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這不是要害死我麼!”
自打西顧將軍從月顏姑娘家回來以後,懷裡抱著十幾本不知是什麼的書本,挑燈開始研讀起來,看一半丟棄一本便接著看,終於在桌案上所有的書都被丟棄在地上的時候,西顧爆發了。
風影隨時拾起一本書,《將軍大人太霸道》——再翻開看了兩頁,冷峻的冰塊臉也沒有忍住,表情崩裂開來,“噗”強忍笑意又去拾起一本《凌風公子風流記》,風影重重打了個寒顫,手不由自主的再次翻開看,驚詫又好笑地問道:“將軍,你都是從哪裡來的這些書?”
西顧更是臉色難看之極的說道:“當然是從我小媳婦手裡那來的!按這話本子裡的數量算,我金陵的府裡應該比滄西決宮裡的後宮還要龐大!邊塞也還有幾個苦等!”
想到這裡更是哭笑不得的接著絮叨道:“這讓月顏怎麼想我?我雖年長她十歲也沒像話本子這般瀟灑風流,是誰允許這種書流傳開的?這江南的小鎮子都能出現,更別說是金陵了!”
風影倒是想起將軍年少時爲了表現出自己確實對皇位毫無興趣,人前人後都是風流倜儻的模樣,才導致這樣的話本子越寫越誇張,輕咳一聲道:“現在挽救估計是迴天無力了,不如想想您的形象問題吧 ” 。”
“等月顏和我辦了婚禮,我再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她,你們都給我瞞著點。明日給我回金陵到府裡的綢緞庫裡把西域進貢的品紅玫瑰色緞子給我取出來,按著月顏的身形給她做身衣服。”
說道這裡,西顧便鋪開自己作畫的宣紙,手扶著袖袍,入神執筆細描起來,下筆如有神,心中所念花丹青,只見月顏的容貌躍然紙上,細緻烏黑的長髮,傾瀉於雙肩,膚如凝脂大大的杏眼,眸中含笑柔情似水,臉上帶著淺笑臉頰兩側的酒窩,讓柔美中平添了幾分可愛,心馳神往,憐惜之情油然而生,身穿著品紅玫瑰色緞子制的長裙,外罩這一層如霧朦朧的紗衣,腰間用綢緞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像是一朵待開放的玫瑰花朵,誘人魂魄,願君採擷。
帶彩墨乾透之後,將畫紙遞給風影,淡然道:“按這個找金陵最好的製衣坊便好,莫要將畫紙泄露給除了裁縫以外的人看。”
風影慎重的接過畫紙,端看了一眼鮮活的畫像,嘖嘖暗歎,當真是生了情做出的畫,我見猶憐,十分傳神十分傳情。
待元旦這日,早早便在月宅的門外候著的西顧見月顏出來後,自然地牽起月顏額手取下她頭上的珠花流蘇,從袍袖中取出一支雕工細緻的梅簪綰起月顏的三千髮絲,淡上鉛華,活潑靈動中多了幾分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西顧滿意的低語道:“又要虛長一歲了,越發的誘人,要早日把你娶進門纔好,免得日日擔心別人把你奪了去。”見月顏臉上露出獨屬於自己的嬌笑,便將自己臉上的面罩取下覆在了月顏的臉容上,霸道卻柔情的說道:“這麼好看的娘子,我獨自一人看了就好,其他人就免了。”
月顏被西顧逗的咯咯直笑,踮起腳將自己手中的面罩也戴在了西顧如玉的臉容上,故意學著他的語氣道:“這麼俊俏的郎君,雖然年紀大了點也是招蜂惹蝶的模樣,留給本姑娘看就好,免得被人**了去。”
兩人好似浪跡江湖的豪情兒女,蒙面攜手漫步在江南小鎮的街頭,即便分辨不出容貌,灼灼風姿卻難遮掩,彷彿兮若輕雲之閉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兩人宛如神君眷侶下凡,遊嬉人間,路過之人無不側目觀看,心生傾慕,更好奇二人面罩的下的臉容。
月顏從長袖中掏出早早便編制好的千千結,千絲萬縷淺粉色線縷編織成並蒂蓮的結花,仿若真蓮的亭亭玉立,整個南潯鎮怕是都尋不出第二個這樣手巧的姑娘,並蒂蓮花開,好事自然來,旁人更是咋舌,紛紛打聽這是從哪裡來的結花,月顏只笑不語的將結花遞到西顧的手中,又擡頭望著被圍的人滿爲患,全鎮最高大的古樹下,焦急道:“哎呀,我們來遲了,看來還要和別人擠擠了。”
“不遲。”西顧接過結花,聽著旁人羨煞之語,滿心的自豪和滿足感倍增,緊緊的摟住月顏的腰身,身法如鬼如魅,如風如電的在人羣中竄動,到了樹下,穩住心神,提氣向上輕巧一躍落在了樹上數十丈高,在枝葉間觀測片刻後,嘴上勾起一抹淺笑道:“我們找個誰也探不到的地方。”
月顏還沒從風馳電掣的速度中反應過來,就被西顧帶到了樹冠之上,鬱鬱蔥蔥的樹枝間投射出稀疏的陽光,罩在身上斑駁的光點,感覺奇異極了,月顏驚奇的開口問道:“你也會輕功?”
西顧笑道:“那是自然要不怎麼護你一世安然呢?”
他摟住月顏的腰身,站穩身形指著一處問道:“掛這裡可好?”
月顏把腳在樹枝上站好後,含笑點頭同意,摟抱著西顧,頓時周身被淡淡的桃花香氣薰染,望著他將花結掛好後,心中默默祈願:這一世與西顧可以歲歲年年兩相守。
“這不是月師傅家的月顏和新來的雕青師傅麼?”
“月顏!你們是怎麼上去的?”
“哎呀,聽月娘子說他們兩個是從小就訂了婚,大過節的兩個年輕人出來討個好彩頭呢。”
月顏聽到下面的相熟之人叫嚷聲時,才意識到自己是站在樹冠上,被祈願的所有人擡頭關注,摟著西顧更緊了些,喃喃低語道:“我們先回去吧。”
西顧覺得現如今完成了一件人生的大事,倍感愉悅的將月顏橫抱在懷裡,輕巧的跳躍下樹,快速的淹沒在人羣中,朝自己家中奔了去。
到了西顧宅子中,感到輕鬆許多的月顏,歡快的從西顧身上跳了下來,想著是他們的特殊日子,俏皮的斜著腦袋歡喜的問道:“我們撫琴可好?”
“我給你當琴童可好?”
說著西顧便朝著裡屋走去,取出自己房中的長琴,擺放在院中的琴案上,玉手輕挑銀弦,反覆的調好音質後,雙手在古琴上撥動,聲音宛然動聽,音節流亮,月顏悄然的坐在西顧身旁,靜心聆聽,彷彿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能感受到琴音中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的感情,宛如天籟之音。
在旖旎綿邈,清新明快的琴音之中,西顧緩緩開口纏綿悱惻的吟唱道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過了許久,結束了這首曲子的彈奏,西顧才緩緩站起身,輕聲問道:“小東西還想要什麼?”
月顏這樣些日子常聽西顧爲自己撫琴,卻從未聽過西顧爲自己吟唱這般情義綿綿的歌,心中早已被這歌聲柔化成一池春水,如柔荑玉手牽著西顧的手也站起身。
她擡起圓圓的鵝蛋臉,一雙宛如靜夜黑漆漆的大眼,癡癡的望著西顧,柔緩的解下臉上的面罩,指著院中還是凋零的桃樹,兩頰微紅道:“待我十四生辰時,你只爲我雕青刻畫,灼灼桃花可好?”
月顏腕上銀鈴叮鈴作響,又嫣然巧笑道:“西顧,我及笄的時候,我們成親可好?”
誰道貧家布衣丫頭,粗野不堪,想那春日裡的十里桃花,都比不上此時月顏的淺笑灼眼。
西顧早已解下自己臉上的面罩,泛著**的桃花美目似要滴出水般,漸漸湊近,輕啄上那微涼的紅脣,不似從前那般只是小啄,他吸允著那片柔軟脣瓣,將靈舌輕巧滑入毫無防備的月顏口中,索取著她口中的每一個角落。
月顏只感到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裡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十四歲生辰那天,豆蔻年紀的月顏手腕間多出了一串雕畫出的桃花,似天然而生紮根在腕間的精靈,西顧用著永不褪色的淺粉色顏料,爲著只屬於自己的娘子做著記號,而西顧的手腕中的朵朵桃花也亦是如此。
待字閨中在月顏,閒來無事便會輕撫著手腕,心中惦念著院中的桃花樹?還是西顧?誰能分不清?西顧有武功在身,偶爾會在深夜去月顏房中探望,見自己的小媳婦越發的標誌,心中也開始焦急,何時才能娶她過門。
當真是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而就在月顏及笄日子將近的時候,月氏夫婦還有女兒月顏,突然在一夜間沒了蹤影,房中一切空空如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滄西顧發了瘋的撒網打探消息,第三日,金陵皇城中傳來帝王聖旨,丞相月氏唯一孫女月顏,在外教養數年,顏如皎月,蕙質蘭心,深得帝心,擇伊爲妃,賜號“無雙”。特於及笄之日舉行封妃大典,凌風公子,滄西顧將軍欽賜金印,以示榮寵。
十五泣春風,背面對郎君。
狐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