碗兒,就要騰身跳出車廂。
忽然,肩膀一沉,掙扎幾下仍然無法動彈,便大聲喊道:“放開我!”
“哪里來的臭乞丐,驚擾我們甜兒姐姐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吃甜兒姐姐的奶,咯咯咯……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我們要把你押回城主府,打死了喂蒼猊犬,給甜兒姐姐出氣!”
武煬聽這聲音很熟悉,扭頭一看,見著按住他肩膀的正是蓮兒美嬌娘子。
“蓮兒姐姐,什么吃奶……”武煬立時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哀求道:“我這么大了吃什么奶,放我走吧蓮兒姐姐!求你了!”
“嘎……”車廂里除了那位面紅耳赤的甜兒姑娘,一齊捂嘴大笑。那位甜兒姑娘見到所有的姐妹們都在笑她,立時怒目瞪圓,露出兇巴巴的殺人般眼光盯著武煬,揚手便要扇他耳光。
“住手!”蓮兒見形勢不對,趕緊掄起手臂,擋住甜兒的手掌陪著笑臉說道:“甜兒姐姐別生氣,啊!別生氣,是小妹的錯,是小妹嘴賤,是小妹胡言亂語……”
蓮兒說著說著,便將自己的那張俏臉伸過去,指著自己的俏臉蛋說道:“若你真想出氣,便沖著蓮兒來好啦!這位小弟弟是我家小姐請回來的客人對不對!不看小妹的面子也得看我家小姐的面子對不對,就繞過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那個啥啥啥的不是還隔著衣衫嗎?”
那甜兒似乎被蓮兒的言辭融化了,可聽到蓮兒最后那句調侃語后臉一紅,又揚起手來,怒罵道:“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小蹄子,看我不死爛你的碎嘴!”
“啊,你真打呀!”蓮兒把臉一縮,調皮地把武煬一推,咋呼道:“還給你了,你要那啥啥啥的小妹不管。”
毫無反抗之力的武煬又被蓮兒推進甜兒的懷抱。
他的小臉剛一觸及甜兒的胸脯,便感覺到小腹一疼,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他一屁股坐在車廂里,滑到了蓮兒的腳前。
“哎呀呀,你們咋地打人吶!”武煬嚎叫一聲,忽然把姜堂主教給他的乞討技能,流鼻涕,抹眼淚地演繹出來:“小姐啊,你就行行好吧,小子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小子不是故意的,行行好吧……賞賜點吃的給小子果腹充饑……”
這一刻的武煬,活脫脫就是一個凄苦的小乞丐。
“嘎嘎嘎,是呀,甜兒姐,你就行行好,賞給他幾個金幣吧!”甜兒身邊的兩個侍女忽然大笑著調侃起來。
“對呀,甜兒姐,你看這位小弟弟多可憐啊,你就行行好……”在一旁看鬧熱的劉真兒忽然大笑著捂著小嘴兒,學著武煬的聲音戲謔道:“賞給他一點吃的吧!咯……太好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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