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心來之後,陸離終於覺得有些欠妥,與範子旭說道:“師兄,我們這般衝動是否會打草驚蛇?”
範子旭道:“的確有些不妥,然朱元璋久居深宮難得露面,胡惟庸定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巫澤問道:“師兄,爲何皇帝一口咬定將軍府四周並無埋伏?”
範子旭聽完便笑了,答道:“你怎知皇帝一口咬定?興許他早已察覺,只不過在等魚上鉤罷了。”
陸離道:“如此說來,我們千里迢迢趕來不過多此一舉?”
範子旭道:“未必,雖然皇帝懷有雄才大略,畢竟年事已高,不免疏忽,我們便在此地等候動靜吧。”
將軍府內(nèi)。胡惟庸已是驚出一身冷汗,聞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心跳驟然加速,想到:朱元璋爲何如此自信,難道已經(jīng)將我看穿?不可能,進將軍府前我還瞥見陳歡朝我點頭,分明已然佈置妥當。朱元璋說並無埋伏,大約是心痛使然,昏了腦子吧!雖然出了些許狀況,於我大計並無影響,只待朱元璋再回主臥,我便一聲令下,取他首級!
朱元璋果然回到主臥之中,然面對陸鷹揚雕像時已無傷感,取了凳子在雕像左側貼身坐下,與雕像說道:“鷹揚,方纔是離兒在府外,他知曉今日將軍府中有所埋伏,特地前來告之。到底是你的孩子啊,滿腔忠誠不遜於你。我打算將他收入皇宮,給他一個將軍做做,若是有本事的,便繼承你的衣鉢,披上金甲上陣殺敵,叫那蠻夷寇賊領教領教我大明國威,若沒本事,在皇宮享受榮華也好吧。”
正堂,胡惟庸依舊俯首拜地,騰出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繡巾扔在地上。
百官皆俯首埋身,並未察覺。有幾個忍耐不住二品官員的欲小憩片刻,擡頭卻見李公公俯身撿起那塊繡巾,慌忙低頭。
李公公攜著繡巾若無其事地走出堂外,左右張望了一眼,裝作不經(jīng)意地將繡巾丟棄。
埋伏於暗處的馮洛等人見此,知曉時機已到,悄聲向主臥行去。二十三人如同鬼魅那般悄無聲息地來到主臥之外,將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屋內(nèi)動靜,屋內(nèi)只有朱元璋喃喃的說話聲。
幾人以眼神手勢相互示意:馮洛領著於晉、沈玉木及守護丞相府的三人從正門闖入,柏、鬆、楓分別自三面破窗而入,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取了朱元璋首級。
四隊悄然分離,還未落位,馮洛便破門而入,要拿了朱元璋人頭去換取干將劍。
鬆楓柏聞見破門之聲,暗叫不好,雙腳蹬地破窗而入。
六楓破窗入屋,見朱元璋近在咫尺,由焦轉喜,一聲喝叫引劍便上“干將劍是我的!”還未邁出一步,有四道黑影閃過,六人倒地身亡。
馮洛才行兩步,見黑影閃過而六人瞬間暴斃,頓生忐忑,心中想到:我眼見著朱元璋進到府中,並未發(fā)現(xiàn)誅神四曉蹤影,他們是如何進入的?
剩下的十七人包括馮洛在內(nèi)即刻警惕起來,腳步並不停歇,只是緊繃
腳踝減了速度向朱元璋緩緩逼近。
朱元璋並未有所反應,只是如尋常老頭那般撫摸著陸鷹揚的雕像。
方纔動靜不小,守在門外的方人長聞見聲響,暗叫不好,慌忙領了百人小隊向內(nèi)衝來,軍盔金甲發(fā)出清脆聲音,叫十七人愈加緊張。
馮洛雙眼掃過,低聲說道:“沈玉木,你與六鬆去到院外將守軍攔住,待我們?nèi)×酥煸笆准壱粊愠吠耍 ?
沈玉木不覺其話中奸詐,應了一聲當即出門,抽劍向大門奔去。六鬆卻是遲遲不動。
馮洛道:“若是守府軍隊一涌而入,你我的任務便是失敗了!此等緊要關頭難道你們還在乎個人利益嗎?”
六鬆面面相覷,只好隨著沈玉木一同向大門奔去了。
方人長一路狂奔,見有人迎面而來,不退反進,怒喝道:“護駕!護駕!”
沈玉木出劍便是一道斬擊,直向方人長奔去。
方人長雖然久居皇宮,不如江湖人士那般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練功,到底是朱元璋看中的人,又有金甲重劍在身。他抽出重劍迅猛一揮便將沈玉木的斬擊拍碎了。
沈玉木微微吃驚,心中想到:此人生得虎背熊腰,力氣定是不小,可千萬不能離他太近。便腳下使勁,撤出一丈之外,抖腕便是三道斬擊。
方人長將重劍橫於身前,硬吃下了三道斬擊,毫髮無傷且怒火更盛,張著的血盆大口要吐出火來:“來人,護駕!”
有更多的羽林衛(wèi)自大門涌入,向沈玉木衝去。
沈玉木當即變了臉色,計算勝少負多,六鬆及時趕來,與他站在一起。七人面目嚴肅,面對洶涌而來的羽林衛(wèi)毫不退縮。
胡鬆賢說道:“諸位,我們受丞相恩德不小,今日便是報答之時,與我一起將這些人盡數(shù)殺盡!”
七人齊聲喝道:“上!”猶如飛天螳螂那般,執(zhí)劍蹬地而起,凌風衝入人羣之中。
沈玉木避開方人長,劍如荊棘,穿梭與人縫之間,專挑破綻下手,劍劍見血,劍劍收命,眨眼之間已將二十人送交黑白無常。
六鬆雖是“杉柏鬆楓”之中位列第三,到底長時間行走於刀尖之上,本事不小。胡鬆建迎著三柄尖槍,將手中長劍一橫,卡住槍頭一個使勁,便將三枚槍頭砍落下來,隨後長劍一揮,有鮮血飆出,那三員士兵頓時去了地府報道。
胡鬆賢鷹眼一掃,見來者五人,左三右二,便以靜制動,待左側有劍刺來,側身躲過,以肩膀頂之,叫那三人失了重心連連撤退,順勢長劍一撩,將右方二人送去地府,左腳落地右腳前邁,長劍刺出,一劍穿三心。
雖然羽林衛(wèi)人數(shù)衆(zhòng)多,到底是羣練之馬,與狂奔於林間的狼虎無法爭鬥。一盞茶的功夫,死傷過百。
方人長見狀暗叫不好,琢磨再這樣下去要全軍覆沒了,當即一聲令下,“一隊二隊攔住敵人,三隊與我一起突破!”
混亂的羽林衛(wèi)聽到
命令立即站成整齊的三隊,又有羽林衛(wèi)源源不斷地涌入將軍府中。
跪於堂內(nèi)堂外的百官早已嚇破了膽,紛紛找掩體躲避去了。
羽林衛(wèi)卻是毫不畏懼,挺胸直面一木六鬆,手中尖槍如那烈日下的寒冰,融化只爲給人陰涼!
方人長下令道:“上!”
一隊二隊率先衝出,抱著必死的決心以肉體當作盾牌,將六鬆與沈玉木圍得水泄不通,槍戈亂刺,即使傷到自己人亦不停歇,一時間,鮮血如同雨水那般灑落在地。
六鬆六劍左擋右劈,竟也覺得乏力,氣喘吁吁。
胡鬆勉喊道:“大哥,再這樣下去我們會累死的!”
胡鬆建又何嘗不是氣喘如牛,哪有力氣回話。
沈玉木到底自玄武門走出,劍飛如花,思緒卻不曾停歇,轉念一想:擒賊先擒王!朱元璋有馮先生在,自是不必擔憂,眼前的境況卻只有我能解決了,不如踏雲(yún)而出,先取那廝首級!他當即急起氣神,向身遭劈出一道旋風般的斬擊,將四周羽林衛(wèi)震開半丈,抽身躍出,向方人長奔去。
方人長以爲一隊二隊已將他們攔截,一心想著去到主臥保護朱元璋,餘光瞥見有異物接近,回過神來爲時已晚,沈玉木長劍正要刺破他的喉嚨。
剎那之間,自南面飛來一道凌冽斬擊,逼停沈玉木的長劍。
沈玉木自是吃驚,慌忙收劍後翻,雙腳穩(wěn)穩(wěn)落地,正要再起,卻見一熟悉之人出現(xiàn)在眼前。
陸離望見沈玉木,亦是吃驚,正要喊一聲掌門,卻聽方人長喊道:“光頭,難道你也和這人是一夥的嗎?”
他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向沈玉木,叫道:“掌門,難道你投入了胡惟庸門下?”
眼見同門,沈玉木並無丁點喜悅,反而有些惱怒,將長劍橫於身前,喝道:“竟敢直呼丞相姓名,無禮!”說罷,引劍刺去。
陸離本是滿腔熱血,自翻入院內(nèi)之後的眨眼之間,情緒直從雲(yún)間墜入地面。他以爲自己做是救國之事,只需將反賊剿滅便可,豈知竟遇上同門,究竟該喜該悲?
面對沈玉木的長劍,他本能地舉刀應對,卻無半點鬥志,只是機械地阻擋長劍近身。
方人長倒是摸清了狀況,轉頭望去,只見百官皆不見了蹤影,唯獨胡惟庸站於正堂之中,面色可怖地望著院內(nèi)爭鬥。他當即喝道:“好你個胡惟庸,竟然做出此等吾逆之事!”說罷便向胡惟庸奔去。
六鬆雖然疲於應對,見胡惟庸有難,即刻振作起來。胡鬆勉一聲怒吼,急起氣神裹於長劍,雙手抓劍用力一掃,將扇形區(qū)域內(nèi)的羽林衛(wèi)逼退一丈,與胡鬆建喊道:“大哥,你去保護丞相,這裡有我們!”
胡鬆建蹬地而起,在半空翻了兩個跟頭,落在方人長前方一丈遠處,舉劍叫道:“休想傷害丞相!”
範子旭越過圍牆,見院內(nèi)一片混亂,思量陸離一人足以應對,便直往主臥奔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