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旭急急忙忙往張員外的房間來,說來奇怪,腿也不瘸了,自己還琢磨,病這東西,和人一樣,你越是在意它,它越是纏你。
一陣風過,刮起了他圍在脖子上的絲巾,急忙用手捂住,那個最重要的“男人證明”可以用層層衣服遮蓋,但這喉結卻無法隱藏,幸好他聰明,當初和麻六兩個用絲巾來圍住脖子,又是冬天,對別人講是用來保暖,他這樣的別出心裁,讓張府的夫人們覺得很美,羨煞不已,競相模仿起來,那些夫人又出去炫耀,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們對此裝扮是新奇萬分,趨之若鶩,一時竟然成了流行。
簡旭轉過長廊的一個拐角,遠遠的看見賈貴走來,想起此人正是那晚去魯子家捉他們三個的那個被稱為公公的人。他急忙躲在一個廊柱后邊,見賈貴也不經過通報,徑直進到張員外的房間,簡旭心里咯噔一下,他們很熟悉的樣子,他此時找張員外商量何事?難道與剛剛的那個刺客有關?難道是他和張員外密謀好的?既然他去試探自己,那一定是懷疑自己是太子,懷疑自己是太子,就知道自己這個女人是假扮的。想到這里他突然的就怕,不能在此耽擱,要戰決。忙回了自己房間,去找麻六商量事情。
一會兒,張員外偕同賈貴往伊云的房間而來,到了門口,被管事的婆子攔住。
“哎呦我的員外大人,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您急什么,過不得幾個時辰,洞房里見吧。”
張員外道:“剛剛有人報說府里有刺客,我擔心小夫人,過來看看。”
婆子為難的說道:“這,這不合規矩。”
伊云此時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見門口的對答,原本不打算讓張員外進來,又怕自己一再的回避讓他起疑,遂對婆子道:“讓他見吧,無妨,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張員外更樂了,推門而進,伊云正在那里一件一件的試穿嫁衣,只見她,髻高綰,膚色如潤玉,抬起手來理理鬢角,回眸微微一笑,更是風情萬種。
連賈貴賈公公都暗自贊嘆,宮里佳麗無數,只怕很多都要輸給她幾分顏色。
伊云看了看張員外身邊的賈貴,簡旭昨日交代,張府里有幾個神秘客人,要自己小心,伊云雖然年紀小,哄人的手段卻還是高人一籌,不然那老羊也不會一直給他銀子花。
伊云道:“你這張府,究竟是什么地方,為何剛剛有刺客進入,真是嚇死我了,難道是夫人們容不下我,要殺我以泄恨嗎,幸好是姐姐們護著,不然,只怕不等辦喜事先辦喪事了。”
張員外急忙安慰:“夫人莫怕,那些娘們不敢對你如此的,怕是有些賊人惦記我的家財,走錯了房間而已。”
伊云瞪了張員外一眼,那副嬌嗔的模樣可愛至極,張員外把持不住,伸手就去摸伊云的胸,伊云心里明白,若是被他觸到,不會露餡也會讓他懷疑,畢竟自己胸前是一馬平川,啪的用力打了他的手,撅起小嘴氣道:“想我也是良家女子,既然未曾拜過天地,員外為何這樣輕慢奴家。”
張員外見伊云生氣了,嘻笑著去哄,賈貴看了看伊云那白皙的脖頸,喉結不明顯,又見他粉嫩嫩的,面龐圓潤,應該是位女子。
伊云扭頭過去,故意生氣給他們看,那張員外見新人不高興,急忙帶著賈貴出來,賈貴告訴張員外,放心的娶便是。
張員外不愿意了,“賈公公,你整天這樣疑神疑鬼的,弄得我也膽怯起來,又好辛苦。”
賈貴急忙解釋:“這都是為了給高大人辦事。”他故意稱高馳為高大人,畢竟那高馳名義上是這張員外的女婿,若叫公公,怕對方尷尬。
張員外在成親之前來看新人,是賈貴的主意,他對簡旭和麻六兩個人左看右看都不像女人,無論是不是太子,他們如果是喬裝改扮,那來這張府就是有目的的,所以他要調查清楚,剛剛那個刺客便是賈貴所派,回來報,“那人說話根本不像女子,但是也根本不會武功。”
這賈貴有些懵,對手下報上來的信息玩味幾番,都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像女人,又不會武功,因為太子不但會武功,而且武藝群,即使他再能裝,生死面前,人的本能應該出手才是。為了安全起見,他把自己的疑慮又講給張員外聽。
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張員外的女兒居于深宮,少有往來,自和高馳對食之后,才漸漸有了消息,高馳偶爾派人過來送些財物,一部分是相贈,一部分是托他代為保管,并無閑話,是以他不知宮廷爭斗的復雜,對太子一事,也是這次賈貴奉命來此才不得已說給他聽。
既然賈貴是奉了女婿之命,既然自己的富貴都來自于女婿,自己唯有配合人手下的人,所以,帶著賈貴又來查探伊云。
確定新人沒有問題,張員外心滿意足的回去休息,等著明日再做新郎。
賈貴心里像貓撓的,老是有些忐忑不安,剛要回自己的房間,迎面碰上簡旭和麻六,自知躲避不得,禮貌的拱手施禮:“二位姐姐好。”
簡旭眼睛一亮,心道,正想找你呢,福了一下:“這位官人看著眼熟,哦,想起來了,那日在魯子家見過一面。”
賈貴對前去抓人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釋:“那日是奉員外之命辦事,還請姐姐原諒則個。”
簡旭把手一擺,做了個很風情的姿勢,道:“算了,那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現如今三妹妹也就要成張夫人了,不提不提,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張府的下人,但不知官人與員外是何種姻親?”
賈貴稍作停頓,說道:“遠房,出來辦事,順便路過,吃過喜酒便走。”
簡旭說道:“是嗎,那我可要與官人多說幾句話,此怕一別再無相見之期,何不請我姐妹去官人的房里坐坐。”
賈貴遲疑了一下,微笑道:“只怕深夜,有所不便。”
簡旭道:“都是親戚,哪里有什么不便,無妨無妨,我剛好有重要的事情與你商量。”
賈貴一聽,找我有何重要的事情?推辭不掉,只好讓到自己房里。
簡旭來到賈貴的房間,四下看看,與自己的房間一樣,都是普通的客房,倒也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賈貴喊丫鬟沏了壺茶過來,又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內放一些果脯、蜜餞、肉干之類的現食,放在簡旭的面前。
賈貴道:“姐姐剛剛說有事情。”他想盡快把事情說完,好讓他們走。
簡旭道:“你看,我那三妹妹是家里最小,卻先嫁出去了,我見官人也是一表人才,想給我這二妹妹做個媒,與官人結為秦晉之好。”
賈貴和麻六口里的茶水幾乎是一起噴了出來。
簡旭正眼盯著賈貴,看他的反應,沒料想麻六反應比賈貴大,事情突然,也沒有來得及和麻六說。
麻六用袖子抹抹嘴上的茶水,不敢說話,心里罵,你這都是什么餿主意,損人。
賈貴道:“在下已有家室,怕是不能遵從姐姐的好意了。”
簡旭又道:“無妨無妨,做個妾室也好。”
麻六氣的呼嚕呼嚕的只管喝茶。
賈貴見他賴上了,還抖落不下去了,說道:“此事需回家與夫人商量之后再做定奪,其實,其實二姑娘秀外慧中,是女人中的極品,不會找不到婆家的。”
這回輪到簡旭噴水了,還秀外慧中,整個一大傻丫頭。
麻六此時的心思已經不在他們的談話了,看那錦盒煞是漂亮,里面花花綠綠的擺著好多小件吃食,非常誘惑人。
簡旭看麻六在一邊不停摩挲他的嘴,會意,道:“別看我是女人,只怕是投錯了胎,一直都是男子般的豪爽,喝茶就是喝茶,向來不吃這些娘們的東西。”說完,端起錦盒遞給麻六,麻六喜滋滋的接著,管他娘們爺們,轉到一邊去吃了。
賈貴嘴角抽搐一下,有些不自然,簡旭戳到他的短處,自己是太監,非男非女的,最怕人說這個,其實簡旭并無此意,只不過是歪打正著。賈貴心里恨恨的,以為簡旭是在敲打自己。此人眼睛尖利,絕非一般人物。他把話題一轉,問道:“敢問姐姐是何方人氏,如何飄零到此?”
簡旭道:“我本登州人氏,父母先后故去,無以為倚靠,帶著妹妹出來投親,誰知非但沒有被收留,反受奚落,又川資用盡,可恨我一介女流,身無長物,得幸與張員外相識,舍妹有所托付,生逢亂世,無非為一頓飽餐而已。”
賈貴急忙道:“姐姐此言差矣,我堂堂中原大國,百姓安居,五谷豐登,怎能說是亂世,此話若是被旁人聽到,只怕會投你個罪責。”
簡旭忽然意識到,在這樣的時代是沒有言論自由的,急忙改口道:“我國北有契丹,西有夏,南有蠻夷,怎能說是天下太平呢,大業未盡啊!”
賈貴聽他講話有據有理,對時事洞悉了然,非同一般百姓,心下合計,此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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