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抱著那裝滿了金色液體的水壺,跑回緋綃的房間。一路上他尚自疑惑,剛剛看到的是真的嗎?如夢似幻,可是自己手中的水壺卻沉甸甸的,如此真實。眼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綻放得異常熱鬧,全然沒有初秋的樣子,也許那大頭妖怪說的是對的。
它要自己注意家里的女人?王子進又想起前日做的夢來,那在角落里哭啼的女人,那奇怪的白紗頭巾。
它說的,是她嗎?
王子進回到屋里,緋綃還是沒有醒轉的樣子,他從水壺里倒出一杯水,那水居然有一股刺鼻的氣味,讓人無法忍受。
他一手托住緋綃的頭,一手掰開他緊閉的雙唇,把水倒入緋綃口中。哪想剛剛倒進去,緋綃就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把口中的水全都吐了出來,面色憔悴,但神智顯然已經清醒了。
“子進,你,你拿了什么東西喂我?”他還在拼命地把手塞到嘴里干嘔。
“是,是佛龕前的凈水!”王子進見他似乎十分痛苦,說話不由心虛。
“是嗎?”緋綃拿起那杯子聞了聞,俊俏的五官馬上就扭曲到了一起,“這好像是變臭了的凈水!”
“緋綃,不管怎樣,你好了不就成了?”王子進聲音中夾著喜悅,從昨日緋綃生病,他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無法放心,這次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看來那大頭妖怪還真的有些辦法。
“誰說我生病了?”緋綃納悶道。
“你,你明明高燒不止,面色憔悴,怎么不是生病?”
“說來慚愧!”緋綃似乎低頭思量什么事情,“昨日因為吃了那墳前的供品,卻被一個女人的鬼魂糾纏住,一直求我幫她!”
“那你答應不就好了!”王子進哀道,就是因為他這一堅持,自己昨日不知吃了多少苦。
“關鍵是一個死了很久的鬼魂,記性能好到哪里去?”緋綃面帶愁色,以往只有沒有雞吃才會見他如此痛苦,“她只說,要我救救齊兒,救救齊兒,卻連齊兒是誰都說不上來,最后只告訴我她家就是這大宅……”
緋綃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子進顫聲問:“是,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色繡花裙子的女人?帶著一個奇怪的白紗頭巾?”
緋綃聽了面色一冷,望著王子進道:“你也看到了?”
王子進想起自己所見的,緩緩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是心存疑惑,為何沒吃供品的王子進也看到了一樣的女人?齊兒又是誰?聽這名字似乎是個孩子的小名,難不成在這屋子里,有沒長大的孩子嗎?
正在此時,“咚咚咚”的敲門聲打破房間里的寂靜,把王子進嚇了一跳,卻是這家的丫鬟來叫兩人用餐了。
緋綃神智一清醒,身體也恢復了七八分,他打開房門,望著屋外的景致,突然愣住了,笑道:“蓬萊仙境?”
“此話怎講?”王子進不知他何出此言。
“你看這庭院布置,一池一幽冥,一花一風景,又有薄霧終日不散,便是草木都各成景致,不正是書上寫的人間仙境嗎?”
王子進經他這樣一提醒,才發現確是這樣,只差一只仙鶴在荷花池中翩翩起舞了。
“不知這家主人是個什么樣的想成仙的人物!”緋綃在他耳邊悄聲壞笑。
王子進不敢搭腔,與緋綃跟著那侍女往飯廳走去,只見院落后面似乎有一片烏云遮天,再一看,卻是一棵極大的槐樹,估計怎么也有幾百年的年齡了。這樣的參天古樹,大概只有這樣的庭院里才有吧。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終于來到飯廳。
只見長桌之上擺了幾副碗筷,一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俊美男子正端坐在桌前等他們。那人估計三十左右年紀,留著長長美髯,頭戴碧玉金冠,穿著棗紅色緞子衣服,正面帶微笑看著他二人。
“二位公子看來已經大好了啊?在下就是這家的主人,免貴姓鄭。”他說著頓了一頓道,“年輕的時候求取功名而不得,教書為生,二位叫我鄭先生即可!”
王子進望著那家主人,只覺得他似乎自有一番風度,不能言說。他急忙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在下王子進!多謝鄭先生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