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率離開之后張薰羽迅速的從床上起身到窗簾后,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看見易千率的車離開了,才在客房里仔仔細細一個角落不落的檢查了一遍。
沒有針孔攝像頭。
張薰羽輕輕吁出一口氣。
原本放在主臥里的張薰羽的衣物現在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客房,昨天被易千率丟在地上的包也被傭人收到客房來了,里面甚至還裝著張薰羽昨天晚上復印的那些文件。
易千率是確信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能逃出去了吧?所以連這些文件都沒有收走。
張薰羽把文件按頁碼理了理,放到一邊,又在包里翻了翻,果然,她的手機已經不見了。
易家所有能和外界聯系的通訊設備和網絡設備她肯定也是不能用的了。
但那又有什么關系?
張薰羽從包里舀出一盒還沒有拆封的葡萄籽軟膠囊,這種可以養顏和提高身體免疫力的東西這兩年很是紅火,張薰羽包里備了一盒并不奇怪。只是如同藥盒一樣的方盒子里,裝著的卻不是葡萄籽軟膠囊。
張薰羽拆開包裝,一部手機從紙盒里滑出來。
勾了勾嘴角,易千率,你了解我會在咖啡里下東西,但我也了解你,來易家我怎么可能不會提前做好準備?
手機已經提前靜了音,張薰羽按了開機鍵,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傳過來。
雖然很輕巧,但在靜寂的早晨依然清晰可聞。
張薰羽的臉色一變,迅速的手一收把手機藏進袖子里,連帶著把葡萄籽膠囊的盒子和抓到手里。
剛剛在床沿坐下,門就被女傭打開。
張薰羽的手往沒有整理的被子地下藏了藏,把葡萄籽膠囊的盒子藏進去,順帶著手機也從袖子里滑到被子里,因為開機而發出的光芒被被子和張薰羽擋著,管家看不見分毫。
“誰許可了你進來不敲門的?”張薰羽佯裝慍怒。
女傭的手里捧著一套全新的家居服,聽見張薰羽的責備時顫了一下,抬眼可憐的看著張薰羽:“太太,是易先生說,以后女傭人進太太的房間不用敲門的。”
進她的房間不用敲門,方便隨時發現異常然后及時報告給易千率是嗎?
張薰羽冷冷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我剛才恰好在換衣服呢?你也就這樣進來嗎?或者說,如果我還在睡呢?你就不怕打擾到我嗎?”
女傭垂著頭:“先生說太太換衣服會去衣帽間,我們開門的時候也會放輕動作,盡量不打擾太太的。不過如果太太覺得還是敲門妥帖一些的話,我們以后會敲門的。”
易千率對女傭說的不僅僅是進張薰羽的房間不用敲門,雖然他的確擔心張薰羽離開,但張薰羽現在想離開已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讓女傭監視張薰羽的意思很淡薄,暗含的更多意思是張薰羽現在依舊是易家的女主人,除了離開和與外界聯絡,張薰羽想做什么都可以。
張薰羽的心稍微安下去一些。否則以后每一次她想用手機聯系顧沉或其
他人的時候,被女傭忽然悄無聲息的進來看見了,要怎么不讓易千率知道?
見張薰羽的臉色和緩了一些,女傭又向前走了兩步:“太太,是時候吃飯了,先生說太太在這里的衣服套裝居多,這是今天早上剛到的家居服,是先生親自挑選的。”
“不用了!”怕女傭靠的太近發現異常,張薰羽立刻出聲止住了女傭的步伐,臉色再一次難看起來,“出去,我不想穿易千率挑的衣服,我自己去衣帽間找合適的衣服。”
女傭顯然被張薰羽的樣子而嚇了一下,捧著手里的衣服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好像在易家就沒怎么看過易太太有什么好臉色呢,脾氣真差。女傭搖了搖頭捧著衣服重新下了樓,想到太太剛才說不想穿易先生挑的衣服,又在餐桌旁放了幾本最近的時尚雜志讓太太自己挑選合適的衣服。
看著門再一次被合上張薰羽的心跳才慢慢靜下來,有了剛才女傭“以后會敲門”的話,張薰羽直接把手機拿出來,給顧沉發了兩條短信,一條說明了她現在的處境,拜托顧沉代她處理公司的事務,一條則是昨天晚上匆忙掃見的兩冊企劃書的大致內容。現在能讓她相信的和有能力的人也就只有顧沉了。
手機在手心震了一下,顧沉的信息很快回過來:“我會把你帶出易家的。”
顧沉真的做了要帶她出易家的事情,只會激怒易千率讓易千率更加的針對顧氏吧?
“不用想辦法把我帶出易家,如果真的想幫我,就幫我打理好公司吧。我在這里很好,不用擔心。”
在上面待太久不下去只會讓女傭和管家起疑,張薰羽發完這一條簡訊就把手機關了機放回到葡萄籽膠囊的盒子里收好,洗漱換了身衣服就下了樓吃東西。
女傭已經把早餐放在了餐桌上,一碗溫熱的粥,幾樣精致的小面點,很中國式的早飯。
張薰羽舀了一口粥,米被熬得很軟糯,入口應該是很清淡舒服的口感,張薰羽卻覺得清單過了頭有些淡而無味了,隨便咽了幾口粥,一個小面點就讓女傭把剩下的早飯撤下去了。
“太太,這里是最近的雜志,太太要不要看看挑幾身合適的衣服?”
張薰羽滿腦子都是外面張氏的事務要怎么安排處理,哪里還有心情挑衣服,有些煩亂的想拂開桌上的雜志讓女傭撤下去,目光一低無意間掃過小腹。
下意識的在小腹上摩挲了兩下,現在應該有兩個多月了吧?
她的孕期反應還是很明顯,現在還勉強可以用身體不舒服搪塞過去,那過一段時間之后呢?算一算時間,差不多快要顯懷了吧?到時候怎么遮掩過去?
張薰羽翻開雜志挑了幾套看上去寬松一點的衣服,這樣應該可以勉強遮掩一點。
但那之后呢?肚子會像吹氣球一樣不斷的脹大,易千率總有一天會發現,而她現在甚至都還沒有想好到底該不該要這個孩子。
即便要這個孩子,張薰羽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個完全冰冷的家庭,每天面對著
對彼此完全沒有感情卻因為孩子不得不綁在一起的爸爸媽媽,有再豐富的物質內心也會變得陰郁敏感吧?但如果不要,她又要怎樣才能在易千率發現之前把這個孩子流掉?
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想了許久,張薰羽揉了揉因為一夜未睡而有些沉鈍的頭,不愿意繼續在這里面對著一群緊盯著她一舉一動的傭人,索性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補覺。
在路過書房的時候想起來易千率昨天說的,以后易家,包括書房,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心念一動握著書房的門把擰開,果然沒有鎖。
張薰羽開了電腦,打開搜索引擎,電腦只能進入幾個固定的網站,而且也只能瀏覽,沒有任何與外界溝通的可能。
張薰羽猜到了易千率必然會這樣做,倒沒有多失落。又試了試書房和主臥的電話,電話線都已經被拔下了根本撥不出去,現在整個易家大概就只有一樓大廳的那部電話可以用了吧?
張薰羽沒什么表情的關了電腦,把電話放回原位,回到她的那間客房。
躺在床上抱著被子輾轉了很久卻睡不著了,腦子里滿滿的都是肚子里的孩子的問題。她要用什么方法讓自己的孩子流掉?可是一想到她要親手把這個孩子從肚子里生生剝離出來,張薰羽就覺得心里抽絞的發疼,連帶著胃部也一陣翻攪。
她還是不舍得,可是不把孩子流掉,又要怎么離開易家,怎么避開易千率的耳目生下這個孩子,孩子沒有父親又要怎么上學。
無數的問題堆疊在心里找不到出路,張薰羽只覺得心口悶得慌,索性從床上坐起來,抓過包翻出昨天晚上打印的企劃繼續看。昨天只是大略的看了一下,根本沒怎么詳細的看。
張薰羽一頁一頁的看過去,最后看完了的紙張在身邊摞了一摞,張薰羽手里攥著最后一張紙,身體開始輕微的顫抖。
易千率是真的想要整個吞下張氏,而且定下的最終日期就在這一周之內!易千率的手里已經掌握了張氏大量的股票,散股已經基本上都握在了手里,還有以陳董為首的一批董事轉讓的股份!現在手里的股票份額已經直逼張薰羽,達到了近百分之三十!
而且最近張氏有意向的許多項目,易千率都摻了一腳,顯然是在給張氏下套!
張薰羽再也顧不得許多,摸出手機把所有文字都拍了照發給顧沉,隨后撥通了顧沉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張氏準備投資新建商場的計劃現在籌備的怎么樣了?還有,你海外那家公司和盛世簽下的合同有可能取消嗎?”張薰羽壓低了聲音語速很快的問顧沉。
“新建商場的計劃,我和紀副總剛剛競拍地皮結束準備回公司了,盛世也有代表來了。”
張薰羽隱隱已經猜到了結果:“地皮競下來了嗎?”
顧沉靜默了一瞬:“競下來了。雖然比預期的價格高出不少,雖然有些不合算,但也尚算在可控范圍內。”
張薰羽的呼吸滯了一下,手機差點脫力的滑到床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