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婚書落章假婚成契
怎么可以不在意?
曲金歌輕輕蹙眉,背對著秦唳,抬腳就要往外走。
“砰!”
一聲劇烈聲響,外面的日頭灑落進來,卻被一位嬌俏少女給擋了大半。
秦唳的聲音冷冷傳出:“秦玲。”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喚作秦玲的少女眸中閃過一絲怯懦,看到曲金歌時,卻又笑彎了。
“哇!真的是曲金歌!我的大英雄!”
說著,她便直接撲向曲金歌,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曲金歌渾身僵硬,緩緩扭頭看向秦唳,目光里滿是不可置信。
而秦唳這廝,竟不知怎的坐上輪椅,淡漠的同她回望。
“我叫秦玲,是秦唳的堂妹!”少女抬頭,笑盈盈道:“你還記得我嗎!年前我路過亂羽山的時候,被山匪劫持,還是你救了我……”
亂羽山?山匪?
曲金歌猛地回想起來,的確有這么回事兒來著。不過她當時只顧著剿匪,沒想到救下的竟然是她?
那可真是挺巧的。
秦唳推著輪椅緩緩靠近,沉聲道:“準備一下,跟我去軍情門。”
“唉,我——”
她話還沒說完,秦唳卻已經推著輪椅從她身旁路過。
秦玲戀戀不舍的拉著曲金歌的手,訴說自己的傾慕之情,曲金歌廢了好大力氣,才略有慌亂的擺脫了她。
秦府馬車就停在門口,她剛一上去,秦唳便問:“發帶呢?”
“……送給秦玲了。”曲金歌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然我不可能這么快出來。”
她向來被人視為殺神,避之不及,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般熱情。
曲金歌根本應付不來。
秦唳緩緩點頭,又道:“她以后不會過來了。”
“為何?”
“被送至國子監讀書去了。”
曲金歌松了口氣,臉上帶了幾點笑意:“那就好。接下來我們去哪?”
“皇宮,軍情門。”
半個時辰后。
曲金歌還是沒忍住,問:“律法有言,戍邊將軍回宮前,需得稟報圣上,你為何直接帶我進來?”
男人嘴角露出一個細微的弧度:“特權,不可以嗎?”
可以,太可以了,不愧是軍情門的門主。
軍情門在皇宮最深處,馬車又顛簸了小半個時辰,在一棟富麗堂皇的宮殿前停下。
伸著黑衣的門生紛紛止步垂首,車夫取下一塊斜板靠在地面,秦唳便由曲金歌推著走出。
“帶她去書房,熱茶糕點都備上。”秦唳的氣場一下就變了,成為了傳聞中狠戾決絕的秦門主。
身后的門生恭敬應下,他卻又微微側頭看向曲金歌:“兩個時辰后,我來尋你。”
曲金歌壓下心中的疑慮,勉強點頭。
她在書房里百無聊賴的呆了一下午,熱茶糕點一口沒吃——誰知道里面有沒有毒?她也不習慣吃來歷不明的東西。
終于在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時,秦唳坐著輪椅過來,迎面問她:“怎么,糕點不合胃口?”
“我不餓。”話音剛落,一陣綿長的咕咕聲,從她的腹部傳出,蜿蜒曲折。
秦唳勾唇淺笑,抬手拿起糕點,自己先咬了一小口,又看向她,意思十分明顯。
這時候,再不吃,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曲金歌拿下秦唳手中的那塊,兩三口便吞入腹中,又匆忙灌了幾口冷掉的茶水。
秦唳笑吟吟的望著她:“不如這樣,咱們一塊糕餅,我吃一口,你吃一口,免得我下毒,怎樣?”
不怎樣。
曲金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秦唳卻自顧自的答應下來,自己咬了口糕點,伸手湊近她的唇邊。
“來,吃。”
被那雙泛著冷笑的眸子盯著,曲金歌猶豫片刻,還是啟唇吃下。
溫熱的唇瓣擦過秦唳指尖,男人嘴角一抿,笑意淡了些。
她像只野貓似的,每一節骨頭都寫著警惕,可真是讓人又恨……又愛。
“朕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溫雅的男人立于門廳,含笑望向這邊。
他身上的明黃色龍袍昭示著身份。
曲金歌連忙跪地,沉聲道:“參見陛下!”
秦唳卻只從容的收回手,朝他微微頷首。
男人笑道:“免禮。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這般拘束。”
曲金歌心頭卻“咯噔”一下,猛地想起昨夜秦唳說的話。
要讓陛下親自來給他們的婚書蓋章。
他是認真的?
曲金歌近乎于有些慌亂的看向他,秦唳卻從袖中取出一卷白紙,用紅絲帶纏繞幾圈,還打了個花結。
婚書!
“朕等了一上午,總算是等到這個良辰吉日。”皇帝顯得極為開心,拿起婚書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欣慰道:“朕以為,長野就要這般孤獨終老了,沒料到呀……”
他笑了:“不愧是朕的赤纓將軍!”
“陛下夸大了。”曲金歌有些恍惚,她就這么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白紙紅章,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不過長野身份特殊,不能操辦酒席,只能委屈你了。”
這話是對曲金歌說的。
她還是有些懵,勉強點頭。
一紙婚書就這么蓋上了皇帝的章。
這下,算是假婚成真,還有了當朝天子的印子,她不得不從。
走出皇宮之后,曲金歌把玩著皇帝賞賜的金鑲玉鐲子,有些心不在焉。
秦唳則道:“曲綿綿和蘇暢成親了。”
曲金歌動作一頓,“是么?挺好的。”
那么荒唐的婚宴,也的確配得上這么荒唐的結尾。
“你很喜歡蘇暢?”
似是無意的,秦唳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曲金歌回答的十分從容:“不熟。我從小就在邊疆戰場長大,見他的次數不超過三面。”
言罷,又補充到:“最后一面,是在我姐姐的床上。”
秦唳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對這個回答極為滿意。
“恩。今晚帶你去看花燈河。”他的語氣有些柔和,也不知道是不是曲金歌聽錯了。
不過……
“花燈河?那不是只有皇帝批準才能舉辦的盛會么?”
也沒聽說有什么值得慶祝的好事啊。
秦唳卻側眸看她,眸色漸深:“你同我成親,不算盛事?明面上不能大辦而已。”
竟然還能這樣?
曲金歌無奈的笑了,卻又聽到秦唳的聲音傳來:“你十六歲那年,連破蠻夷十三營,火光連天,換來大梁北面安寧至今。分明是無上榮耀,卻被人污蔑懷疑,險些鋃鐺入獄。”
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
“如今這場花燈河,就算做我送你的賀禮。”
“遲了四年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