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歌扯了扯嘴角,“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現(xiàn)在不還好好活著嗎?”
秦唳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將她上下掃視,瞇起眼眸:“險些被人貫穿心臟,這便是你所說的好好的?”
不知為何,秦唳今日火氣似乎格外大。幾個時辰前不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么?
暗衛(wèi)們幾乎將整個曲家都翻了過來,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那刺客出現(xiàn)的詭異,死的也是利索。
天將蒙蒙亮時,秦唳帶著曲金歌乘坐馬車離開,被迫滯留在曲家的眾人松了口氣,恨不得拜天拜地,只愿自己不要再碰到這兩位瘟神了。
受了傷,又同秦唳在房間內(nèi)對峙一夜,曲金歌極其疲倦,幾乎是倒頭就睡。
四下無人,秦唳從輪椅上緩緩起身,垂眼望著曲金歌略顯蒼白的神色,眼眸中涌動著幽深的情緒。
曲金歌從噩夢中驚醒,驟然起身,鼻尖卻縈繞一股淡香。
傷口已經(jīng)被人處理,只是隨著方才起身的動作過大,紗布上又滲出血跡。
“我這一覺睡到什么時辰了?為何沒人喊我……”她抬手拭去額頭薄汗,聲音細如絲。
話音剛落,秦唳便道:“侍女喊過你。你十分暴躁,一個眼神,便將人嚇跑了。”
曲金歌呆住:險些忘了,她起床氣似乎挺嚴重的。
“好,那小侍女在哪兒?我、我去同她道個歉。”
說著,曲金歌便掀開被子下了床,剛穿好鞋,秦唳卻推著輪椅行至她眼前。
窗外下了雨,秦唳嗓音低沉,伴著雨聲,極為好聽。
“此事往后放一放,你可知鄢陵月家?”
曲金歌神色嚴肅起來:“怎么?”
“昨夜,月家也出現(xiàn)了橫渠堂的刺客,他們將其重傷活捉,關在暗房內(nèi)了。”
又是橫渠堂,又是刺客!
不過這一次情況比較好,竟然將其給生捉活擒了。
她蹙眉道:“走,去看看!”
馬車迎著風雨一路狂奔,到了鄢陵城區(qū)之后,已是傍晚時分。遠處炊煙裊裊,勾出一抹帶著香味的白煙。
曲金歌傷病未愈,多次奔波,臉色依然有些難看。
秦唳對著她低聲道:“身子不舒服了,便去歇著吧。”
“無事。”曲金歌推著秦唳的輪椅走在青石板路上,腳步不由的加快了。
輕鶯,你沒事吧?
方才行至月家門口,一道水藍色的窈窕身影便撞入眼簾。
她為數(shù)不多的摯友——月輕鶯。
“金歌,金歌!”月輕鶯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撐著油紙傘快步走來,卻又猛地止步。
她略有局促的望著秦唳:“秦、秦門主好。”
秦唳神色平淡,道:“橫渠堂的刺客,如今情況如何?”
“還在壓著呢。爹說了,在秦門主和金歌過來之前,誰都不許靠近暗室。”月輕鶯回答的十分乖巧。
曲金歌則率先問道:“輕鶯,你可還好?”
“我沒事!那刺客是在祠堂里被捉獲的,沒傷到我呢。”月輕鶯又揚起笑容,宛若微風吹拂,芙蓉花開,讓曲金歌眼前一亮,嘴角也不由得帶了笑意。
月輕鶯不同于她,是聞名整個鄢陵的美人,體態(tài)輕盈,聲若黃鶯,被月家視為掌上明珠。
而且,她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曲金歌舞刀弄槍、一身臭汗,主動同她玩耍的人。
秦唳也是察覺到了曲金歌的急促,道:“我先去暗房。”
“哦,好。”曲金歌讓出輪椅,給下人推著,自己則三步并作一步,鉆到月輕鶯的油紙傘下。
月輕鶯取出手帕,輕柔的擦拭著她的面龐,眉眼滿是疼惜:“你呀,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我聽聞你在曲家受傷了?”
“不嚴重,已經(jīng)包扎好了。”曲金歌微微一笑,目光旋即又落在她的手帕上。“這手帕,不是你的。”
一針見血。
月輕鶯動作一僵,連忙收了起來。
見曲金歌好奇的瞅著,她輕咬下唇,面頰緋紅:“這、這是方公子送給我的。”
曲金歌微微瞪大了眼睛:方公子?不認識,但是看著語氣,莫非?
“你喜歡他。”曲金歌道:“準備成親了嗎?”
“金歌!”月輕鶯有些嗔道:“你再這樣,我生氣啦!”
曲金歌熟練的道了歉,然后又道:“我好奇而已。你長的這么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一直都很好奇,怎樣的男人可以得到你。”
若是這世上沒有合適的男子,那么她便保護月輕鶯一輩子。
月輕鶯面色更加羞怯:“方公子,他是個讀書人。但并不迂腐,十分有趣……改天,我?guī)闳ヒ娝健!?
她說這話時,眼底泛著點點星光,曲金歌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樣子。
輕盈,一定很喜歡那位方公子吧。
兩人許久未見,月輕鶯回過神來,便開始抱怨為何曲金歌成親不喊她,看起來竟十分失落。
回想起大婚當日的荒謬,曲金歌想了想,心道:幸好輕鶯沒有過來,否則,怕是要被氣的摔了杯子。
她敷衍道:“沒什么好看的,不過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而已。”
“哼,我才不信呢。我都聽人說了,那秦王冷血陰毒,你為何非要跟在他身邊?”月輕鶯生的漂亮,腦子也靈光,一下便猜出曲金歌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但,當時的情況,秦唳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低聲道:“我也不是被逼的,你就當我對他一見傾心吧。”
月輕鶯啟唇欲言,稍顯冷厲的男音驀的傳出:“歌兒。”
竟然是秦唳!剛剛說的話,他不會都聽到了罷?
曲金歌下意識的擋在月輕鶯跟前,看秦唳推著輪椅過來,問:“怎么了?不是要去暗房么?”
秦唳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更不止聽到了多少,只是他的神色一貫無悲無喜,瞧也瞧不出什么來。
“想了想,還是同你一起。”秦唳從容道:“畢竟,你對孤一見傾心,哪兒能輕易分開。”
哦,看來這是全都聽到了。
月輕鶯卻并無多少畏懼,只是悄悄的打量著他。
曲金歌抬手捏了捏月輕鶯的臉:“不聊了,先去看刺客。我來時給你定了名姝齋的糕點,記得配雨前龍井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