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煬坐在威武城南與城東交叉的一個巷子口拐角處,垂頭看著身前那只銹跡斑斑的龍形花紋鐵碗,思量怎樣才能做到邊乞討,邊修煉,兩不相誤。
這場冷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
姜堂主趁著雨天也訓練了武煬三天三夜。
訓練的道具就是姜堂主從一個犄角旮旯找出來的那只銹跡斑斑的飯鐵碗,笑說這個鐵飯碗是武城分舵的鎮堂之寶,代代相傳已經不下萬年,實在找不到乞討工具才給了武煬,讓他妥善保管。
武煬半信半疑。但他還是當做寶兒翻來覆去擦拭了三天三夜。
然而,那些銹跡似乎與生俱來,費盡心機和力氣依舊如故。唯一的功績便是讓鐵飯碗有一點點兒潔凈,碗壁上的龍形雕刻似乎有了一絲絲光亮。
他開始回憶姜堂主教授的乞討技能默念道:“大人,公子,小姐……可憐可憐小的們吧,這都幾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小的吧,您的賞賜就是積德……多謝大人,公子、小姐……神靈護佑您大殺四方,建功立業,成為武神,與天地同朽……”
“呸呸呸!這些馬屁小爺咋能夠說出口啊!非得這樣才能討來衣食嗎?”武煬嘀咕了一句,挪了挪屁股,呲牙咧嘴地變了幾次臉,還是沒有達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凄苦境界。
“看來小爺真是個廢物,連乞討這樣最為簡單的求存方式也做不到,那還能作甚?”他暗自對自己責罵一通,又默念道:“這大冷天的,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
他暗自不停地嘀咕,思緒卻開始放飛起來。
在這三天里,他將“五靈獸形拳”的五式修煉五臟之特殊血氣的法訣整理回悟了一遍,發現這是一門既練氣,又修戰技的法門,非常神奇。
特別是五大力量的運用技巧——玄武之猛裂勁兒,朱雀之螺旋勁兒,麒麟在建甌震蕩勁兒,白虎之毀滅勁兒,青龍之吞噬勁兒,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勁力運用技能。若是成為真人修士,還要領悟什么猛烈奧義,螺旋奧義,震蕩奧義,毀滅奧義,吞噬奧義,再進一步便是掌握什么規則,法則,五靈七絕陣、領域空間等等。
這還是戰技嗎?
他已經知道,威武城隸屬與神風帝國的圣州,地處神風帝國西北方,向北越過威武城后面那方圓千余里的幽暗森林,便是金真王朝的大草原。向南行三千余里便是圣州的治所地——圣城。
圣州的最高統治者姓劉,名恒,是劉氏家族的族長。
劉氏家族是神風帝國九大家族之一,那一等侯爵爵位已經延綿了近三萬年。可謂根深蒂固,勢力龐大。
威武城是抵御金真王國入侵的要塞城市。
威武城的丐幫分舵舵主姓熊,名奇,是武王境修為。
武煬如今才知,凡俗天的人族修士劃分的修為境界,跟巫老頭講述的有所不同。他們把血氣混元境稱作武徒,內元經脈境稱作武士,真元三花境稱作武師,靈胎筑基境稱作武將,道靈境稱作武侯,道元境稱作武王,道晶境稱作武皇,道紋境稱作武尊,道法(法相)境稱作武圣,再之后便是武神了。
根據道靈境修為的姜堂主推測,武煬所在的祖龍山應該地處神風帝國南方的楚州、泰州和蒙州三地。距離威武城至少有三十萬里之遙。
三十萬里有多遠,武煬沒有概念,只知道很遠很遠就是了。即使他從姜堂主那里證實了巫老頭兒是在幫助他修煉一種煉體功法而心存愧疚,但想回去給巫老頭兒道個歉,也是心有而力不足,只得選擇乞討為生,卑微求活。
天剛放晴,武煬便開始了他的第一次乞討。
北方的秋風吹在臉上冷颼颼的,但姜堂主給他指定的這條所謂的乞討肥街,行人的確不少,而且還多是穿得很單薄的武修之人。風馳電摯般橫沖直撞的豪華馬車,應接不暇了。偶爾,還能看見一些人帶著靈寵(契約妖獸)經過。
武煬依舊身著那件歐陽靈施舍的女式衣衫,腰扎那條繁復花紋的銀色金屬帶,外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乞討者。
街道兩旁的建筑都是一溜兒的富麗堂皇,店鋪林立。一眼看去,都是居住的有錢人家。當他聽到無數路人笑談十天后的奇珍閣大拍賣時,不由得又想起了歐陽靈。
“即便餓死,也不能賣身成為那被予取予奪的奴仆!”武揚迅速地掐滅想去找歐陽靈的沖動。
他蜷縮在地,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他嘗試過多次,依舊無法很凄苦地吟唱姜堂主傳授的乞討詞。
他沒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
他很不甘心成為乞丐。
街上人來人往,誰也沒有搭理這個有點怪異的乞丐。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過去。
武煬在這里呆了將近兩個時辰,那只鐵飯碗仍是空空如也。但他仍舊繼續發呆,繼續等待,繼續承受從身前走過的那些華麗衣衫鄙視,嘲笑,挖苦,呵罵。
大街上忽然騷動起來。
武煬根本沒去理會,依舊沉浸在與哈巴虎玩耍的快樂場景回憶中,垂首哀嘆。
“走開!小乞丐,快讓開!”武煬忽然被人踢了一腳,騰空而起,隨著身下那只同步滾動的鐵飯碗飛離了交叉街口,沿著街邊兒翻滾。
鐵飯碗兒發出“叮叮當當”的滾動聲,似乎在給他引路。
“啪嗒!”武煬在滴溜溜旋轉著的鐵飯碗前砸下,趴在滴水石上掙扎了幾下,覺察除了疼外,似乎沒受到任何傷害。
“看來姜堂主說軍漢不會打殺乞丐的話是真的了。”武煬暗忖著撿起他的鐵飯碗,翻身爬起,站在一家雜貨鋪子的屋檐下抬頭望去,只見幾個軍漢正在耀武揚威,喝止路人靠邊。
“當——”
三十丈外,一個絡腮胡須的軍漢提著銅鑼,耀武揚威地走在街道中間,敲一響銅鑼后扯著洪亮的嗓門兒高喊:“城主府大小姐巡街,路人休要驚擾!”
片刻之間,武煬身邊陸陸續續站了不少路人,一輛四個護衛護著金色的豪華馬車,也停靠過來。
“這些個貴族啊就是喜歡擺譜,一個十多歲的小娘子巡什么街,逛街看熱鬧還差不多,真是腐敗!”武煬身前的一位錦袍路人嘀咕了兩句,又賊兮兮的伸著腦袋朝四周看了幾眼。
忽然有人接話抱怨:“明知血煞門有人潛入城中以吸取小娘們兒的胎元紅丸,制造混亂,這個小娘們還出來顯擺,真不知劉家那個旁系紈绔城主是咋想的。”
這一抱怨,便引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某聽說這位真兒小姐年歲雖小,卻頗有豪俠古風,說不定是存了當誘餌釣魚的心思也說不定哦。”
“有可能,聽說僅僅三天三夜,城里就已經死了五百來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真是給威武城一記響亮的耳光啊!”
“這是草原狼攻打威武城的前兆啊!說不定那位劉城主讓他的掌上明珠出來游玩,解釋為了引出細作也說不定哦。”
“就他那個紈绔性子,全城上百萬人口的性命指望他,別做夢了!”
“聽說這位真兒小姐是天刀門那位冷殺仙子的嫡傳弟子耶,難不成天刀門派出弟子來了威武城?”
“若真是這樣,即使金真王朝突襲威武城,也會穩如泰山。”
“……”
街道上被士兵清理一空,兩邊都是身著盔甲的士兵,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嚴陣以待。
武煬從沒見識過這樣的陣勢,趕緊后縮,靠墻而立,睜大眼睛等著看熱鬧。
“哇!水靈靈的真漂亮,快看啊!”遠處傳來一道猥瑣的咋呼聲。
“咦!兩個漂亮小妞兒,誰是劉真兒呀?”武煬身前的幾個漢子像是餓狼看見了綿羊一般,渾身都散發出那種孔雀開屏般的獨特氣息。
武煬很想看一看引起這么多人停步觀看的劉真兒到底長成啥樣兒。然而,身前幾個漢子的身坯實在是太高,太魁梧了,連一絲縫隙也沒給他留。
“聽說劉真兒喜歡穿紅色,那身著紅色緞子的一定就是劉真兒了,嘶,長得真夠味兒!”一個漢子似乎在一邊吸吞自己的涎液,一邊夸贊。
這聲夸贊一落,便引來不少人的精彩點評——
“那穿紫色裙衫的小娘子是誰?難怪這么大的陣勢,能讓城主府如此重視……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貌似比劉真兒更加嬌媚哦,老子看上一眼便心癢難忍。”
“還別說,站在敞篷馬車里逛街,的確很拉風!”
“啥眼神呀,居然將極品寶器說成敞篷馬車,不信你去試試,保你被車上的陣法彈飛。”
“管他敞篷馬車還是極品寶器,有美女看就行,瞎嚷嚷個甚!”
“是極!是極!還是這位兄弟說話在理兒。別說前面的兩位小姐了,就是那四個侍女得其一,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嘿嘿嘿……”
“阿耶~!五……五個真人踏云來襲,快!快走!”突然有人惶恐驚呼。
“呃……”無數人像被突然拗斷脖子一般,集體陡然一噎。緊跟著便是街道兩邊的一陣陣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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