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善瑤微抿了抿唇角,黑暗中聽著‘侍衛’冰冷的語調,卻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她正發愣,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清晰。
男人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身形一閃避到石門后面,兩人相對而立,他一支胳膊仍緊緊攥著她的小臂,另一邊修長的胳膊從古善瑤頸邊伸出去,在黑暗中摸索著她身后的石壁。
古善瑤渾身僵硬的靠著石壁一動也不動,‘侍衛’微涼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讓她感覺酥**麻的,心底涌起一絲莫名的悸動。
古善瑤慌亂的垂下眸子,明明在這黑黢黢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見,可她嬌俏的小臉上,攀升的火,熱溫度,還是讓她從泛起波瀾的心底里,狠狠的鄙視了自己。
她一個上古神女,還是個要做娘親的女人了,竟還會有這種小女人的行徑和心思,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此時的男人卻一心都放在身后的機關上,根本沒有發覺眼前的女子心底矛盾的心潮洶涌,“一會兒,我說躲,你就躲進這面石壁里。”
男人嚴肅的低沉聲音傳來,聽著這個不算熟悉的沙啞聲音,古善瑤竟覺得十分心安,她不禁輕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舒緩的笑意。
他被她莫名的輕笑聲弄的滿頭霧水,他精心設計的機關竟然就這么被破了,可門口的聲音又不太像是人聲,她都身陷險境,這種時候了,這女人竟還能笑的出來。
她根本不知道,他如今有多擔心,萬一今夜來的人不是他,她豈不是……
男人不敢往下去想,微微垂下頭疑惑的望著身前的女子,低聲開口,“笑什么?”
古善瑤定眸望著他,雖然室內黑暗的即使他們離的這么近,還是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古善瑤執著的覺著,他的視線輕輕的落在了自己臉上。
“當然是在笑你,你一個小小侍衛能有什么法力,外面的東西能闖過上面四層機關找到這里,足可見實力不弱,你覺得單憑你,能對付得了嗎?”古善瑤巧笑嫣然的壓低了聲音,戲謔的望著眼前的黑影,唇瓣不自禁的勾起來。
雖說這‘侍衛’行為有些魯莽,可此刻他悉心保護她的樣子,還是令古善瑤心生動容。
男人被她堵的啞口無言,單憑一個小小的侍衛當然不足以保護她,可他又無法言明,也無法爭辯,此刻的他不是那個小侍衛劍三。
古善瑤等了片刻,見他仍沒聲音,便輕輕的咳了咳,正經的望著眼前黑乎乎的臉,問道,“若我躲進去,你該如何?況且我雖然法力大不如前,可比起你來,還是綽綽有余吧?”
男人深邃的眸子直直射向她,根本不等她再開口,便冷冷的打斷,“守護密牢是我們的使命,密牢里的一切都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尤其是……”
女子怔怔的聽著他突兀的聲音,莫名的問道,“尤其是什么?”
男人輕嘆了口氣,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明知道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臉,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他還是無法直接面對她,“尤其是……蠱雕大人明令交待,不許你有任何閃失!”
他明明想痛快的告訴她,“尤其是,你!”可話到了嘴邊,他卻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將她拗成蠱雕的命令這樣的廢話!
他想給她的,卻只能用別人的手,別人的口。
男人充滿了挫敗感,良久兩人都沒再出聲,而門口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依然騷動著,石室里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那不如……我們二人一起躲進去?”
古善瑤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試探的問道。
“蠱雕讓你們保護我,可沒說讓你們自不量力的去送死?”女子好像怕他拒絕,連忙又開了口。
她實在不愿看到一個無辜人,再為救她而送死,原本她這條命也活不久了,何苦再拖累無辜的人受害。
古善瑤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卻感覺到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正慢慢松了力,從她胳膊上抽離,古善瑤心中頓時感覺到一種無法言狀的深深失落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隨著那只手的離開而徹底的失去了。
她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伸出手抓緊了半空中還未來得及落下的那只手腕,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卻在不小心觸到他指尖時驀然清醒。
就是這個溫度!讓她總覺得跟那個男人魔力激發之后,如此相像!怪不得她今夜會如此反常,這個劍三冥冥之中,總有許多的地方跟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沉靜的性子,漠然的神情,甚至連說話時那種霸道不羈的口吻,和他身上若隱若現的,讓人莫名心安的魄力,都十分的相似。
古善瑤正發著楞,男人的手腕忽然動了動,想從她指尖抽離,古善瑤本能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微微垂著眸子,嬌媚的臉上紅成了一片,溫溫吞吞的開口,“蠱雕……那里,我,我會替你說情……”
“不必!這石壁中只能容納一人藏身,而且,這個機關會跟石門的機關同時開啟,所以,你按我說的做!!”
“可是……”
“沒有可是!!”男人冷冷的喝斷她的話,聲音中仿佛壓抑著什么,沙啞的聲音低沉的讓古善瑤心悸。
似是感覺到女子低垂著頭,因他方才的冷聲心情低迷不悅,男人暗暗的嘆了口氣,唇角緊抿了抿,蹙著眉頭,溫柔又耐心的開口,“藏好,我不回來,你不要出來!”
“……”古善瑤感覺到他的手緊緊的握了下她拉著他手腕的手,她的話還沒說出口,整個人便如輕盈的羽毛一般,被男人推了出去。
想像的石壁撞擊的疼痛并未到來,隨著她身體后掠,耳邊響起了“咔噠”一聲脆響,旋即,她驚恐的瞇著的雙眸乍然一亮,一道黑色的身影倏忽消失。
而她,透過一重重的石壁闔起的縫隙,只看到一抹黑色驚然而動,她的眼前便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古善瑤被那股力道甩進了暗格里,后背不重不清的撞在墻上,狹窄的空間里忽然亮起了燈光。
她在黑暗中待了許久,本能的抬起手遮在自己眼前,這里果然如他所說的一般,只能容納一人,窄小的空間里若再多了一人空氣都會變得稀薄。
好在頭頂上方好像留了換氣的氣孔,古善瑤打量著這個不大的暗格子,這里面竟備了水。
她不禁蹙了蹙眉,若她從最初時覺得這里不像是關人的地方,此時便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誰會在關犯人的囚室中安上暗格?難道犯人會有機會逃跑,或是被人暗殺嗎?
古善瑤心底的疑惑更深,可她此刻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她輕蹙黛眉,遲疑的垂下頭望著方才他握過自己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涼涼的,好似一泓清泉握在手心里一般,可這種涼卻讓她心底砰砰直跳,她握住他的手腕時,根本沒想過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動作,可她觸上他的溫度,直覺讓她煩躁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甚至到最后,她竟然明知自己有危險卻還笑出了聲來。
古善瑤深深的吸了口氣,輕緩的吐出來,覺得今夜之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她竟然,會對另一個男人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夜色戚戚,男人手持文傲劍一路從密牢地下五層殺到地面上來,他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
蠱雕原本守在密牢門口,一個多時辰過去,還是不見槐漓出來。
他剛準備進去探個究竟,便發現男人陰森著一張臉從拐角的路上走過來,他身上隱隱環繞著凜冽的煞氣,透著一身黑衣仿佛從亙古煉獄中沖出來的惡魔。
蠱雕邁出去的腳步頓了頓,才硬著頭皮躊躇的走向他,心中暗暗猜測,莫不是瑤姑認出了主人?還是他們又打起來了?
“主人……”蠱雕緊繃著喉嚨,低低的試探喚道。
男人冷峻的臉色透過幽暗的燈光,更加陰森可怖,一雙墨色的眸子森森的盯著眼前的蠱雕。
蠱雕被他盯的心中大駭,后背不禁泛起了絲絲寒意,低垂的頭更低了幾分,感受著來自男人森冷的強勢壓迫感。
“你在門口,可有發現可疑的人?”男人森寒的語氣問道,精煉的沒再多說一句。
“屬下一直守在門口,并未見有可疑的人……”蠱雕皺著眉頭,戰戰兢兢的聲音越來越小。
自瑤姑嫁入古晏槐海以來,槐漓可是好久沒發過這么大的脾氣了,蠱雕都快忘了他本身就有如此的魄力和氣勢,只是他遇到了瑤姑,便收起了所有的狠辣暴戾。
“……命所有侍衛全體出動,搜查古晏槐海!”槐漓陰翳的眸子深不見底,寒涼的口氣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蠱雕一頭霧水的抬了抬眸子,便對上他墨色的瞳孔中反射出的淬著冰凌一般的冷光,他感覺瞬間被凍得渾身冰涼,卻還是大著膽子,聲音不穩的問道,“主人……是想搜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