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道:“爆炸的事跟風煙樓無關,但他們確實搶走了林綠言的東西,那個被稱為濁血的石頭。似乎擁有奇怪的力量,是某種祭祀的必備道具。哦,祭祀的主人公是蘇溯越無疑。”
眼疾手快地按住就要炸毛的冷慕,蕭溟擦了下冷汗,有些責備地敲了下她的腦袋:“急什么,還有更重要的!放置炸彈的是死士。我們在發現林綠言的小巷子后面又發現了兩具尸體的殘骸,指甲縫中有*的粉末,其中一句尸體的胸口上有雙頭鷹的紋身。”
冷慕斂眉閉眼:“雙頭鷹是靈族的族徽,能夠使用這個標志,如果不是栽贓嫁禍,那就是母妃或者十三皇子冷銘。我已經和鳳歌談過了,她提到在山洞中曾經看到過一個孩子,按照她的描述,再加上現在的情報,我認為是冷銘。”
林雨明道:“那兩具尸體出現得太詭異了,我不認為冷銘策劃了這些事,還能犯下這種紕漏。”
“也許有人幫我們呢?”冷慕笑道,她可沒忘記自家表哥是什么樣的人。不管那次算計他的究竟是風煙樓還是冷銘的人,他都會一一還回去。寧可錯殺三千、不會放過一個。
“好吧,就暫時默認這個想法。”蕭溟招招手,呼喚來白凝給自己續茶,“至于我剛提到的璇璣營,是因為我們在跟進那些趁亂逃走的美人時,對上了他們。”
“為首的是紅玉漱和懲。白凝還曾經裝成紅玉漱去打探。”看到冷慕滿懷期待的目光,蕭溟輕嘆一聲,“什么也沒有。自從紅玉漱曾經失蹤之后,她在璇璣營中的地位直線下降,現在斬風的稱號也換人了。白凝難得做了回無用功啊。”
“那……我們能不能爭取紅玉漱?”冷慕斂眉思考。自從鳳歌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后,她就不太想用鳳歌去冒險了。而也曾經失蹤的紅玉漱,身手不錯,從璇璣營中出來的,偵查和反偵察一定也做的不錯。這樣一個人來做誘餌,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撬墻角是不對的哦,慕慕。”輕巧結實的木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一身紅衣的男子倚門而立,笑容清雅,眉眼上挑,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流邪魅。
午后的陽光已經沒了熱度,斜斜地穿過屋檐,將紅璇璣半邊身子染上淡淡的光芒,他的面容在這一刻,美得有些不真實。
“看傻了?”紅璇璣反手關上門,走到冷慕身后,彎腰,卸去身上的力道,趴在她肩上,“現在我就在這里,你們有什么懷疑盡管問。機不容失哦。”
蕭溟最先發飆,他上前想要扯開紅璇璣,卻見紅璇璣一個扭腰,從冷慕的背后滑到了身側,依舊摟著她的脖子,笑容不減。
蕭溟還想有動作,冷慕猛地拉住他的衣袖,淚眼汪汪:“嗷嗷……老娘的脖子,你們安分點行不行啊?”
剛才那一下子,也不知道紅璇璣是故意的還是單純不小心,他就這么把她的斜方肌和胸鎖乳突肌一塊兒拉傷了,現在她的后頸一跳一跳地發疼。
蕭溟怒瞪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家伙,悶哼一聲,大馬金刀地坐到冷慕身邊,黑著一張臉,道:“璇璣營到底做了什么?”
“哎喲,你這個問題太寬泛了。我想想,我們璇璣營做了什么呢……”紅璇璣的笑容帶著無法忽視的嘲諷,“自然是好好保護了自己人了。”像他們這樣,明明已經在術力量上占據優勢,卻還是溫溫吞吞地讓自己人受傷,真是太沒用了啊!
白凝眼疾手快地按住又要炸毛的蕭溟,冷慕不得不出聲周旋:“表哥你到底來干什么的?”
帶著傲慢的神色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紅璇璣輕輕蹭了蹭冷慕毛茸茸的腦袋:“蘇溯越不在身邊,你一定需要我幫忙吧?”
難道你以為小越子不在身邊,你就可以趁虛而入了嗎?近親結婚沒前途的啊!冷慕在心中默默吐槽,面上卻帶起了笑:“你要是再不好好說話,老娘就把你扔出去!”
天知道,事情都集中在這幾天,她有多暴躁啊!
“好吧好吧。”紅璇璣舉手投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慢條斯理道,“這次的騷亂要歸功于風煙樓,起碼推波助瀾的是他們。沒意見吧?”
冷慕抽了抽鼻子:“對啊。”
“難道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把璇璣營撇干凈了嗎?為什么半軟禁紅玉漱,要說幫忙的話,她才應該是最合適的對象。”因為蕭溟受了欺負的緣故,白凝怎么看這個紅衣妖嬈的男子怎么不順眼。
紅璇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和百里流拓相比,你根本不夠看。”
白凝瞬間僵住了身子。該不會……
“雖然沒多少人知道,但我才是百里流拓真正的弟子。嬴馥幽勉強算是我的師妹。你那點本事也許能夠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騙過她,但你覺得你能騙過我嗎?”
林雨明道:“既然如此,璇璣公子為何不趁此時機把一切都說開來,這樣沒了嫌隙,也好合作。”
“表哥,要合作!”冷慕轉身巴拉著紅璇璣的雙手,睜大了眼睛賣萌。記憶中,只要她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他,紅璇璣就不會忍心拒絕她的!
紅璇璣捂著胸口后退幾步,眼中都冒出了閃閃的愛心,靠著那絲毫的理智才在外人面前勉強維持住妖嬈霸氣的形象:“我……本君自然是愿意的。”
“你說我們需要幫助?”蕭溟像沒骨頭一樣靠在白凝身上,輕輕抬手輕撫自己的下唇。這家伙,又忍不住使用媚術了……
紅璇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邊點頭:“我知道現在你們真該策劃的事情。哦,其實也不是完全了解。但是蘇溯越那邊有麻煩了哦,我的人剛好知道點消息。”
所以,對于他們現在這種情況,這家伙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嗎?一行人忍不住黑了臉。
一直神游的姚天終于回過神來:“說說看你能幫上什么。”
紅璇璣笑容得意而妖艷:“我啊,我能幫你們到意想不到的地步哦……”
被紅璇璣判定為情況不好的蘇溯越三人,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商討目前的情況。
“你確定要幫忙?”對目前蘇家的情況稍作了解之后,鄭崖表示很憋屈,“沒有入族譜,沒有公告天下,動用蘇家的人脈勢力都要蘇雷在一旁陪著。說得好聽,做個過度,但這樣跟雇一個賞金獵人有什么區別?”
蘇溯越抱劍而立,閉著眼睛不斷回憶蘇雷講述過的每一個字。關于蘇家在樓煥郡的幾代經營,關于蘇家和樓煥郡官府的勢力平衡,關于曾經的那個交易。
曲泉為他們看著房間里的暖爐。自從昨晚出事之后,蘇家的供暖設備跟著出了故障,現在他們只能自己動手燒火取暖。偏偏這幾天樓煥郡被一股冷空氣籠罩,降溫得厲害。
終于整理完畢,蘇溯越道:“崖大哥,你回想一下,蘇家這種情況,像不像我們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說。”
“啊?”
“鳳來郡選美大賽之前出現的失蹤,林雨明曾經提到過樓煥郡。明明只有地理聯系,這兩個郡還互相看不順眼,為什么會……感覺聯系這么緊密?”蘇溯越帶了點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雨明?鄭崖記起來一件事:“鳳來郡的那個傳說。人們自動獻祭自己。是這個嗎?”
蘇溯越點點頭:“雖然細節上有點不一樣,但順著那個傳說發展下去,整個郡的人都會死去吧。”
“無聲無息、沒有反抗、效率極高。如果是他們自己離開的,那倒是說得通了。”鄭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要這么說,那不是前一個晚上他們還在跟我們說著什么,后一個晚上就……發作?好吧,勉強用這個詞。到底是什么東西?”
“母蠱。”蘇溯越冷了神色。
要是真是這種東西……莫名的,一張憨厚的臉沖進他們兩人的腦海里——竹拉庫馬。要是真是母蠱在作怪,竹拉庫馬應該能有點辦法吧?
曲泉驚叫一聲:“母蠱?”
“對。曲泉妹妹,你知道?”
“我們部族的傳說中有這個名字。那是天神的使者,從人間帶走自愿向天神獻祭的人。那些都是得到天神認可的人,是人類的榮耀!”曲泉有些不可思議,“可不是你們說的那么邪惡!”
鄭崖看了眼蘇溯越:“蘇家的發家,他們可能還隱瞞了點東西。”
天神……就鄭崖的記憶中,現在被人們供奉的神靈他不知道有沒有用,遠古的神那都是絲毫不肯吃虧的存在啊。人類那么多,欲望那么深,就算是神,又怎么管得過來?
而一旦走了歪門邪道,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噩夢如附骨之疽,想后悔也遲了。
蘇溯越點頭:“我們去找蘇雷談談。”現在這種時間,他們還是呆在一起比較好。蘇雷和蘇合檀的房間就在他們的隔壁,稍微大一點的聲響都能被彼此聽見。
但就在他們讓蘇雷叫來蘇合檀一起商量的時候,打開門卻發現,蘇合檀的房間空空蕩蕩,只是這次跟以往有所不同,她的椅子翻倒在地,一只茶杯碎裂在桌邊,淡青色的茶水還微微冒著熱氣。
他們又晚了一步!
蘇雷似乎被嚇壞了,原本威壓的男人渾身顫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惡魔!惡魔來了……救救、救救我……”
“惡魔?”明諾換下了繁復的宮裝,只穿著貼身的淺綠色紗裙外面套著一件天青色長襖,腳蹬絨毛短靴,站在十三皇子冷銘面前,笑容清雅。
這是冷慕的宮殿,或者說,原本屬于冷慕的宮殿。皇朝的公主不比皇子,到了一定年齡要出宮設府。公主只要沒出嫁,就可以一直住在宮里,保留自己的宮殿。
冷慕沒有出嫁,甚至沒有定下未婚夫,但她的宮殿,已經不屬于她了。
冷銘跪坐在明諾面前,巴掌大的小臉蒼白著,眼淚在眼眶里滾來滾去,那倔強又柔弱的樣子,萬分惹人憐愛。
他抽噎著:“我沒有……那不是我說的!為什么明諾姨姨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明明……我明明就是為了你們好啊!”
“銘兒告訴姨姨,你認為的好,是什么樣子?派人殺了你看不順眼的人?借刀殺人地毀了你冷慕姐姐的名聲?現在你打算干什么?連煌曄那邊你也打算染指嗎?”明諾笑容溫柔,不疾不徐。若是不聽她所說的話,只會覺得這場對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如果不聽對話的內容。躲在冷銘座位之下的暗道中偷聽的冷日濯表示很郁悶。在冷慕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為了方便他晚上來偷窺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他讓人修了這條暗道,卻沒想到有一天還能這樣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