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狀況……
在這之前,丁寒曾經對可能發生的狀況進行了一系列的想象,並且推導出了各種各樣的結果,可惜現在發生的事情只能證明丁寒想象力遠遠不夠……丁寒的大腦已經由於目前發生的意外事件佔了絕大部分內存而反應緩慢,但是竭盡全部意志也無法從宮詠胸前移開的眼睛卻很沒出息地暴露了現在並非死機狀態的事實。
如果人生可以讀檔,丁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重啓遊戲,不管上次的存檔在哪裡都沒關係了,腦子裡無數大象轟鳴著奔跑而過,滾滾的塵土將丁寒卷在其中與大象們奔向遠方……
似乎正在換衣服的宮詠看見門突然被推開先是怔了一下,目光正好與丁寒相對,眼中滿是驚訝,好像第一時間沒想起自己春光外泄的現實。當丁寒的眼神變得異常奇怪而且滿面通紅的時候,宮詠的身體才劇烈地一震,面頰飛滿了層層紅雲。
現在宮詠的身體震得越來越厲害,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爆發,也許是錯覺……丁寒覺得好像她的太陽穴上青筋抖動,然而她既沒有驚聲尖叫,也沒有立刻驚惶地掩住胸部。
“你……你……看見了,看見了是吧……”
咬牙切齒的宮詠顫抖著問道,恐怖的語氣並不太像疑問,而是在向對方的命運進行最終宣判。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至今丁寒仍在目不轉睛地看,這種道歉任誰都沒法接受吧,但這並不能完全怪丁寒,一來身體的行爲已經不受意識的控制,二來丁寒一直以爲對方會搶先躲起來或者大叫一聲驅趕自己,結果宮詠這種憤怒的的狀態卻不屬於二者之一,丁寒卻傻傻地一直在等著她先做出行動。
“去去去去……去死!”
宮詠怒喝一聲,纖細的身體有如凌空飛行般地直衝天際,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彎月狀的弧線,左腳向著丁寒直劈下來。丁寒本來已經做好捱上一巴掌或者一拳的準備了,卻沒想到上來就是這樣的殺招,也不顧運功,向後面拔腿就逃,後面就聽見有如拆遷機的長臂挖入牆體的轟隆巨響……
“咳咳!”
丁寒用手亂揮著空中亂舞的滾滾煙塵,心中冰冷透底。
樓頂的風突然變得很大,塵土瞬間就被吹散,就在宮詠降下來的那一點,也就是丁寒剛纔站著的位置,地面被割出了一道接近一米的裂痕。氣勢洶洶的宮詠雙眼泛紅向丁寒殺了過來,雖然是快步躍出,看起來卻像在低空中掠過的動作,眨眼間就貼近了丁寒,直接在半空中轉身迴旋飛踢。
有了剛纔那一小段的反應時間,丁寒才得以運行功法,沒想到大腦深處突如其來的刺痛卻讓丁寒站立不穩向後倒去,宮詠這一腳正好直指丁寒的臉側,正巧貼著丁寒鼻尖上方擦過。丁寒下意識地向邊上滾了幾圈,腦中痛感略減,才搖晃著站了起來,方纔丁寒所在的地方身後正是上來的大門,門旁的牆壁被那一腳硬生生挖出了凹形的缺口,磚石牆壁就像沙子城堡般地不堪一擊,已經落地的宮詠正背對著丁寒,劇烈的殺氣當中,那背影看起來竟有數十米高……
冷汗順著丁寒的後背不斷淌了下,兩腿竟然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能讓丁寒切實感到恐懼的人早就寥寥無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在這種場合突然遇到。
剛纔丁寒的確看出了宮詠的出招動作,也確實地察知到了這一腳的走向,然而當腦中應當反饋出可行的對策之時卻流入了過於龐大的信息量,甚至還見到了自己的死狀……海量信息讓丁寒頭部刺痛,誤打誤撞地躲開了剛纔的踢腿。
也就是說,宮詠的所有招式自己只要硬接,後果唯有一死而已。
而且,這種踢擊難道是?
某個過去的記憶在丁寒的腦中悄然升起,與鄭海濤被追殺,小巷中的逃脫,後面急追而來的敵人,還有……
丁寒終於想起來了,那一天偶然見到了紅圍巾人面具之下的雙眼,那分明就和宮詠一模一樣。
即使心中有無數的話要說,現在丁寒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因爲自己的腦袋目前比較重要。一腳落空的宮詠轉了過身,胸前纏著的紅色布條由於激烈運動的緣故又散開了一些點,隨著宮詠的呼吸,不再被拘束的雙峰極有彈性地顫動著,似乎……這就是那條紅色的圍巾換了另一種不太正確的用法。
可丁寒卻不敢直視,不是因爲看見女孩子胸部時的劇烈心跳,而是那邊撲面而來的猛烈殺意已經膨脹到了一個極限。
“死!”
宮詠再度原地一飛沖天,剛纔站著的地面居然被這一躍震得片片龜裂,在半空中的宮詠身體急速旋轉,變成了一個深紅色的螺旋電鑽對著地面的丁寒追殺而至。
怎麼辦?留給丁寒能夠反應的時間已經不足半秒,如果躲不開必定是死,而功法卻偏偏不能運用。
“你就是那時候救我的人吧!”
孤注一擲,丁寒放棄了躲避,挺直了身板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喊道。
“咔咔咔咔!”
令人牙疼的怪聲好像無數街上修路時候用的鑽地機同時響起,空中旋轉著鑽向丁寒的宮詠千鈞一髮之際偏離了位置,貼著地面一路擦了過去,所過之處有如被剷車鏟去了一層,而且還犬牙交錯地布著一條條深深的溝壑,這還只是邊上被擦到而已……
“轟!”
一直滑行了二十多米宮詠纔算停了下來,最前方宮詠腳下破壞得尤爲嚴重,已經變成了好似隕石落地的大坑。
宮詠在坑裡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沒有再繼續追殺丁寒。
“不許轉過來!”
“對……對不起!”
大難不死,丁寒總算纔回憶起剛纔狼狽地逃竄時偶爾見到的……宮詠胸前的景色,雖然這很沒出息,但……就是揮之不去,甚至某種程度上比剛纔的九死一生印象還深。
丁寒聽見背後悉悉索索整理衣服的聲音,臉再度不爭氣地紅到了耳根。
在這種煎熬中不知忍耐了多長時間,後面聲音發生了變化,宮詠依然沉默不語,好像正在深一腳淺一腳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以比較普通的方式。
“那個……”
總不能這樣沉默下去,丁寒想出言打破現在尷尬氣氛,尤其是自己,再這樣臉紅下去事情就要非常不妙。宮詠卻沒有搭理丁寒,依然在那裡踢石子玩,或者說掩蓋自己的情緒。
丁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件事大概你已經不記得了,不,要是不對的話你就當我說胡話吧,呃……怎麼說呢,幾年前我還在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和朋友……”
因爲心裡過於激動,而且是現場組織語言,丁寒的話說得顛三倒四,不過總算是原原本本地將以前和鄭海濤遇到紅圍巾人的事情大體上敘述明白。
宮詠繼續保持沉默,但腳下漸漸地停止了踢石子。
“總之我今天我覺得……那人就應該是你,你也別急著否認什麼的,不管是還是不是,那天之後我一直想和那個人說聲謝謝,但是怎麼也找不到……總……總之!謝謝你!那天要不是你就有**煩了!”
但宮詠還是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還有!對不起!剛纔我真不是故意的!”
背對著宮詠,丁寒越說越激動,同時還要強壓著內心的激盪,終於不小心喊了出來。
一直颳著的風好像突然停了。
“……本來纏得不好想整理一下的,沒想到這種從來沒人的地方你都找得到……沒受傷吧?”
宮詠終於開口說話了,算是勉勉強強地接受了丁寒的歉意。
“沒……沒有”
被打到就一定不是受傷這麼簡單的事。
“看你也是練武的,怎麼反應這麼笨……不許說出去知道嗎,說出去的話我就真的要踢你!”
對於丁寒來說,這種威脅和“殺了你”幾乎是同一個含義。
“不能,我絕對不說!”
“……不是說衣服的事……”
宮詠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知道……”
果然對於宮詠來說另一重身份的保密要更重要。
“衣……衣服的事也不能說!”
“對不起……“
丁寒只好再度道歉。
二人之間的氣氛再度變得尷尬起來。
“本來以爲來這邊就再也看不到以前見過的人……現在完了,絕對不能說哦,喂,上面這堆怎麼辦?”
宮詠伸了個懶腰,樓上這堆爛攤子也不知該怎麼處理。
“我大概有點辦法……等等,我暫且問一句,你從最開始裝著看不見我就是因爲……”
“廢話,當然是不想被你發現……那天我一看見就覺得要不好了,總覺得你這人的感覺能力特別強,天生的?”
“這……習武的緣故吧。”
丁寒不敢告訴他當時他真的什麼都沒看出來,所謂洞察力什麼的,應該就是常年修習武功的影響。
“那我走了,今天的事你要是敢透露一點,天涯海角我也要幹掉你。”
說罷,宮詠把手插在口袋裡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樓下。
“這次麻煩大了啊。“
丁寒喃喃自語道,而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會長,會長給丁寒這個號碼的時候,反覆叮囑不要主動打過去耽誤那邊睡覺。
“喲,少年,還活著嗎?”
會長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奇怪,而且和上次好像不同,手機的信號也這麼差嗎?
“會長……這麼危險的事情爲什麼不提前說一聲啊!”
“都是你的錯,和我有什麼關係,反正這些細節知不知道也沒關係啦,修理房頂的馬上就到,喂,怎麼樣,看起來不像成功了。”
“啊……”
丁寒這纔想起來,今天的正事被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