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廚具有限,喬伊沫只能盡力做出慕卿窨所列的清單。
約六點,露臺的圓桌上便擺滿了自喬伊沫住進這里以來最為豐盛的一桌菜。
喬伊沫最后去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出來,就見慕卿窨手里拿著一只紅酒和兩只紅酒杯。
喬伊沫沒有買酒類,猜想紅酒約是慕卿窨從潼市帶來的。
慕卿窨倒了兩杯紅酒,一杯放到喬伊沫面前。
喬伊沫也將其中一副碗筷擺在慕卿窨面前。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三個除夕。”
慕卿窨夾著紅酒,眉眼盡是溫情繾綣,嗓音比露臺的燈光還要柔上幾分。
想到兩人一起過的頭兩個除夕,喬伊沫卻有些黯然,因為這兩個年在記憶中其實并不算美好的記憶。
第一個除夕,因為莫霄蘭,兩人心里生了嫌隙。
第二個除夕,因為孩子……
喬伊沫眼角禁不住有些熱,低垂著睫毛,端起紅酒,過了會兒,抬頭看慕卿窨。
“除夕快樂。”
慕卿窨眸光幽然轉深,低低道。
喬伊沫扯扯嘴角,與慕卿窨碰了個下杯子。
兩人都只是微微抿了口紅酒,便放下杯子。
兩人除了偶爾舉杯共飲之外,大多數時候兩人只是安靜的用餐,沒有多余的感懷和悵惘。
許是心情緣故,又許是不用把精力用在說話上,喬伊沫的食量是平時的兩倍不止,單與慕卿窨碰杯,不知不覺就喝了兩三杯紅酒。
吃完飯,喬伊沫臉蛋醉紅,雙唇因為紅酒的滋潤像櫻桃般飽滿盈透,望著慕卿窨的雙瞳水潤潤的,睫毛黑黑長長,根根分明。
慕卿窨不動聲色的瞧著,堅硬的喉結滾滑了兩下,飲下最后兩口紅酒,溫雅說,“我看你上午買了焰火和孔明燈,想放么?”
喬伊沫吐口氣,無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嘴唇微微撅著,雙手軟綿綿的比劃,“嗯,可是還得收拾呢。”
“先放了回來收拾也不遲。”
慕卿窨眼波輕閃。
喬伊沫盯著慕卿窨,眼神萌軟,“先放?”
“嗯。”慕卿窨聲音不自覺清柔。
喬伊沫吸口氣,重重點頭,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
不想站得急,酒精和暈眩感猛地往上竄,身形控制不住的劇烈晃了晃。
慕卿窨眸光一緊,起身扶了把喬伊沫。
喬伊沫仿佛也嚇著了,瞪大眼余驚未消的瞅著慕卿窨。
慕卿窨眼底暗光孱動,扶著喬伊沫的腰往身前摟了摟,“還好嗎?”
喬伊沫歪歪頭,伸手摸了下慕卿窨的臉,愣子似的笑了笑,擺頭。
慕卿窨屏息,目光直直黏在喬伊沫醉意深濃的酡紅小臉上,聲音沙啞,“要干什么?”
喬伊沫把腦袋側靠在慕卿窨胸前,“去拿焰火和燈啊。”
慕卿窨低頭看她,嘴角清揚,“你乖乖坐好,我去拿。”
“不坐,得出去呢。”
喬伊沫仰起腦袋,大眼又黑又亮盯著慕卿窨,認真道,“你不知道嗎,城里不能隨便放這些,得去專門的地方。”
“是嗎?”
慕卿窨抱住她,柔軟看著她。
喬伊沫點點頭,一根細白纖柔的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腦門。
“怎么?”
喬伊沫看他一眼,“沒事,我們出去吧。”
喬伊沫說著,就要從慕卿窨懷里出去。
慕卿窨瞇了瞇眼,環在她腰肢的長臂不松反箍緊了些,“我們一起出去,不怕認識你的人看到我了?”
喬伊沫眉頭苦惱的擰了起來,“那怎么辦?”
“不然,我們晚一點再去?”
慕卿窨循循善誘。
喬伊沫笑,“你剛剛還說先出去。”
慕卿窨,“……”
喬伊沫把下巴擱在慕卿窨胸膛,臉蛋高高仰著,目不轉睛的盯著慕卿窨,眼底的依戀和眷顧在這時毫無保留的從她眼睛里流瀉而去。
慕卿窨心尖觸動,長指在喬伊沫嫩紅的臉頰輕撫慢碾,黑眸里的溫度如巖漿般灑落在喬伊沫的臉上和眼睛里。
喬伊沫呼吸發緊,慢慢伸手摟住慕卿窨的脖子,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側過臉,臉頰依賴的在他胸膛蹭動。
“喬喬……”
慕卿窨的手指游移到喬伊沫的下巴,將她的下巴抬高,眸光對上喬伊沫的眼眸時,意外的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和閃躲。
慕卿窨嗓子眼輕顫,毫不猶豫掐緊喬伊沫的下巴,猛地低頭吻住了喬伊沫。
喬伊沫吸氣,瞳孔震顫。
慕卿窨目光緊欔著喬伊沫,帶著分別幾月的思念和長達六年的對她深入骨髓的渴望,瘋狂且深入的吻著她。
喬伊沫的身子被迫緊緊貼合著他壁壘分明的胸膛,驚慌的感受著他的激烈和身體越來越炙熱的溫度。
喬伊沫只覺神經被高火炙烈的烤著,靈魂在身體的某個位置猛烈的顫抖著慌亂著,血液沸騰,燒得她整個人發燙到意識無力。
怎么跌跌撞撞被他帶著吻著走進臥室,又是怎么被他牽引著壓到床上……喬伊沫根本不知道。
一切都好像不受她控制,可一切又好像……來自于她自己心靈深處的渴望。
身體像被劈裂的陣痛狠狠撞上喬伊沫惶惶然且凌亂……迷醉的神經。
喬伊沫整個人倏地僵硬,緋紅的小臉陡然間一片煞白,眼淚瞬間逼至眼角,眸光倉皇驚懼的盯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
看到喬伊沫猛然間恢復清醒的雙眼,慕卿窨低頭,重重吻了吻她的睫毛,大掌緊握住她的兩只手腕,沒有絲毫猶豫和試圖退占的想法,繼續朝他心馳神往了許久,想念得快要發瘋的地方奪取。
……
大年初一,喬伊沫七點便醒了。
躺在床上,喬伊沫看著身側空空蕩蕩的位置,雙瞳浮出很深的迷茫。
昨晚……發生了什么?
喬伊沫微咬住下唇,雙手抓著被子掀了掀,低頭看下去。
身上還穿著昨晚穿的衣服……
喬伊沫,“……”
難道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都是她做的夢?
喬伊沫皺眉,從床上坐起來,被子從她身上滑落,喬伊沫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發現鎖骨以下的皮膚除了本身的白之外,再無其他……不應該有的痕跡。
喬伊沫恍恍惚惚的。
在床上坐了半響,撩開杯子下床。
哪知雙腳剛落地,腿彎便是一軟,她整個人險些跌到遞上去,幸虧她及時抓住床頭柜,才幸免。
喬伊沫臉騰地熱了,呼吸也粗了粗,抿著紅艷的唇,視線微微瞄向門口。
……
喬伊沫收拾好從臥室廚房。
咚的一聲響正好從露臺的方向傳來。
喬伊沫一怔,看過去,就見慕卿窨站在墻壁下方,看著像是剛從隔壁的露臺躍過來的。
喬伊沫眨眨眼,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氣一圈一圈的升騰,于是在他“發現”自己前,果斷鉆進了廚房。
走進廚房,看著廚房整潔干凈得像新的畫面,喬伊沫又愣了愣。
她記得……昨晚吃了年夜飯后,還沒來得及收拾……
“還滿意嗎?”
低醇的男音從耳后拂來。
喬伊沫呼吸一窒,后背發麻。
什么,什么滿意?
“我收拾得?”
喬伊沫,“……”
所以,這些都是他收拾的?
喬伊沫吞吞唾沫,硬著頭皮轉身,看著他。
慕卿窨眼眸似蒙了層薄膜,他看著自己,可視線卻像是穿透了自己,根本就沒看她。
怎么看,怎么又點像是逃避……
“你昨晚喝醉了。”
慕卿窨說。
“……”喬伊沫脖子根都紅了。
“醉得不省人事。”
喬伊沫,“……”
他……想說什么!?
“你計劃要去放煙火和燈也沒能實現。”
“……”
慕卿窨黑睫往下掩,“所以,你醉了之后我扶你去房間休息,出來便將這里收拾干凈,就回了隔壁我租住的房子,一直到現在。”
喬伊沫瞳孔緩緩凝住,定定注視著慕卿窨。
如果她理解得沒錯,他這番話的意思是,他昨晚只是單純的把她送回房間,然后還好心的替她收拾了廚房,就紳士的去了隔壁,他們昨晚,什么都沒發生過是吧!?
照他這么說。
喬伊沫想她明白了。
明白早上起來,為什么她身上還穿著衣服,除了某處想掩飾想無視都沒辦法,提醒著她昨晚究竟是發生了什么,還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原因了。
喬伊沫臉上的紅暈點點散去,雙眼分明看著慕卿窨,伸手道,“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原來是這樣啊。”
慕卿窨雙手猛地一握,眸光沉暗盯著她。
喬伊沫面無異色,“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習俗是要吃湯圓的,你先出去待會兒,我做好了叫你。”
慕卿窨沒動。
喬伊沫沒再管他,走到冰箱打開,從里拿出特意從市場買的面,把水燒好,拿出干凈的面盆,把面倒進去和面搓湯圓。
直到喬伊沫把湯圓盛到碗里,都沒再跟慕卿窨說一個字。
慕卿窨就站在廚房門口,默默無言的看著喬伊沫。
喬伊沫將其中一碗端起來,走到慕卿窨面前,無聲的遞給他。
慕卿窨薄唇抿著,沉默的凝著喬伊沫看了幾秒,伸手就要去接。
就在這時,慕卿窨的手機,適時從他褲兜里震了起來。
慕卿窨一頓,去看喬伊沫,好似在詢問喬伊沫的意見。
喬伊沫把碗收了回來,示意他先接。
慕卿窨這才從褲兜里摸出了手機,只是目光在掠過手機屏幕的一剎,又驀然停了停,凝目再次望向喬伊沫。
喬伊沫的視線,正停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慕卿窨臉上的線條繃了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