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晚謝梓琳說出那句“我喜歡你”之后,她和陳默便成了班里最熱門的話題,緋聞和輿論一發不可收拾。無論陳默做什么事,同學們都可以把謝梓琳扯進來;而無論謝梓琳做什么事,陳默也會被他們拉上關系,再加上丘離、陳凱等“熱心人”的撮合,陳默和謝梓琳在同學們的談話中變得密不可分。
以前,同學們遇見陳默,打招呼時會說:“陳默,你去哪兒啊?”或者說:“陳默,你吃飯了嗎?”現在遇見陳默,同學們會說:“陳默,謝梓琳在教室呢。”或者是“陳默,謝梓琳在哪兒?”就連向陳默請教學習上的問題時,同學們都會說:“陳默,這道題我不會,謝梓琳也說不會,你教我做吧。”總之,他們總能想方設法說出謝梓琳這個名字,這三個字總是回蕩在陳默的耳邊。同學們對謝梓琳也是如此,她的生活中處處也都是陳默的名字。
起初,陳默和謝梓琳都很害羞,說一次臉就會紅一次,還請求同學們放過他們倆。同學們卻并不打算饒了他們,依舊四面夾攻,他們知道逃不過了,只好認栽,漸漸地竟然習慣了。過了兩星期,無論同學們怎樣取笑陳默和謝梓琳,他們只以微笑相對,任由同學們去說。
同學們見陳默和謝梓琳沒什么反應,對他們的調侃漸漸少了一些,但他們依舊把兩人當作一種消遣,似乎永遠也不會覺得乏味。陳默和謝梓琳雖然能夠面對同學們的調侃,卻沒有辦法置身事外,在輿論的影響下,兩人對彼此的關注越來越多。
每當同學們取笑陳默和謝梓琳,陳默雖然表面上不說話,心里卻偷偷地在說:“我一定不要喜歡上她。”陳默很擔心輿論的力量讓他淪陷,所以他總是給自己心理暗示。謝梓琳倒沒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被取笑時的感覺很奇妙,但這還不足以讓她喜歡上陳默,至少到目前為止還不能。
陳默學習很好,上一次考砸了只是意外。自習課上,謝梓琳、丘離和余倩經常向他請教問題,他當然很樂意幫她們解答。只是,當謝梓琳叫陳默的名字時,身邊的女生聽見了,總要對著謝梓琳,用食指在臉頰上輕劃,有時還有說三道四。后來,謝梓琳想了個好主意,至少她認為是。
這一天是星期三,第一節晚自習是數學,謝梓琳又遇到一道難題,她不叫陳默,只伸出腳輕輕去踢陳默的椅子。陳默剛開始不理她,還以為是她的惡作劇。謝梓琳又踢了兩下,陳默這才回頭,他正要開口,謝梓琳卻伸出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周圍的同學都埋頭寫作業,只有丘離和余倩察覺到了。
謝梓琳將練習冊掉頭,指著其中的一道題,陳默便開始看起題目來。隨后他拿起草稿本,將題里的已知條件寫了下來,不一會兒就解出來了。謝梓琳做出陳默教她的那個手勢,陳默笑了笑,便回頭繼續寫作業了。
謝梓琳也拿出草稿本,在上面寫下:“以后如果我踢你的椅子,就說明我找你,你就回過頭來,這樣他們就不知道了。”她把草稿本掉頭,又踢了踢陳默的椅子,這一次陳默立刻就回頭了。
陳默看到了草稿本上的字,差點笑出聲來,也用筆寫起字來:“你是不是sa?人家又不瞎,難道還看不見我轉過來了嗎?”他將草稿本轉了回去。
謝梓琳看到陳默寫的字,眼睛斜視著他,又動了筆:“我說了,不要說我傻,我才不要別人給我這種暗示。”
“行行行,不說。你傻!”
謝梓琳瞪著陳默,呼吸聲很重,寫下:“gun!”
陳默忍住不笑出聲,“說真的,別人總會看到我回頭的,我們現在這樣,你說丘離和余倩難道看不見嗎?”
謝梓琳看看余倩,余倩雖然低頭寫作業,臉上卻微笑著,顯然是知道旁邊兩個人的動作。丘離也是一樣,就在身邊怎么可能看不見。
謝梓琳又寫下:“我不管,反正只要我不叫你,別人只會以為是你主動轉過來的,就不會以為是我主動了。”
陳默恍然大悟,“陰險小人!憑什么要我主動,我拒絕,以后不教你做題了。”他做出生氣的樣子,毅然轉回了頭。
謝梓琳繼續寫著:“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我是女生,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她一把抓住陳默的肩膀,硬是把陳默拉了回來。
謝梓琳動作很大,旁邊幾個同學看見了,又開始取笑她。余倩還輕聲說:“雖然老師不在,但你們也要收斂一點,別影響我們自習。”
陳默笑著寫下:“這么粗魯,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女生。好啦,都依你行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他們怎么說。”
“你臉皮厚當然不在乎,我臉皮薄。”
“gun!!!”
謝梓琳正笑得開心,抬頭看見陳老師從窗邊走過,她忙對陳默使眼色,陳默立刻會意,所有學生都懂“老師來了”這個暗語。陳默鎮定自若,將草稿本翻了一頁,把剛才那道題重新解了一次,謝梓琳偶爾點一點頭,表示她聽懂了。
陳老師走進教室,看見陳默在教謝梓琳做題,也沒有多想什么,便走上講臺,坐在椅子上備課。陳老師的全名叫陳明松,剛剛大學畢業,是2班的數學老師,大家都親切地叫他“松哥”。他個子不高,很瘦,明明住在市區,卻總說:“我是因為吃不飽飯才長成這樣的啊,你們一定要多吃飯。”同學們便反問道:“你都吃不飽飯,還能在市區買房子?還能買車?”他又說:“房子和車都是我從路上撿的。”每次他這樣說,同學們都會發出噓聲。
下課后幾分鐘,陳默正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張雪峰突然笑嘻嘻地從前門跑進來,不由分說把他拉走了。陳默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什么事,就已經被拉出了教室,謝梓琳也很好奇,卻又不好意思問。
教室外面,董陽和尹亮緊挨著站在墻邊,兩人都面帶笑容。旁邊站著陶炎,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明顯泛著紅。張雪峰將陳默也推到墻邊,然后他也靠著墻站著。就這樣安靜了一分鐘,誰都沒有說話。
陳默說:“所以,咱們在這兒干什么?”
“等人,”張雪峰說,“陶炎的夢中情人。”
“什么時候的事?”陳默興奮地對陶炎說,“她在哪兒?”
陶炎還有點害羞,“等會你就看見了。”
“隔壁3班的,經常從我們教室前面經過,陶炎就看上人家了。”董陽說。
“你們怎么知道的?總不會是他告訴你們的吧。”陳默說。
“這個不重要,看人才重要。”沉默許久的尹亮說話了。
陳默笑了出來,五個人都背靠著墻,等著陶炎的夢中情人。又過了兩分鐘,陶炎低聲說:“來了,齊肩發,牛仔褲。”其他四個人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女孩。女孩從他們面前經過時,只有陶炎繼續看著她,陳默他們都東張西望,假裝在欣賞夜景。女孩看到了陶炎,臉上泛起了紅暈,加快腳步走進了3班教室,進門時還回頭淺笑。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陶炎看得如癡如醉,就像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卷。
幾天前,陶炎在教室外面休息,當時他也靠著墻。不經意間,他看向3班方向,那個女孩正好從后門出來,看見她的一剎那,他的心頓時就被俘虜了。自那天后,陶炎下課后經常到教室外面,等著盼著再見到那個女孩。如他所愿,一天能見到她很多次,次數多了,那個女孩也知道陶炎的存在,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卻知道這個男生總是站在2班教室外面等著看她。
陶炎也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他想直接攔住那個女生詢問,卻沒有那個膽量。昨天,陶炎和董陽聊天,無意中得知董陽在3班有熟人,他便向董陽尋求幫助,在董陽的刨根問底之下,他道出了實情,這才有了今晚這一幕。
當那個女孩進去之后,董陽便走到3班教室后門,叫出了他的熟人,是個女生,身高都快趕上董陽了。張雪峰看見出來的是一個女生,立刻笑著說道:“你們說那是不是董陽的夢中情人?”
“有可能噢,等會咱們也刨刨他的底。”陶炎說。
“人家現在可是在幫你,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的感覺呢?”陳默說。
“他刨了我,我也要問問他的底,這叫禮尚往來。”陶炎笑道。
“放心,肯定是要刨的。”尹亮說。
四個人都站在墻邊,笑得很歡脫,看著董陽和他的熟人交談。那個女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便跟著董陽的視線,笑著看了看陶炎,陶炎只好看向另一邊。董陽從窗戶指了指陶炎的夢中情人,那人便說出了她的名字。
董陽道了謝往回走,看見陳默等人笑嘻嘻地看著他,心里也知道原因,一個男生找一個女生,總會被別人設想成非同一般的關系。董陽走了過來,對陳默他們說:“我和她一個地方的,你們別亂想。”
“喲喲喲,這么說還是青梅竹馬了。”陶炎笑著說。
“你再這樣,就別想知道你夢中情人的名字了。”董陽往教室門口走去。
陶炎急忙拉住了他,“我錯了,我錯了,快告訴我,她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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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蘿。”
“林書蘿,好名字。謝啦,兄弟。”
董陽和陶炎先后走進教室,陳默他們也跟著走了進來,各自回到了座位。丘離便問陳默:“你們幾個人干什么去了?”
謝梓琳正在寫作業,聽到丘離的問題后,便等著陳默的回答。
“看夢中情人啊。”陳默攤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誰的夢中情人?你的啊?”丘離又問。
謝梓琳豎起了耳朵,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不是我的,陶炎的。”
聽到是陶炎的夢中情人,謝梓琳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心里還默念道:“我又不喜歡他,怎么會在意他有沒有夢中情人呢?是錯覺,是錯覺。”謝梓琳搖了搖頭,繼續寫作業。
曾經聽過這樣一個理論:你如果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就和他談論另外一個她,一旦你在意了,甚至還吃醋了,雖然不敢保證你喜歡他,但起碼,你對他肯定是有好感的。
謝梓琳剛才的表現就和這個理論描述的差不多,她的確還沒有喜歡上陳默,然而,事實證明,在同學們的撮合之下,她對陳默的感覺和對其他男生的已經不一樣了。謝梓琳早就開始在意陳默,但在夢中情人這件事上,在意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而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控制不了。
上課了,這一節是地理,老師依舊不講課,只來班上維持紀律,讓同學們自主學習。地理老師叫鄧濤,也很年輕,二十六七歲,體型發胖,戴著眼鏡,唯一的壞習慣是愛抽煙。同學們也很喜歡他,平時都叫他“濤哥”。
丘離將地理書拿到陳默桌上,指著書上一段話,對陳默說:“同桌,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陳默讀了讀那段話,拿起了水杯,說:“你哪里不懂啊?”說完便喝起了水。
“這句‘亞馬孫河上溯200千米’,水難道還會往天上流嗎?”
陳默扭過頭,噗的一聲,嘴里的水全噴在了過道上。不只是謝梓琳和余倩,連周圍的同學都笑了出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就覺得好笑。鄧老師看見后也笑了,咳嗽了兩聲,“安靜,安靜,認真寫作業。”
“怎么啦?有什么好笑的?”丘離壓低聲音。
陳默擦了嘴巴,還是笑得停不下來,輕聲說:“你怎么這么可愛?”
“哪有謝梓琳可愛。”
謝梓琳又躺槍了,抬頭看著丘離,伸出兩根手指,比出了“二”。陳默稍稍止住了笑容,又對丘離說:“‘上溯’不是往天上,是往河的上方流。本來河是流向大海的,海水漲潮了,水就從海里流向河里了。”
“噢,原來是這樣。”
“白癡丘離,這么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謝梓琳說。
“你才是白癡,”丘離又對陳默說:“陳默,好好管管她”
“我可管不了她。”陳默繼續看書了。
過了一會兒,謝梓琳也遇到了難題,便踢了陳默的椅子。題上有一張地圖,地理位置是東經50度、南緯20度,問當地的氣候特征及成因。陳默總是記不清經緯度和氣候分布圖,解答起來也有點吃力,便對謝梓琳說:“你自己看看經緯度地圖,然后再看氣候分布圖,不就會了嗎?”
“我懶,不想翻書,你知道就直接告訴我,這是哪兒?”謝梓琳咬了咬筆。
“書上有的你就看書,多看幾次就記住了,別總是依賴我,”陳默頓住,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說出了“依賴”兩個字,又接著說:“你這樣成績是提不高的。”
“誰依賴你了。”謝梓琳害羞了,拿出地圖冊翻了起來。
陳默笑了笑,回過了頭,也拿出地圖冊,翻到了世界地圖,先找到了東經50度、南緯20度,才知道那是馬達加斯加島,又和氣候分布圖對照著看。得出那道題的答案后,陳默并沒有收地圖冊,而是繼續看世界地圖,他想把一些典型的區域都記下來,包括當地的經緯度、地形和氣候。地理相對來說是陳默的弱項,在謝梓琳問了這道題之后,他更加下定決心要把地理學好,就像學好數學一樣。
下課后,陳默正在閉目養神。教室外面來了一個女生,從窗戶對丘離說:“同學,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張雪峰。”
丘離又對陳默說:“同桌,叫一下你哥們。”
陳默看見了那個女生,身材很勻稱,臉蛋很可愛。他沖著張雪峰喊了一聲:“張雪峰,有人找。”董陽、陶炎等人立刻看過去,那女生害羞地躲開了,他們又看著張雪峰。張雪峰說:“你們就知道湊熱鬧。”說著便離開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