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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激震

如果羅航是三年級的學生的話,他肯定就會知道“恐龍”這個稱號不僅僅是姓名的諧音而已,更多的時候還是說他身體堅韌而神經遲鈍,當然,他並不是真的遲鈍,而是體格的強度已經到了幾乎感覺不到外界攻擊的程度。然而羅航的這招“威德蕩魔”,是大乘金剛拳四個支派當中統一的入門招式,只要是同門人人都會用,卻又同時是最難學精的一招,隨著使用者境界的變更對這招理解就會天差地別。

恐龍的身體已經能輕易承受住載貨卡車的撞擊,而這一拳卻將其打倒在地,威力可想而知。

“站起……來。”

遠望著倒下的羅航,恐龍不認爲會真正打倒他。

羅航單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在瀑布中天天承受巨大的力量,也許這一擊造成的傷害會比現在大得多,現在的羅航抗擊打的能力早就非比從前。但恐龍剛纔的反擊卻讓羅航深深地感到訝異,顯然恐龍在被攻擊到的時候由於身體上的痛苦而反擊了,但他到底是用什麼反擊的?自己雖然被那種力量推飛到這邊,身上卻沒有中拳的感覺,著實是匪夷所思。

“能,繼續?”

看到羅航站了起來,恐龍問道。

“當然能!勝負還沒分!”

羅航再度做出了威德蕩魔的起手勢,招式有跡可循是比較蠢的一件事,但大乘金剛拳講究光明正大的直接攻擊,黃衣頭陀這一支更是如此,一個流派從古代流傳到今天必然有其道理,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弱點放在那兒。

“好拳,但,已經,沒用。”

從恐龍的隻言片語可以推斷出來,他想是說你的拳頭已經對我無效。

“那就再吃我一招!”

“知道,我,攻擊。”

恐龍摘下左手的護甲隨手丟到了地上,地面的震動與金屬撞擊的巨響表明了這東西的分量有多麼誇張,連十多米之外的羅航都感覺得到。這是恐龍第一次的主動攻擊,他腿上的護甲也是同樣的沉重,所以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常人還慢一些,每當恐龍的腳轟鳴著落在地上的時候都會濺起大片大片碎成粉末的石頭,所過之處後面留下一串凹凸不平的深坑,而正就是由於他的速度不快,所以反而造成了步步逼近的強大威壓感。

這纔是他的真正實力麼?羅航嚴陣以待準備迎擊主動進攻的恐龍,果然他穿著的護甲不是爲了防身而是一種鍛鍊力量的重物,既然有這麼大的力量,卸掉束縛的拳頭必定極其猛烈。恐龍的攻擊羅航自覺可能難以硬拼,所以他纔沒有主動迎擊而是站在這裡,哪怕再多一點點時間也好,只要能稍微看清對方的招式……

即使跑得再慢,十幾米也不過是幾步的距離,恐龍在離羅航還有一兩步的時候,陡然握緊雙拳跨步飛躍,兩個拳頭並在一起高高舉著在空中向羅航砸下。腿上的護甲讓恐龍的身體過於沉重,所以這一招的攻勢極其緩慢,而羅航沒有急於反擊,看準了拳頭的來路向右邊閃去。恐龍揮空的拳頭卻與羅航預想不同,落地之時竟沒有特別的大的聲響,和他跑動之時的模樣截然相反。

“嗯?”

閃避之中,羅航本以爲是他中途收力,卻看見他雙拳之下石頭地板被震出的層層裂紋,而自己的腳下卻沒感覺到太大的震動,空降的恐龍拳頭現在還沒有收回,胸肋之間正好暴露在已經閃避到他身體側面的羅航眼前。

反擊的時刻到了。

“哈!”

羅航向著恐龍的肋骨部分拍出一掌,沒有過多的蓄力姿勢,雄渾厚重的掌力卻與方纔擊倒恐龍的那一招威德蕩魔沒有二致。這就是大乘金剛拳的特點,每一招的勁力只要運行起來便生生不息,所以可以連續擊發,簡單形容就是隻有第一招有CD,剩下的都是瞬發。恐龍仍然保持著雙拳著地的動作,在他身體剛要擡起來的瞬間羅航早已揮掌擊出,根本無法避開。

“這……不可能!”

力道與剛纔完全相同的攻擊這一次竟絲毫沒有奏效,曾經讓恐龍倒下的那一掌就像打在了另一個人身上,恐龍的身體連細微的晃動都沒有,如大山一般屹立在面色慘白的羅航身前,宣示著羅航的失敗。

恐龍僵硬的手臂突然無聲無息地扣住了羅航的肩膀,另一隻手也抓了過來,羅航看到剛纔自己出招無效就知道恐龍必定要反擊,在右肩剛剛被恐龍抓住的時候左拳就向著恐龍的下顎反攻而來。這一拳的力道亦不輸於右掌,二人埋身混戰之際打了恐龍個猝不及防,然而恐龍依舊無法動搖的軀體卻只給羅航帶來了暗無天日的陰雲。

“啊啊啊啊!”

恐龍另一隻手終於也抓住了羅航,無法估量的怪力之下掙扎只是徒勞,恐龍雙臂禁錮著羅航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左右甩動著,幾乎使羅航當場窒息,之後猛地放開手把他丟了出去,空中一道長長的弧線劃過,羅航又被扔到了房間的另一端的牆上,背部正好撞到牆面的同時牽連了後腦。本來就呼吸困難的羅航頭又被撞了一下,就覺得耳邊圍繞著無數金色的星星,那些小星星還在發出刺耳的尖叫干擾著自大腦,從內向外都是尖銳的刺痛。

難道……

還好剛纔不是頭部直接撞牆,否則現在可能連站起來的可能都沒有了,羅航不禁心有慶幸,然而體力的流失卻讓羅航無法樂觀,現在爬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有點軟,最多……全身的力量還能支持一次攻擊而已。

這次的失敗很是蹊蹺,自己的攻擊絕對不會有問題,多年以來何止萬千遍的修煉可以證明。羅航突然聯想起剛纔恐龍所說過的話,他曾經說過“記住”這樣的詞,莫非指的是身體已經記住自己攻擊的力量從而產生抗性了麼?雖然從道理上很難讓人相信這是真的,但結合迄今爲止的種種情形,只有這種說法顯得最有說服力。

也就是說,想要打敗他,至少要打出比威德蕩魔還強的攻擊,這……真的能做到嗎?

外面的火焰已經燒過了吊橋,卻在房間的門外停止,定然是因爲這個房間的構造有所不同所以不會著火,恐龍見火燒到了門口,彷彿得到了某種信號。

“戰鬥,結束。”

話音落罷,恐龍邁著大步向羅航走了過來,也許是確認了羅航再也沒有反擊的能力而覺得勝券在握了,所以他只是在一步步地走著,並沒有奔跑。羅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方的全力攻擊即將到來,至少要在他靠近之前想到應對的辦法,如果自己的力量能夠更大些就好了,然而實力只能步步積累,豈能一下子憑空就降到身上呢。

好像……說不定也是個辦法。

腦中一絲細微的靈感突然閃過,讓羅航緊緊地抓在了手中。

“接我,這拳!”

恐龍說話的語調已經最大限度地發生了改變,向羅航發起了一輪輪的猛烈攻擊,與力量的優勢一樣,恐龍速度上的劣勢仍然很明顯,像那種快得難以察覺的奇怪反擊好像在他攻擊的時候完全無法使用。羅航看準了恐龍的一招一式在房間中不斷地躲避著,幾合之後,似乎又確認了一點,那就是對方的招式極其粗糙,全靠異常的力量作爲支持,其中破綻無數,但這都不是羅航想要的。

邊打邊躲,羅航已經逐漸踏上了被恐龍剛纔雙拳砸得龜裂的那塊地面,恐龍恰好低低的擊出一拳,這正是羅航等待的那個時機。

“我在上面!”

本來不善騰躍攻擊的羅航奮力跳了起來,在空中做出攻擊恐龍的姿勢,看起來有點晚,因爲恐龍已經搶先收回了拳,還沒等羅航出手,恐龍向著天空揮出了重拳。

“啊啊啊啊啊啊——!”

羅航根本就沒有出拳,而是凝聚全身的力量擋住恐龍向上的一擊,如預想般巨大的力量讓羅航的身體飛上了半空,恐龍的拳頭正好指向空中讓胸前露出了一個空檔。而在空中的羅航突然急遽下墜右手旋轉,本來戴在頸上的念珠一圈圈地纏在了右腕上,增加了重量的右手藉著墜落的力量向著下面的恐龍轟了下去!

“轟!”

巖石碎裂的巨響中,剛纔腳下已經裂開的地面被這一拳整個穿透,羅航眼睛看到的卻不是他想象中的樓梯,而是遠離地面的高空。

“好。”

恐龍的臉上居然浮現了微笑,兩個人向著極其遙遠的大地墜落,就像一片枯葉永遠地消失在秋風中。

“這,這是?”

還在趕路的丁寒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章星源見丁寒臉色不佳,奇怪地問道。

“沒,就是剛纔好像有種不好的……錯覺吧,大概……”

身體似乎主動操縱了自己的意識,丁寒沒有理由地向身後望去,螺旋狀的階梯那邊早就什麼也看不到,不祥的預感卻揮之不去。

“快走吧!”

“嗯,知道了……”

丁寒搖著頭,努力地驅逐著心裡某種討厭的想法,重新踏上了前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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