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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被這突然傳來充滿怒氣的呵斥聲,在桑陽懷裡冷不防的瑟縮下,心中疑惑這寢殿分明被加了結界,再怎麼還能讓白清顧闖進來?猛地的拍腦門,恍然道:“我還沒和白清顧解開結緣契約…”
暖暖春日的空氣中,驀覺的寒意頓生,聞聲望去,一條人影正佇立在院門口,已是良久,在被察覺之後,白清顧不知何時已經快步站到了寢殿窗口,死死的盯著倆人親密擁抱的畫面,咬牙切齒的道:“還不鬆手?”
又不是嚇大的,他鬆手就鬆手?桑陽越是聽到這種話,越是將手緊緊的抱住少卿的腰身不放開,挑釁的道:“呦,這不是青丘的尾狐君白清顧麼?怎麼不打招呼就闖進別人的神殿了?”
情顧看了眼在少卿,本想著從窗口翻身進屋,剛向前邁了一步,又停了下來,轉身朝著房門走去,推開那硃紅色的雕花木門,沒想到竟然是滿屋的桃花樹,一股沁人的芳香直入心肺,卻沒能讓他平復心中的醋意,冷哼道:“我回自己孃家,還需要打招呼麼?”
少卿看著白清顧的模樣不像是有了以往的記憶,卻口口生生叫著娘,撥開擋眼遮目的桃花樹枝,歪斜著腦袋,皺眉道:“清顧神君不要隨便侮人名節,你我沒有成親,何來娘一?”
窗外新鶯嚦嚦,屋裡粉色的桃花瓣隨著吹進的情風,落在她素白色的羅袖上,粉粉豔豔綺麗奪目,紅顏香衣,美不勝收,偏偏她心境帶著煩躁不喜,一拂羅袖,花瓣簌簌流於地下。
明明離她那麼近,卻被礙眼的桃花擋住了去,精緻無儔的玉面帶著蒼白,好像山巔萬年不化的積雪,冷漠間更覺寒意徹骨,白清顧擡手掐決燃火咒,瞬時間大火燃燒起屋的樹林,將一顆顆的生命旺盛的桃花樹燃燒殆盡,化作紅色的星火飄散,消融,彷彿從未出現過這個屋中。
他的眼前頓時清明素淨起來,只是待看清少卿的臉容時,她的眼眸深處透著哀怨卻不做聲響,清顧焦急的辯解道:“你和我有狐族的契約,如同有婚約在身······”
“啪”
少卿快如閃電出現在清顧面前,手中匯聚著靈力,揚手就是一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被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語氣中卻清冷的沒有任何情感,道:“我和你的契約本就是你強迫我所致,如今又在我的地盤胡言亂語,毀壞我楓兮殿的東西,清顧神君你若是再這樣不自重,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強加給她的契約…她並不願意和自己結緣…白清顧臉上被打的刺痛,伸手想要碰觸少卿,她卻向後退了一步,輕巧的避開。
他只覺得有鋒刀在心口處千絞斬,這是令他格外痛苦的東西,亦如慢性摧殘性命的咒語,一點一點的消磨他的意志,知道這一切後跌入了更深更重的落寞,凝視著她,幾乎哽咽的道:“少卿君上,我歡喜你。”
歡喜?他若是真心歡喜,便不會毀掉這屋的桃花,荷歌的桃花樹······方纔她還在想著待會將這些桃花樹心的移植在院中,沒想到會被白清顧突然的到來,一把火燒的連木屑都看不到,爲了這該死的契約…他竟然會又折返回來…
少卿眼中又多了分厭惡,近乎無奈的呵呵乾笑了兩聲,摸著自己的臉容笑道:“清顧神君,你們狐族時不時的就將歡喜,心悅掛在嘴邊,到底你是被我的臉容迷惑了,當初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我聽著都有些煩悶…請你快些離開此處吧,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還有點良心,最好將我們之間的契約解開…”
桑陽見白清顧臉上清晰的道指印,重重的嘆了口氣,伸手拉住少卿冰涼的手,坦然的道:“清顧神君,我東華桑陽對少卿的情誼天地可鑑,不論你是否願意解開契約,我都會守護在她的左右。”
清顧這才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男,白色皓髮披散,英氣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體,一雙瑰紫色的眼眸閃爍著凜冽的光芒,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身上穿著九色雲霞長袍,本是一本正經的樣,可當冷硬的線條被方纔告白的羞意打破後,整個人充滿了令人瘋狂的魅惑,倆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將雙拳緊緊的握住,生怕自己一個衝動將這裡攪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寧,悶聲道:“你就是東華桑陽?”
“正是在下。”
“只剩下魂魄也敢在我面前這樣囂張。”
少卿瞥了眼桑陽無所畏懼的表情,舊愁難平,眉心又添一段新愁,到處添亂,如今要給桑陽復生,萬一他的魂魄有個什麼閃失,事情就麻煩起來,急忙將桑陽護到身後,對著白清顧怒言道:“鬧夠了沒有…再怎麼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今日若是犯渾······”
白清顧走進院看到他們倆人相偎相依在一起的時候,心中就氣惱的不知該如何宣泄,現在又看到少卿如此袒護桑陽,相互對視時,桑陽眼眸中情濃意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兩個分明就是兩情相悅,反倒是他變成了拆散他們的惡人。
擡起手掌猛地拍在自己胸口,以痛止痛,彷彿心口處少了什麼,生生被撕裂開來,望向少卿時,竟露出一絲微笑,翩雅絕塵,足有傾倒萬物之勢,柔聲道:“不用你,我走,你們兩個雙宿雙飛,日後我見到你魔神吳少卿,自動遠離你丈遠…不需要你在這樣······”
少卿有些詫異地睜大眼,從未見過這樣的清顧,就連白荷歌都從未這樣過,想要伸手拉住他問個究竟,可終究是沒有跨出那一步,只是靜靜的望著他蕭背影的離去,春意暖,情尚濃,今日思君昨日容,花殘情在楓飛紅,這樣也好,也好·······
清顧走後,少卿沒再理會桑陽,自顧自的躺在塌上睡了起來,夢中她又看到清顧臨走前的笑,那麼絢爛又那麼悲傷,像荷歌和以前清顧,每次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心中總是放不下,惴惴然的擔憂他。
桑陽從旁坐下來,發覺她在夢中定是在思慮今日的事,渾身繃得緊緊的不得放鬆,像只提防卻又軟弱的刺蝟,彷彿一碰觸就會被驚醒,將錦被蓋在她的身上,伸手捋了捋她皓白色的長髮,這是他賦予得,紫色瑰眸中滿是憐愛,輕聲道:“少卿,你何時會爲你自己多考慮一下?心眼過實在了,這樣不好。”
完他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梨花樹,皎白的花朵和圓月的柔光相呼應,一切顯得那麼寧靜,今日對白清顧的挑釁,分明是他一手造成的結果,爲的就是讓少卿厭惡那死狐貍。可誰想到這清顧竟然沒有惱怒的出手傷人,反倒是給了自己一掌,讓少卿平添了思慮。
第日清晨,銀月從南海回來以後,面色沉重的將手中的鮫綃遞給少卿,順便看了眼已經是魂魄的東華桑陽,到底是欠了桑陽的情,終歸是要還清。
少卿也就沒有再拖拉,颯然的將鮫綃蒙在雙目上,佇立在泛著紅色魔光的楓樹下,嚴肅的囑咐道:“桑陽你將魂魄融入這魔樹之中,何時真身修復完畢,何時再出來,若是你中途發生意外,前面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不要被外界擾了心神。”
桑陽其實從未見過少卿的復生術,單是聽聞她過研究出了這種的法術,現在見少卿掐絕祭出了弒神薔薇刀,急忙問道:“少卿,你拿出這個做什麼?”
少卿將利刃對準自己的心口處,淡然道:“桑陽,若是隨便一掐訣就能將讓人復生,造出真身,豈不是人人都能不死不滅?”
在一旁的銀月彷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默默的轉過身,不忍再看接下來的情景,低頭悄聲的道:“師尊,待會記得喚我,我一直在你身邊守著。”
桑陽頓時明白了這法術其中的奧義,快步向前想要阻止,不想被少卿撐開的幽冥結界反彈數丈之遠。
她沒有理會桑陽在結界外的吼叫,直接將利刃刺入心臟,頓時痛的直抽了一口氣,快速的將玉碗接在刀把和刀刃的接口處,承接著一滴一滴直流下的鮮血,面色蒼白如紙的跌坐在地上,擡頭對著桑陽安撫的笑道:“我身上可是揹負著我們兩個人的上古修爲,這點傷痛不過是一時的問題,你快些進入楓樹,免得我白白挨這一刀。”
銀月聽到背後的聲響之後,急忙轉過身,蹲坐在地上與少卿平視,拉著她冰冷的手,捧著玉碗,濃眉微蹙,不著痕跡地偏過臉,不去看她臉上的頹敗,悶聲道:“若不是隻有你的心頭血能滋養這老楓樹,我就替你受了這罪過,接下來的二天,每天都要讓你這樣難受,誰能看得下去?”
肌膚被劃破,翻露血肉,透過猙獰而醜陋,彷彿能看到她的心在咚咚咚虛弱的跳動,少卿終是承受不住這樣的痛,無法抑制的悶哼一聲,的結界中,美如寒玉雕琢的臉龐和難以想象的血腥畫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無法忘懷,她分散注意力的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對著銀月有氣無力的開玩笑道:“以後你當了魔神,自然可以滋養著魔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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