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曲金歌,江紈登時放下戒備,幾乎是有些委屈,問:“他是誰?”
“我夫君。江紈,你還未曾回我。你是怎么找過來的?”
聽到曲金歌的話,秦唳放下手中弓弩,望了兩人一眼,轉身進入廚房。
江紈垂手站在原地,乖乖回答:“我去客棧找姐姐,掌柜的說姐姐已經退房。我又打聽打聽,便找到了這里。”
曲金歌詫異的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可以進來的后門。
她深吸一口氣,問:“江紈,你是不是翻墻進來的?”
“是。”江紈十分大方的承認了。
怪不得秦唳要同他打起來。
不過她倒是沒有料到,秦唳竟然會隨身帶著自己送他的弓弩。
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小少年,曲金歌猶豫一番,道:“先過來吃飯。以后不許這樣了。”
江紈猛地抬頭,笑彎了眼,甜甜道:“好呀!”
她帶著江紈在大廳落座,便去廚房找秦唳,將這事兒同他說了。
秦唳這邊正在給蓮藕切片,刀法利落,行云流水,聞言,頭也不抬道:“恩。”
“這江紈對鷹城十分熟悉,我打算找時間問問他別的事情。”
秦唳在切辣椒:“好。”
“不過不能太過張揚。我總覺得江紈這人,并不簡單。”
秦唳將涼拌蓮藕盛在盤中,撒了把香菜:“是。”
“……你心情不好?”曲金歌察覺到了什么。
面前的男人夾起一片蓮藕,塞進曲金歌嘴里,淡聲道:“沒有。”
曲金歌叼著蓮藕,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乖乖閉嘴,跟在秦唳身后進入大廳。
江紈乖乖坐在那邊,見兩人過來,直接忽視秦唳,笑著喚她:“姐姐,我好餓哦。”
“恩,這就開飯了。”
曲金歌坐在江紈和秦唳中間,端起碗吃了幾口,手邊茶杯便被江紈拿走,再遞過來時,里面裝了一杯熱茶。
“多謝。”
江紈道:“姐姐別客氣,哦對了,我此番前來,是為了歸還姐姐掉的東西。”
秦唳和曲金歌同時抬眼,看到江紈拿出一個碧綠香包,上面還刺著一個“歌”字。
“咦,原來是被你撿到了。”曲金歌也是一驚。
這是月輕鶯親手做的香囊,里面草藥有安神止血之效,昨夜她遍尋不得,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江紈把香囊遞過去:“這香囊做工精致,一看便價值不菲,我憂心姐姐,急于歸還,這才翻墻而來。”
他可憐巴巴的:“姐姐莫要怪我啊。”
“咔。”
秦唳咬碎了雞骨頭,又淡然吐在一邊,道:“食不言。”
曲金歌:……
江紈來回打量著兩人,果真不再說話,悶頭吃飯去了。
吃飽喝足,江紈開始熱絡的收拾碗筷,嘴上念念有詞的:“姐姐請我吃飯,我來洗完刷鍋就行。”
秦唳往他一眼,也不拒絕,起身離開,甩下一個冷漠背影。
曲金歌跟著江紈走到廚房,看他刷碗,突然問道:“你對鷹城很熟么?”
江紈動作不停,笑道:“姐姐,我可是土生土長的鷹城人。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來問。”
“哦?姐姐是干鏢局的,你說,鷹城哪里最掙錢呢?”
“丹心閣。”
江紈嘴角掛著笑,道:“丹心閣什么都賣,哪里都賣,只可惜鷹城這邊鏢局不多。若是姐姐你過去的話,定然會賺的盆滿缽滿哦。”
丹心閣……
曲金歌沉吟片刻,道:“好。多謝你了。以后請走正門,莫要再翻墻什么的了。”
“好。”江紈乖乖點頭,旋即,又問:“姐姐同那人成親多久了?”
曲金歌懵了一下:“也不久……你問這個做什么?”
此時,鍋碗瓢盆都被江紈清洗干凈,他甩了甩手,笑吟吟答道:“隨便問問而已。天色太晚,我要走了。姐姐早點休息哦。”
江紈走出后廚,靈巧的越過墻頭,身影消失在她視線之中。
曲金歌看了看整齊干凈的碗盤,輕輕蹙眉:“都說了,要走正門,不要翻墻。”
租的宅子里有兩間臥房,中間隔著圓形花壇,曲金歌走到花壇附近,便瞧見秦唳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下,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WWW? Tтká n? C ○
“秦唳?”
曲金歌試探著喚了一聲。
秦唳沒有回應,而她想起晚上吃飯時,秦唳異樣沉默,便心知他大抵是心有不悅。
她慢慢靠近秦唳,伴著清風開口:“我同江紈說過了,他以后不會再這般冒犯了。你……別生氣。”
片刻之后,秦唳才輕聲道:“我并未升起。”
這聲音低沉沙啞,氣若游絲,像是在忍耐著什么。
曲金歌加快腳步,只見他面容蒼白,眼眸微闔,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
“秦唳!”
曲金歌瞳眸一縮。
“——我沒事。”
秦唳強撐著說:“你過來。坐我身旁。”
曲金歌乖乖照做,剛坐穩(wěn),秦唳的頭便靠在她的肩膀上。
猶豫片刻,曲金歌圈住他的胳膊,好讓他靠的更舒服一些。
“到底怎么了?”
“頑疾而已。”秦唳輕聲道:“我的腿疾,不過是這頑疾的并發(fā)癥。”
曲金歌沉默。
秦唳卻突然笑了:“你知道么?不僅僅是我,陛下也同我一般,身患頑疾。”
什么!
曲金歌幾乎是有些驚詫,這樣的事兒,秦唳竟然直接就告訴她了!
“曲金歌,你知道我為何要找到秘庫么?”秦唳突然有了幾分力氣,緊緊抓住曲金歌手腕。
他沉聲道:“秘庫里有百兵,也有妙藥。那是唯一可以治愈這頑疾的辦法。”
怪不得……金銀珠寶,刀槍兵器,秘庫所擁有的,秦唳根本就不缺。
他需要的,只是那一味妙藥而已。
“為何要同我說這些。”曲金歌微微仰頭:“你不怕我出賣你么?”
她抬眸望著遠處水池,只見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你不會。我只是不想瞞著你。”秦唳的氣息在曲金歌耳邊肆意噴灑。
“曲金歌,我想要一樣東西,不知你能否給我。”
“什么?”
“我想要……”
他的視線一片朦朧,唯有曲金歌眸中映照的月色,清晰如初。
“曲金歌,我想要你的信任,想要你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很難。”曲金歌眼睫輕垂:“秦唳,在戰(zhàn)場上,哪怕是兄弟,都有背后捅刀的可能。”
秦唳卻緩緩笑了,他并不失望。
“恩,的確很難。但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