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到了晚上,霍譽仍然沒有回家。
次日一早,花生回到衙門時,還給霍譽帶了幾件換洗衣裳。
帶了也是白帶,霍譽壓根沒回來,沒回家,也沒回衙門。
花生早就習慣了,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不見面,連吵架也免了,每次見面都是小別勝新婚。
小劉興沖沖地把那兩張畫像拿了過來:“我已經讓人去臨摩了,到時就發下去。”
也不怪小劉這么興奮,他已經隱隱感覺,他要立功了。
正在這時,鄧策走了進來,昨天他回來時,花生已經回家了。
對此,鄧策見怪不怪,花生到點就要回家,誰讓家里有人等著呢。
“王二瞎子家里搜出不少東西,那老小子干的壞事可真不少,不過沒有找到小孩?!?
花生又問:“傅五呢,回來了嗎?”
鄧策笑道:“這次他是奉命去的,能晚回來就要晚回來啊?!?
花生皺眉,雖然只見過傅五一次,那個雖然是個兵痞,可是現在不同往日,他身上背著大過,即使不想立功,他也想把那個大過去掉,所以這件事上,他不會馬虎。
“你手里能調動多少人?”花生看向鄧策。
花生雖然在飛魚衛混個臉熟,可也就是臉熟而已,除非他拿著霍譽的信物,否則除了鄧策他們幾個,他誰也調動不了。
鄧策說道:“十幾個吧,多了也沒有,全都出去了?!?
花生站起身來:“走,咱們去老橛子胡同?!?
昨天,她讓傅五去老橛子胡同的時候,還沒有提審王二瞎子,也就不知道后來那個孩子被人領走的事,她是讓傅五從李文蘭那里打聽關于賈浩的事。
王二瞎子可以想抓就抓,賈浩卻不行。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老橛子胡同,昨天的兩個小女娃沒在胡同口玩耍,倒是有幾個婦人正在聊天,手里還挎著菜籃子,顯然是從菜市一路聊回來,到了胡同口還沒聊完繼續聊。
忽然有一群衣甲鮮明的飛魚衛出現在胡同口,婦人們嚇了一跳。
京城百姓有見識,雖然都是穿官衣的,可她們分得清,哪個是飛魚衛,哪個是五城兵馬司,哪個是順天府的。
眼前這些,就是飛魚衛,這幾天在城門口見過的。
婦人們嚇得不敢出聲,驚恐地看著飛魚衛沖到面前。
一個看上去很好看,可是眼神卻很嚇人的飛魚衛,沖著她們喝道:“飛魚衛辦案,誰也不許動,就站在這里,否則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花生便聞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接著,他便看到一名婦人的裙擺下面細水長流。
花生覺得吧,他該去拜天尊老爺了,這天天遇到漏尿漏大糞的,該怎么破?
這時,鄧策帶領十幾名飛魚衛,躍上李文蘭家的墻頭,很快,大門從里面打開,一名飛魚衛探出頭來,對還在胡同口的花生說道:“花生,快來!”
花生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覺,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他飛奔進胡同,走進了那處小院。
屋門已經被打開,血腥味撲面而來。
花生沒有走進去,這時,小劉和另一名飛魚衛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是傅五。
花生看了看傅五,見他雙目微頜,呼吸均勻,還在睡覺,身上和衣發上都是濕漉漉的,臉上還滴著水。
小劉解釋:“朝他臉上潑了兩大碗水都沒醒,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迷藥,這么厲害。”
花生點點頭,至少還活著一個。
“李文蘭死了?”花生問道。
小劉讓那名飛魚衛把傅五平放在院子里,他對花生說道:“死了,剪刀扎在心口上,應是一刀致命。我們沖進來時,傅五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就是不知道他是在那女子死之前進來的,還是死之后進來的?!?
花生微微蹙起眉頭,李文蘭顯然是被滅口了,那人既然要把李文蘭滅口,為何不連帶著把傅五也一起殺了呢。
不過,花生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兇手或許還不知道,飛魚衛已經懷疑到李文蘭身上。
假設飛魚衛壓根就不知道有李文蘭這個人,那么李文蘭的死,壓根就不會驚動飛魚衛。
她只是一個暗娼,即便是人命關天的案子,也只會由順天府處理。
殺人兇器是剪刀,給人的第一反應,便是作案的兇手是女人。
而李文蘭本身是個暗門子,不知有多少男人的妻子都在恨著她,哪怕是她的親姐姐,也恨她連累自己被人恥笑。
所以順天府查辦李文蘭被殺案,只會把她的死,歸咎到爭風吃醋,或者姐妹相爭,卻不會將她的死和最近丟孩子的那些案子并案調查。
在京城,像李文蘭這樣的人,是生活在最底層的。
她的死,不會激起任何水花,頂多就是同住這條胡同的人,路過她家的時候罵聲晦氣,當然,還會連累整條胡同的房價,因為這里有座兇宅。
可是傅五就不同了。
就連胡同口玩耍的小孩子都能知道他是當官的。
殺死一個當官的,和殺死一個暗門子,后果相差十萬八千里。
若想讓李文蘭的死變得稀松平常,就必須要讓傅五活著。
給傅五下迷藥,不但可以拖延李文蘭尸體被發現的時間,還能讓這個案子更早結案。
畢竟,一名官爺,又是一名飛魚衛,大白天來找暗門子睡覺,這可不是光彩的事。
大晉朝有官員不得宿伎的明文規定,雖然真正遵守的只是少數,上面對此一直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但若是真有官員死在暗門子的家里,這件事就會變成大事,真要追究起來,這名官員的上級也有不查之責。
因此,一直以來,大晉朝但凡是涉及到官員和娼者的案子,全都是草草結案。
花生用最快的速度,便將殺人兇手的心理路程理順了。
傅五是幸運的,幸運在他是個官!
可是李文蘭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這個苦命的女子,幾乎是從出生起便是泡在苦水里,從小被賣,學戲,后來又做暗門子,被親姐不恥,被人利用,直到最后,搭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