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愣愣地捧著杯子到嘴角,一時沒明白。
“我爸意思是讓他在德國再呆個一年半載,可是我哥好像說回來就不出去了。兩個人前天還在電話里吵了一架,我爸氣得扔杯子,沒把我給嚇死。”
唐花枝心有余悸地抿了口香檳,放下杯子,神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她小心地環顧了一圈,看沒人才又放輕了聲音,“我哥上周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問起你……”
接下來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宋安七咬著唇,有些不知所措,“二哥他……”
“其實也說不準啦。”唐花枝大咧咧地怒了努嘴,“我爸帶團去德國談交換生項目啦,估計要和我哥談談,我哥想回國估計又懸了。”
江城大學領導圈子里正是動蕩之際,作為校長的唐花枝她爸一定不會愿意兒子這時候回來被攪進這團渾水里。
這樣也好……
宋安七松了口氣,光是不孕的事就讓她疲于應付了。
而唐睿那兒,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快四年,也許當事人也早已釋然,但一想著心就微微地發顫。
唐花枝嘰嘰喳喳還在說著什么,她聽不清楚。
宋安七神情恍惚,腦海里短短的空白,直到唐花枝糯甜發尖的叫聲刺痛耳膜,她整個人猛地一顫。
“七七我真想咬你一口,你家陸三少不在身邊就給我走神……”
突地,唐花枝端凝著她泛白的臉色,先還是玩笑的語氣突然就緊張了,“七、七七,你怎么了?不會是因為我哥……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本來就不確定的事。”
“不關你事。”
宋安七搖了搖頭,見所有人開始圍去大廳中央,拉起唐花枝走到陽臺外,啞著嗓子把不孕求醫的事說了出來。
她和唐花枝從穿開襠褲時就混在一起,對唐花枝,她可以放一百個心。
沒有提顧婉君住進家里的事,怕花枝炸毛所以一個字也沒提。
此時此刻她需要有人陪她,否則一個人,是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頭兩天診療還是陳慧娟陪著一起去的,后來陳慧娟嫌煩,更嫌丟份,索性讓她自己去。
她一整個下午不在家,對家里要瞞著,告訴李姨是花枝拉她出去散心。回家的時候更需小心謹慎,每次往返得打車繞個大圈,換乘幾輛的士到陸海廣場后才敢放心回家。
每天躺在診斷臺上,將自己徹底暴露在陌生人面前,是她每天一次的最難熬的時刻。
她所有的力氣被治療給抽空,她整晚整晚地做噩夢,聽見那醫生的聲音,“陸太太,放輕松一些。”“陸太太,您……張開一點,別緊張。”伴隨著冰涼的物什伸進身體里令人戰栗的感覺……
再這么下去,她害怕總有一天會崩潰。
沉悶的夏風里,唐花枝緊抱住宋安七纖細的肩,長久的沉默,夜風吹得眼睛酸脹。
“花枝,別這樣,我沒事。”宋安七輕笑,她的手捏得她痛死了。
唐花枝吸了吸鼻子,哽著喉嚨好半天才吐出來一句,“這tm到底算什么事啊~!”前一陣子,她還腦殘安慰七七說才23歲,也許很快就有了。媽蛋,她真tm想剁掉自己那張破嘴。
“沒事,也許很快就好了呢。”宋安七輕嘆,更像在安慰自己。
有幾年沒見過花枝哭了,今天她卻害她紅了眼。
唐花枝啊了聲,想起了什么,打開手袋翻找出一張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