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就在簡旭旁邊坐著,但這突然襲擊讓他意料不到,而且,這種空手奪白刃的招數,簡旭根本不會,想用掌去劈,那叉子已到眼前,情急之下,他用手去推白狼,剛好白狼就想從椅子上撲在地上躲過,兩個人想到一處,白狼一撲,簡旭一推,人沒推著,推了個空,慣力作用,自己就撲了過去,剛好趴在白狼身上,那情形讓人看了,就是簡旭以身護住白狼。
伊風剛好想去夾菜,見有人來襲,以箸為劍,直刺來者,那人啊的一聲叫,手腕處被刺破,淳于鳳坐在那里,腳已踹去,來者噗通倒地,薛三好過去將他按住,那人肩膀用力一抖,把薛三好甩掉,張埝才現來者竟然是那個和自己比力氣的賞戈,呼的沖去,屁股往下一坐,硬生生的把賞戈坐在地下。
簡旭起來,眾人又把白狼扶坐在椅子上。
賞戈在張埝的屁股下直哼哼,想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簡旭叫張埝起身,把賞戈放了,現在有所準備,不怕他再來偷襲。
賞戈爬起,手指白狼道:“你為何殺我哥哥?”說著又想往上沖,伊風嘡啷一聲,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再亂動,刺入你脖子的可不是筷子。”
賞戈看看伊風,氣的腮幫子鼓起,不停的喘著粗氣。
簡旭一看,這脾氣真大,一般這樣的人,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聽他問白狼為何殺他哥哥,簡旭詫異,賞弋是白狼殺的嗎?還是這其有誤會?前幾日碰到他,提起賞弋的死,還說追風馬是賞弋的坐騎,又拿走了那枚扳指,轉來就要殺白狼,這里面一定有故事,像他這樣驢脾氣的人,得需要用先揚后抑,和他頂著干,他什么都不會說。
“賞英雄,我以為你來是與我吃酒,怎么進門就要打要殺的,白狼現在身負重傷,連一個小童都斗不過,我就是讓你打,你能下得了手嗎?所以,請坐,有話咱不怕說,什么事說說就破。”
賞戈聽說白狼受傷,仔細看了看,果然他臉色蒼白,一副無力之狀,早聽說他功夫非同一般,若不是受傷,大概已經還手,信了簡旭的話,但是嘴巴不依不饒,“不打可以,他必須給我一個交代,為何殺了我哥哥?!?
眾人看向白狼,這件事,還真就不了解內情。
白狼淡淡一笑道:“你見夏王?不然,這樣的事情你賞戈是絕對想不到的?!?
賞戈噗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他面前的一個酒杯,咚的一放,道:“見了又怎樣?”
白狼突然哈哈大笑,“草原雄鷹賞弋的弟弟,就是這樣的蠢鈍不堪?!?
賞戈火上來,騰的站起,被旁邊的張埝按下。
白狼道:“夏王說什么你信什么,怪不得你哥哥會將自己十幾年打下的基業拱手送給夏王,原來,他那個草原雄鷹,只是有勇,而無謀,你和他一樣,真是兄弟倆。”
賞戈怒吼:“你這話是何意?為何嘲諷我哥哥?!?
白狼道:“請問,我因何要殺你哥哥賞弋?其二,賞弋現在的權力、土地、牛羊是在我手里還是在夏王手里?其三,可是你親眼看見我殺了你哥哥?”
他這三個問號,把賞戈問懵,想想,是啊,他為何要殺哥哥,素來無仇怨,自哥哥死后,他的土地、牛羊都在夏王手里,并且自己也沒有親眼看見是誰殺了哥哥,他心內不覺犯嘀咕,嘴上不知怎樣回答白狼的話,“這……”
“這是個圈套,”白狼道:“我這身傷,就是夏王所賜,我和他的事情,想必你不是很了解,但你哥哥和他的事情,我卻是一清二楚,而且你去找夏王,我猜到他一定是這樣對你說的,那白狼與我大夏為敵多年,并且他野心極大,早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現在又聯合大乾,想把我們草原上的部族一個個吞掉,然后,他就統治草原,所以,他逐個的殺了我們這些草原的頭領,并分化我們,然后各個擊破,最后把整個草原掌握在手里?!?
賞戈吃驚道:“你怎么知道他說的話?”
白狼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不過,很多事情我不想說太多,總之,你哥哥不是我殺的?!?
賞戈不依,“不行,你得給我說清楚,我得給哥哥報仇?!?
白狼道:“算了,憑你,是打不過他的,還是回你的部族,告訴你的岳父,小心夏王?!?
賞戈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非逼著白狼說,白狼偏不說。
這時,簡旭從旁道:“我知道詳情,我來告訴你,但是,你答應我不要去找夏王報仇,因為,你這樣去,無異于以卵擊石?!?
“你知道?”白狼和賞戈一起看向簡旭。
簡旭呵呵一笑,“天底下的事,什么能瞞得了我,我也出來這么久了,是時候給大家講個故事,各位,聽好了,我給你們來個簡單的案件回放,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最近這些年,你哥哥賞弋,憑借勇猛,吞并了很多小部族,勢力越來越強大,這讓夏王開始害怕,雖然你們部族還是在夏王的名義統治下,但是,看你們漸漸羽翼豐滿,夏王感到自己的威脅,而且,賞弋也真就有那個野心,這無可厚非,誰還沒有野心呢。
為了安撫賞弋,夏王封了他個涼王,兩個人,是平起平坐的關系,并且許諾給賞弋,等攻下我大乾的某些城池,和他一分為二,兩個人,攜手共同坐擁天下。賞弋勇猛有,謀略也有,但不足以對付夏王這樣的陰險狡詐之人。遂同意夏王的意見,為了弄得像那么回事,夏王還打造了那枚帶有涼王字樣的扳指,哦,就是你們說的韘,用這樣的小恩小惠哄得賞弋信以為真。
可是,夏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涼王呢,沒有,那夏王既然封了賞弋那個涼王的名號,為何不正兒八經的公告天下呢?先,凡是帶有涼字的地方,都是我大乾的土地,他封個什么涼王,這明顯是挑釁,是預謀,自然不敢公開。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夏王封賞弋為涼王,并非真心,只是哄他上當的一個手段,麻痹他的神經,讓他飄飄然,讓他自以為了不起,對夏王卸下防范,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是說,夏王想除掉賞弋才是真。
就在前不久,夏王搞了個這樣的名堂,說要給我大乾朝貢,單子上羅列了很多寶貝,寶馬美人,珠寶皮革。然后夏王對賞弋說,我們不如設下這樣的一計,等朝貢的使者離開我大夏的土地,踏上大乾的土地之后,就把這些使者都殺了,然后把責任往大乾國一推,我們就有了兵攻打附近某些城池土地的理由,勝利之后,就像以前說好的,你一半我一半。
賞弋就信了,舉手擁護。夏王故意為難,這樣艱巨的任務,誰來完成呢,為了樣子做得像,使者里面也不乏武功高強之人,還有一百多人的衛隊呢,要想瞬間全部殲滅,必須是一個勇武過人的英雄。
賞弋一聽,英雄,非我莫屬,我就是草原上的雄鷹。夏王再假裝不允,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讓你涼王出手呢。他越是客氣,賞弋越是要去,最后定下,就由賞弋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賞弋不知是計,還滿懷驕傲,以為夏王是高看他。
到了事地點,賞弋按照夏王的指使,撲哧撲哧,把一百多人的使者連護衛,全部殺了,正得意自己之時,卻被裝死的車夫給一刀捅死,而那車夫,卻是夏王所派?!?
聽到這里,賞戈呼的站起,“不可能,我哥哥怎么會被一個車夫殺了?我哥哥是草原雄鷹,單手能摔倒一匹烈馬?!?
簡旭兩只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繼續聽,說道:“稍安勿躁,我還沒講完,那車夫并非一般的車夫,他的武功極高,在郭家集之時,春歸酒店門口,我親自試過,后來,他也死了,是被夏王殺了滅口,這個,是那假何仙姑,龐羽親眼所見。
那么,龐羽是誰呢?這些年,夏王利用一個叫龐羽的人,假扮何仙姑,以何仙姑收徒為名,到處展自己的勢力,他想蠶食我大乾。之后,他又和契丹的四王子刁球、尤國的張春潮碰面,忽悠完賞弋,又去忽悠這些人,哦,忽悠就是欺騙的意思,說什么我們這些弱小之國,聯合起來對付大乾,把大乾給滅了,我們就三足鼎立,再來個三國時代。契丹需要這樣,已經滅了國的張春潮也需要這樣,他們是各懷心腹事,各自有自己的打算,先聯合,以后,說不定誰再滅了誰,又來個戰國時代。
當初我還想,這匹追風寶馬,既然是朝貢之物,還是案子的證物,為何夏王會擔著露出狐貍尾巴的風險,也要送給龐羽,就是那個假何仙姑。原來,他已經知道我來查案,大概是沒有低估我的智商,哦,智商就是頭腦、謀略的意思。他怕我會查出,這追風馬,即使是藏起來,該露底的時候,還得露底,他就索性一拼,冒險把馬送給龐羽,目的是一旦事情敗露,這個假何仙姑就是兇手。一來,龐羽素來愛馬,誰都知道,他走到哪里都帶著那本《伯樂相馬經》。二來,龐羽愛財,這也是誰都知道,不然,他何必假扮何仙姑到處斂財。
夏王自以為計劃的很周全,萬無一失,可是,我就是他的克星,這一段時日來,我明察暗訪,抽絲剝繭,終于查到這個震動朝野的西夏使者被殺案的真相,就是他夏王自導自演的一幕鬧劇?!?
簡旭講到這里,環顧一下聽眾,個個瞪著眼睛,聚精會神,不知是自己的口才好,還是這個故事讓他們沒有想到,總之聽的都很認真。
“口渴了,上茶。”他喊道。
這時大家才清醒過來似的,紅姑去給他倒了杯茶。
白狼低著頭,不語,心里,暗自佩服簡旭的才智。
賞戈聽了半天,簡旭講的非常清楚,氣得他咚咚的擂打桌子,震得碗盤叮當的響,罵道:“夏王如此不仁,我不會放過他。”
簡旭道:“其實,夏王設下這樣的一個計策,要對付的人并非你哥賞弋一個,他這樣做的目的有三。
一,殺賞弋,除掉身邊的這只草原雄鷹,既不怕他以后對自己造成威脅,又可以吞掉他的部族。并且,夏王讓賞弋混在使者里,也是個一石二鳥的計策,無論賞弋殺了使者還說衛隊殺了賞弋,他都賺,聽聽下面的,你們就明白了。
二,嫁禍給白狼。若是賞弋成功殺了使者和衛隊,夏王就把這個罪名嫁禍給白狼,其實白狼和夏王的關系,很多人大概都知道,他想殺白狼,卻又怕擔個殺自己親弟弟的臭名,而白狼以前多次掠奪西夏的財寶,他就讓世人以為,這次也不例外,白狼為了財寶竟然殺了自己的人,夏王就可以用這樣的罪名來緝殺白狼。反過來,若是賞弋沒有得手,被衛隊給殺了,那夏王就出掉了這個心腹大患,他一樣是贏家。
三,夏王還想嫁禍給我大乾,人是在你的土地上死的,就是你們的人干的,破案哪里有那樣容易,在規定的時限內破不了,他就可以聯合契丹和張春潮等等其他勢力,兵來伐。
夏王,苦心經營這一箭三雕的計策,他的頭腦,確實是不簡單?!?
聽簡旭把這個故事講王,白狼悠然一聲嘆,暗暗垂下腦袋,其實,這些他也猜到,只是,夏王再惡毒,他代表的還是大夏,大夏是自己的故鄉,所以,他才不說。
賞戈呼的站起,罵道:“夏王,你這個將奸佞小人,害我哥哥,吞掉我們的土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簡旭呵呵一笑,“賞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別做個像你哥哥一樣的莽夫,回去好好的管理你的部族,兵強馬壯,再找夏王報殺兄之仇,不然,你現在去,就是送死,剛好黃泉路上你哥哥也不寂寞?!?
賞戈動動嘴巴,沒有說出什么。
簡旭又呵呵一笑,“白兄,夏王可有把你當成是夏國人?可有把你當成是他的弟弟?你又何必為他隱瞞,甚至不惜殺死無辜的香蘿?!?
白狼一驚,連這個簡旭都知道,這個皇上,機智無人能比。
“不過,”簡旭又道:“香蘿其實知道這件事的大概,她也是夏王的一個棋子,夏王知道此女放蕩,在王宮之時,也不規矩,就把她當做朝貢的禮物送了過來,讓香蘿潛伏到我身邊,然后把我這里搞的是烏煙瘴氣,亂得一塌糊涂”
大家聽得正專注,賞戈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左右的把簡旭打量一番問道:“你,為何知道得這么詳細?你,究竟是誰?你說話的口氣怎么像是皇上?”
簡旭還是呵呵一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門口站立的那位,故事已經講完了,不妨進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