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顧神情凝重的一直走到了銀羽身側,見他故意避讓,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若是給過去的銀羽,清顧時絕對做不到的,如今他們兩個身高差了一大截,銀羽使不上力掙脫,清顧忍不住笑著拍拍他:“桃花扇還是還我的好,你師尊我是招惹定了,至於月顏的事,不是你能懂得。”
銀羽剎那間的反應卻是激烈無比,他猛地側過身子,惱怒的揮手打掉清顧的手,清顧這麼一拍,當真是應驗了少卿的話,自己這副仙童的模樣日後如何保護師尊?
他退了一步後,定睛端看了眼清顧,狡黠又不客氣的說道:“哦?是麼?那如果我們能讓你的月顏回來呢?你打算把我?guī)熥鸱诺绞颤N位置?”
以摺扇爲由,巧妙的避開了話題,也以話題爲由,巧妙的探探這清顧神君的口風 ” 。
銀羽也愜意的學著清顧的樣子,神色悠然的輕搖著桃花扇,整個人感到心曠神怡起來,正如扇中詩句的意義,如真似幻的夢境使人沉醉,這麼精巧細緻的小扇,是自己師尊親手細細雕琢而成,豈能給了無心之人?
清顧若無其事的甩了甩手腕,手背火辣辣的生疼,估計已經紅腫了。他儘量的不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暗道:前天是少卿的玉枕,今日是他徒弟的打手。這楓兮殿的人,發(fā)脾氣撒火出手的時候,都帶注入靈力也是夠蠻橫。
春風輕暖撩人,吹到清顧的臉上卻帶著些微微的冷意。
他在原地背身而立,發(fā)了一會愣,朝窗戶的方向走去。望著遠處清雅翠綠的竹枝林,心始終無法平靜,縱使自己有七竅玲瓏的心,此時也會不知該如何是好。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芭蕉,已經過去一萬年了。
一個是凡間的紅顏,道不盡的虧欠,數不完的悔恨;一個人是心之所動,情之所向,念不完的憐惜。
腦中回想著月顏淚眼婆娑的決絕之言:“如有來世,只願君似我心。”
對少卿自己何嘗不是這樣的心境,清顧收回遠眺的目光,才轉過身,臉上掛著解不開的憂愁,道:“銀羽神君,若是十幾天前你與我如此說,我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月顏。”
他一眼看過來,銀羽幾乎整個人都無法抵抗的被攝住心魂,這是銀羽從未見過的氣場,清顧身上彷彿散出淡淡的柔光,眼中溢出淺笑,迷了心智惑了人心,使得自己動彈不得。
清顧微微欠了欠身又道:“可惜,我遇到了你師尊,本來我是不該有這樣的心境,卻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甚至想要獨佔他,若你們楓兮殿能助月顏轉世重生,我定會感激不盡,但對你師尊——我是存了要困他一世的心。”
至少銀羽的腦袋因看著清顧而感到昏昏沉沉的,但一聽他這麼說,整個人被驚的清醒起來,兩眼噴火,怒氣騰昇的說道:“我?guī)熥鸩皇悄阏f困就能困住的。”
清顧嘴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矮油,還能從我略施的**術中清醒,你的心性夠堅定啊。”
他回想起兩千年的事,慢慢悠悠懶懶散散的繞著銀羽轉了一圈,忍不住想要刺激他一下,故意拖長音調說道:“你倒是的護師尊的好徒兒,這雪神蓮女君怎麼說也是曾與你師尊有過婚約的女君,不知你留在這裡兩千年,是爲了給少卿退婚的事贖罪呢?還是因你兩千年前用了蓮女君的冰蓮應劫,愧疚而贖罪呢?”
銀羽還是一副仙童的模樣,一個人站在屏風前,身姿彷彿有些落寞,他手輕撫著屏風上飄落的梨花,昏黃的光從窗戶口中投射了進來,照在他俊逸而又稚嫩的容貌上,一半映著淺淺的光,另一半埋在陰影之中。
清顧本是想打趣一下他,可是問出來後,卻見銀羽眉宇之間含著憂思,神情似在迷惘,然而更多的情緒被如夜色沉寂垂下的雙眸掩去,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怎麼可能告訴你答案?”
清顧笑笑,打了個哈欠,身體漸漸的生出疲憊感來,用手指戳了一下銀羽的額頭,解了他身上的**術,道:“何必要在乎這些!虧得你還是少卿的弟子,非要等著蓮女君被其他神君接了去,你纔會覺得這些不重要?”
隨意的又拍下銀羽的肩膀:“聚魂燈在一萬年前已經被你師尊砸了去,而我連月顏的魂魄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復生?即便是你們師尊的鳳棲之術也不過只能造出個她的肉身罷了,與擺在書桌的花瓶有何用?我也沒那麼好哄騙,小鳳君。”
他慢悠悠的踱入客廳之中,銀羽卻站在原地,神思飄搖不定,一如他手邊梨花蕊心的紅色寶石,在黃昏的光線中時明時暗的光芒。
本以爲已經打發(fā)走的清顧,又折返了回來,將手伸到銀羽面前,厚著臉皮的說道:“你還是把你師尊的扇子給我吧,袖子裡少了這小玩意,心裡空落落的,很是不痛快。”
銀羽抽搐了一下嘴角,瞅到清顧手上被自己的地方紅印還在,撇了撇嘴理虧的將握在手中的桃花扇,遞到了清顧的手中,悻悻的說道:“我?guī)熥鹱詈米鲞@些小玩意,稀奇倒是稀奇,但也沒見過你這種稀罕的模樣。”
清顧做出了一副在紅塵摸爬滾打多年,歷盡滄桑前輩的姿態(tài),語重心長的說道:“嘖嘖嘖嘖,虧你還長我五萬年歲,竟然對情愛一點都不開竅。你敢當著蓮女君的面,說她用冰棱做的宮殿很是俗套?我若是現(xiàn)下就去找你師尊說把桃花扇丟了,你猜他會是怎樣的神情?”
果真是奸詐的狐族,善抓人心,銀羽一臉瞭然的表情,伸手翹起了拇指,誠懇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不甘心的說道:“你們狐族最擅長花言巧語。”
清顧取回扇子,沒再理會銀羽,大步走道門外,拽下門口擺放竹枝的一片竹葉,放在嘴中嚼幾下,嫩嫩淡淡的植草清香充滿口中,回味起來還有些甘甜。
“喂!你是頭一個敢摘這竹葉的!”銀羽衝著清顧不悅的喊道,這門口的竹枝用蓮山融化的靈雪所灌溉,自然也有點助修爲的靈性。
他回眸驀地宛然一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挑釁的說道:“我還是頭一個敢吻你師尊的!”
狐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