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yī)自盡了?這下,死無對證了?盜竊皇宮珍寶的真相才浮出一角。
楚綠衣緩緩轉身,笑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有你在,爲什麼會發(fā)生這種事?”
陸琰近前一步,相距不過三尺:“是皇上,下令大刑伺候,這獸醫(yī)估計耐不住折磨,才吞服了毒藥。我趕去的時候,那些牢頭正在親自施刑。若是早一步,或許可以錄下口供。”
皇上?真會壞事!楚綠衣的眼神落在虛空之中:“這條線索被他掐斷了。接下來,我們只能儘快著手調查另外一條線索。”
陸琰奇道:“聽赤練說,是什麼養(yǎng)蜂人?”
楚綠衣側過頭,脆聲問道:“赤練,你還在嗎?”
赤練聞聲趕過來,有王爺在場,她特地爲兩人留出獨處的空間,聽到叫喚,她腳步不停地趕過來,楚綠衣歪了歪腦袋,神色有些可愛:“老鼠呢?”
赤練暗暗吃驚,這楚大夫好細心,一猜就中:“我剛纔找了一圈,確實找到幾個耗子洞。只是,大白天老鼠不會出來跑動,那宮娥肯定有問題!”
“若是普通的撒謊,倒沒什麼。但是,我有直覺,那宮娥或許是有人假扮的。”
“我認得她的模樣,我這就去找李公公,這扶疏殿是皇上吩咐李公公親自安排的。”
“等等,你就說,那宮娥哄孩子很有一套,我誠心邀請她來幫我照顧楚緣,其他的,不要多說,如果李公公追問,你就說,都是我的主意。”
赤練暗暗點頭,這楚大夫真是不負冰雪聰明之名,難怪皇上和杜大學士都對她刮目相看。
這時,陸琰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插進來問:“找到幕後黑手了?”
赤練和楚綠衣不約而同地神秘一笑:“已經不遠了。”
扶疏殿偏殿的居室裡,因爲有血冰安神花露滋養(yǎng),楚緣睡得正香,十一躺在外間的寬榻上一邊翻開醫(yī)書,一邊吃著宮娥送來的果子點心。
楚綠衣在園子裡呼吸新鮮空氣,百合花香味清幽浮動,陸琰不知何故,竟然陪在她身側,她微微有些不自在,讓陸琰先行回府,陸琰卻表示,他要全程參與這件案子。
“對了,阮小姐的身體好點沒有?”楚綠衣突然問了一句。
陸琰神色不改,語聲清澈冷冽:“在府裡歇著,暫時就這樣靜養(yǎng)吧,等她想清楚,不再鑽牛角尖,應該就可以大好。”
不再鑽牛角尖?楚綠衣暗暗好笑,面上卻閒雅如雲(yún):“我給她配製的藥方,應該可以慢慢洗去內垢,畢竟服了四年七傷散,毒性融入內府骨血,不容易徹底清除。”
陸琰一挑長眉:“是麼?”
“你疑心我?”楚綠衣故作不悅,“我知道,她是王妃胞妹,對你來說,意義非凡……”
“不是這個意思。”陸琰有些著急地解釋道,“我是讓你別太費心。”
別太費心?楚綠衣頓時面露疑惑之色,難道不應該是讓她盡力而爲麼?
陸琰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幾年,都是我疏
忽了,斯如應該可以過得更加快樂一點,在九王府,她似乎沒有什麼朋友,也很少外出,最重要的是,她一個未嫁的閨閣小姐,整日病怏怏地躺在牀上,大好的青春,如此消磨,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楚綠衣暗暗冷笑,病怏怏?這九王爺真的瞭解阮斯如的真面目麼?身在局中不知迷吧?
“王爺,這幾天,阮小姐一直呆在意梅園靜養(yǎng)?”楚綠衣淡然自若地問道。
陸琰一怔,隨即試探地問道:“你又發(fā)現(xiàn)了什麼?”
這言語之中的試探之意,顯然是一種隔閡,楚綠衣心中不爽,便轉身背對著他。
“沒事。不能親眼看看這座百合園,有些無聊罷了。”楚綠衣語聲變得冷冽。
陸琰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疏離之意,兀自笑道:“嗯,你的眼睛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九王府的藥庫隨時爲你敞開。”
楚綠衣細細聽著身後這男人淡淡靜靜的呼吸聲,不知何故,心頭微暖,罷了,他是顯赫的九王爺,她只是一介平民大夫,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外人,有防備之心,也屬正常。
直到晚間,赤練才姍姍來遲。
剛剛踏入偏殿的大門,赤練便急吼吼地嚷道:“王爺,楚大夫,人我?guī)砹恕!?
“怎麼遲了?”九王爺微微不悅,這赤練辦事素來利落,不該如此拖沓。
赤練走上前,面色有些匆忙:“王爺,我去找李公公,李公公陪著皇帝在御書房,我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他,他剛開始對我不理不睬,說什麼那些宮娥都歸尚宮局管理,他不能隨意干涉。後來我發(fā)了狠話,用王爺?shù)拿^嚇唬他,他才答應帶我去找那個宮娥。然後,在後宮找了半天,你們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麼?”
九王爺一臉淡然,楚綠衣卻笑盈盈地回答:“這宮女,莫非是太后慈寧宮的?”
赤練灑然一笑:“哎?楚大夫,你這回可猜錯一步。她原本是袁妃娘娘宮裡的小宮女,後來被姜公公討去,在慈寧宮專門負責值夜,算不上是太后手下的侍女。昨天李公公調派宮女來扶疏殿服侍的時候,這小宮女正好閒著,就報名來了。”
楚綠衣微微蹙起眉頭:“如此說來,這小宮女在後宮混得不錯。”
赤練笑道:“她人就在這裡,你仔細問問?”
赤練讓出一個位置,一個年輕宮娥踩著輕快的步子上前,她先向九王爺行禮,目中含著一抹敬仰之意,隨即又拜見楚綠衣:“主子,奴婢叫紅梅。先前一直在慈寧宮值夜。”
紅梅?這名字好熟悉!九王爺和楚綠衣同時一怔,隨即心有靈犀地一起開口:“你就是和白蘭平素交好的那個宮女?”
這紅梅也微微一怔,隨即不卑不亢地笑道:“正是奴婢。白蘭姐姐待人極好。前些時候,我聽她說,她撞鬼了,老是看到鬼影。”
楚綠衣卻突然面色一沉:“你上前來,到我跟前來。”
紅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見九王爺和赤練不動聲色,便上前一些,距離楚綠
衣不過一尺有餘,楚綠衣細細一聞,突然皺起眉頭:“不對,你身上的味道不對!”
赤練頓悟,大驚失色:“剛纔那個宮娥是別人假扮的?”
楚綠衣一臉慎重,再次細聞,最後得出結論:“紅梅,你下午來扶疏殿服侍過麼?”
紅梅點頭:“我來過,服侍主子午膳,然後就被姜公公派來的小太監(jiān)叫走了。”
“他叫你走?是太后的旨意麼?”陸琰面色凝重,顯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處。
這紅梅面有苦色:“太后最近睡眠不足,好像遇到了煩心事,奴婢猜想,定是那陸嬤嬤被皇上押入大牢,太后心焦,但是太后一直沒動靜,想必……對不起,奴婢失言了!”
楚綠衣暗自冷笑,面上卻一派清悠:“太后的心腹嬤嬤被皇上抓獲,她當然心緒不寧。還有這姜公公,他是不是派一個叫來福的小太監(jiān)來喚你走?”
紅梅驚訝地回答:“對。主子猜得對。”
楚綠衣忽然後退一步:“赤練,抓住她,她也是幫兇!”
紅梅反應極快,疾速後撤,卻被一旁的赤練輕輕鬆鬆抓在手裡:“老實點,白蘭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主子問話,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講清楚,否則……”
赤練用手指狠狠一捏,正好捏住紅梅手上的命脈,這紅梅痛得大叫:“奴婢沒錯,奴婢什麼也沒做。主子,你們饒了我吧!”
楚綠衣冷冷笑道:“你只是個小幫手,姜公公和陸嬤嬤纔是大頭。你急什麼,頂多罰兩個月薪俸,不過,若是被姜公公當替罪羊,就不止這些了。”
這紅袖瞬間領會了楚綠衣的意思,急忙跪倒在地:“沒錯,是姜公公幹的。他包庇壞人,還讓我和來福替他傳遞消息,太后宮裡的鬼,都是他虛造出來的!”
楚綠衣緩緩瞇起眼睛:“聽聽,王爺,赤練,你們聽聽,這小宮娥說話,多有條理!被主子拿在手裡,不急不慌,如此鎮(zhèn)定,真是多虧了太后的教導吶。”
紅袖呆愣在原地,就見楚綠衣上前一步,蹲下來:“你只需告訴我,那個假扮你的人,是不是姜公公和陸嬤嬤認識的那個養(yǎng)蜂人?”
養(yǎng)蜂人?紅袖臉上頓時掠過一抹震驚之色,她飛快地恢復原樣:“主子,你猜得沒錯,太后叫奴婢監(jiān)視扶疏殿,姜公公卻老是給奴婢下達一些奇怪的命令,比如,今天中午讓奴婢離開扶疏殿,回慈寧宮聽候太后的旨意。奴婢不敢不從,至於白蘭的死因,奴婢並不清楚!後宮的主子說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從來不敢違逆半點!”
紅袖有條有理地說完,就見楚綠衣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她眼中似乎風雲(yún)翻騰,波瀾暗生,竟然有一種奇怪的震懾力,紅袖嚇得往後急退。
這時,赤練一腳踩在紅袖的胸口:“狗奴才!你打算隱瞞多久?”
楚綠衣站起身,笑道:“這養(yǎng)蜂人果然不是什麼便宜角色。可以裝扮成宮娥,模仿女人的聲音,還有後宮掌事太監(jiān)和慈寧宮管事嬤嬤替他開道,當真算無遺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