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蘿回神,道:“我……我過來還大王玉牌。”
“這個交給趙高便行了。”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住他。
凌蘿想了想,道:“大王,我今日出宮遇到了一件稀奇事。”
“何事?”他淡淡應道。
凌蘿瞧著他筆挺的后背,道:“今日我出宮時遇到一位姑娘,那姑娘的父親是咸陽城的鹽商,聽說他府上門客無數,我猜想大王要找的那位書簡的主人或許就在其中。”
片刻安靜后,嬴政突然轉身,眸子里依舊平淡如水,那番話好似也并未在他心中掀起任何風浪。
他踱步回到案邊,問道:“你何故認為寡人在尋人?”
自己天天都捧著不撒手,就這樣了還不承認?真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大佬!
她干咳了一聲,道:“大王剛剛同太傅說的話我聽到了,我想那書簡的主人應該讓大王覺得他是個有才之士,所以大王才會如此愛惜那書簡,何況太傅大人方才說大王要招攬人才,這才料想大王必然想尋到那人。”
他視線看了過來,“看來你對此事也頗有見解,那你是否也認為太傅所言有理?”
凌蘿:“……”
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說好的要說那書簡主人的事嗎,怎么又繞到太傅身上了?
她琢磨了一通,這才說道:“方才太傅一番話雖有道理,可有一事我卻是不贊同,如今秦國強而六國弱,秦國雖不乏能人異士,可六國之中也不乏曠世奇才,大王若是將那些人都拒之門外,那其他六國的人倒是要笑話大王沒有肚量,可若是大王能將容納那些人,不僅能顯示大王胸懷,亦能讓他們在秦國舒展胸懷,為大秦奠定盛大基業(yè),既是能者……又何必問其出身?”
她話音才落,那人卻突然看了過來,眸中情緒涌動,竟是她完全猜不出的心思。
凌蘿一愣,思及方才自己那番話,不禁解釋道:“是我失言,不過大王若真要尋到那人,我愿意親自前去。”
她這話說出來多半是有些沒底氣的,一個掌控秦國的秦王,手底下什么樣的人沒有,怎么也犯不著讓她一個女子介入此事,可如今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游戲里不能隨便回去,怎么也得給自己爭取一把安排個后路。
見他還未應答,又說道:“我知道大王手下兵馬無數,要尋個人也不難,不過大王你想想,這人既是個有才之士,又無心仕途的話,那樣大張旗鼓的去找人必然會適得其反,我一個女子沒有任何攻擊性,又不帶惡意,或許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她眨巴眨巴眼睛,虔誠的等待他最后的宣判。
“準了。”半晌,他才淡然說道。
凌蘿一時覺得腦袋里面鞭炮鼓聲齊鳴,嗡嗡作響,正要叩謝,那人突然來了個大轉折:“不過……”
凌蘿:“……”
該不是這么快就反悔了吧?
“此事不可讓旁人知曉。”
呼~她嘆了一口氣,馬屁道:“自然自然,大王放心,我堅決做好保密工作,低調行事。”
“那這玉牌……”
“自己留著吧。”
凌蘿得令,心滿意足。內心雖然波動,可面上卻故作平靜:“那我便不打擾大王了,先行告退。”
看來這大佬雖然面上看著嚴肅了些,可實際卻是蠻好說話的嘛,她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這么容易就答應,倒是讓她覺得有些意外。
終于了卻一樁大事,她這心頭寬松許多,晚上的覺都睡的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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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那胡美人又來了蘿清宮,拉著凌蘿去了原先那小亭子里下棋。
凌蘿上次便察覺到這項活動的無趣,奈何這胡美人纏人的功夫確實厲害,她百般推脫不過,只得被她再次拉了過來。
正無聊時,那鄭齊突然坐到了她身旁,也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無聊,便同她攀談起來。
“季良人若是不愛下棋,也不用將就我們,我們都是些無趣之人,也不懂別的,也只會這個了。”
凌蘿對她第一印象不錯,端莊優(yōu)雅,同那胡美人不同,剛剛她故意讓那胡美人去接了她的位置,倒是過來問候她,能看出來是個挺會照顧人的主。
“無妨,我就是湊個熱鬧,看著你們下棋便好。”
鄭齊笑了笑,臉頰旁出現兩個淺淺的酒窩,“我原先也不會的,后來到了宮里,也沒個消遣的物什,便跟著學了學,只是我棋藝不精,一直沒學到精髓。”
她道:”季良人來宮里也有些時日了吧?那日聽說你弄了個東西可飛上天,我們可一直想見識見識。“
凌蘿訕笑,沒想那日的事都傳的這么開。
“沒那般夸張,也不過是借了風力才可完成。“
話才說完,那邊正下著棋的胡美人忽然扭過頭來,笑道:“鄭齊妹妹說的對,那日我聽了宮中所傳,便也一直想見識,今日正好大家都在這,綰綰妹妹可否教教我們?”
鄭少使笑她:“妹妹我好不容易同季良人說些體己話,曦姐姐怎地又來打斷我們,不關心你那棋局了?”
胡美人哼了一聲,故作生氣的模樣道:“就許你問了?那日若不是我聽見這事同你們說,你們又怎地知道?”
凌蘿扯了扯嘴角。原來是她給傳出去的……
“哎呀,不說這些了,綰綰妹妹快些教教我們,天天下這個棋我也厭了。”
凌蘿被逼著現場教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轉頭瞧見劉少使手中那鑲了羽毛的團扇,心頭一動,忙解釋道:“今日怕是不行了,不若我教各位姐姐一些別的?“
幾人聞言,不禁凝眸相對。
凌蘿抬手指了指劉少使那團扇,問道:“不知劉少使可否借我你團扇之羽?”
這劉少使性格十分和善,聽她這般問,猶豫都不曾便將那團扇塞給了她。
凌蘿從腰間找了一圈,掏出一枚方孔圓形的錢幣,將那團扇背后的羽毛弄了下來塞入那方孔之中,再用帕子包裹起來系好,做成了個簡單的毽子。
幾人看罷,不禁好奇:“這是何物?”
凌蘿道:“這個名喚‘毽子’。”
“這東西如何使?”
凌蘿笑了笑,跑到亭子外與她們示范了一番,幾回之后,胡美人笑道:“這個有趣,來給我試試。”
凌蘿朝她踢了過去,胡美人倒也反應快,準準的便接住了,而后便好似發(fā)現了有趣的事情一般,與她來回踢了幾個回合。
胡美人頭一回玩這東西,此刻正在興頭上,而凌蘿卻是沒體力了,不禁敗下陣來換了那劉少使上場。
凌蘿往亭中一坐,覺得那玩意還真有些耗費體力。
轉眼瞧著鄭少使看著她們,眼中似有期盼,便問道:“鄭少使何不同她們一起去?”
鄭少使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還是不去了,我不太會玩這種東西。”
凌蘿:“鄭少使之前也說過一開始并不會下棋,如今不也學會了?”
鄭少使聽罷,不禁猶豫了片刻,正巧此時胡美人在外面喊她名字,她推脫不過,只得起身過去。
凌蘿趴在欄桿上瞧著,心中實在佩服這胡美人這趕鴨子上架的能力。
“鄭齊妹妹太過斯文,平時總見你連個大步都舍不得邁,可不止那棋雖然好玩,這個東西卻更有意思,不信你來試試!”
胡美人一通說道,抬腳將那毽子踢給鄭少使。
鄭少使似是真有些慌張,一下子沒接住,那毽子剛好砸到了她手臂上。
“我……我太過愚鈍了……”鄭少使面露羞愧之色,“要不我還是不打擾你們興致了?”
“那可不行!”胡美人道:“光我們會了有何意思,來,我來教你。”
她這轉眼就能收徒的樣子讓凌蘿不禁扯了扯嘴角,別看那人長得美艷,不像是會碰這些東西的人,可本質卻是如此逗比,還真是應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不過她雖然看著有些張揚,倒還真是有幾把刷子,不僅自己學的有模有樣,看她教那鄭少使的時候還挺像那么回事。
越是小半刻鐘后,那鄭少使似是已經領悟了些門道,倒是能接住胡美人傳過來的毽子,胡美人覺得心癢癢,又將凌蘿喊了過去,非要玩什么一起傳毽子。
這人下輩子應該生在足球隊吧?
凌蘿也懶得推拒了,起身走了過去,被她安排好了“站位”,便見她抬腳將那毽子踢了過來,凌蘿接過,在腳上掂了幾下,又將其傳給了鄭少使,鄭少使這次倒是沒出差錯,穩(wěn)穩(wěn)當當的接住了,可在腳上掂了幾下之后,正要傳給劉少使時,也不知為何沒把握住力道,那毽子沒跑到劉少使那邊,倒是不小心落到了一旁的小道之上。
這力道……說好的端莊呢?
凌蘿正感嘆間,見她面色一紅,羞愧道:“我去撿回來。”
“你且等著吧,我去。”
胡美人笑了一聲,看的鄭少使頗有些不好意思,只微微點頭,半天都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凌蘿趁著休息的時間坐到亭子邊的水塘之上,瞧著胡美人跑到那小道之上,正蹲著身子撿那毽子時,迎面走來一個小孩,兩人也不知說了些什么,便見那小孩的視線朝著這邊落定,隨后便飛快的跑了過來。
凌蘿正起身,還沒站多久,便見那小孩一路沖了過來,隨后在她驚訝的視線中將她推下了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