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良久,他才緩緩開口:“現在,夜景川已經命人為了夜知行的府邸,我需要你將他從府里帶出來,見我,你可以嗎?”
沈洛棲點頭,然后道:“可以。”
見沈洛棲應了,夜瑾瑜卻更加擔憂:“但是你要答應我,若是遇到危險,保命要緊,切不可逞強。”
沈洛棲點頭:“我知道。放心吧,皇宮我都進得去,別說這小小的王府了。”
夜瑾瑜伸手,輕點他的鼻尖,然后道:“我會讓羅裳在外面接應你。”
夜羅裳?
“她雖然修為不怎么樣,但輕功極好。”夜瑾瑜接著道:“想來會幫到你。”
沈洛棲點頭應了。
兩人正說著,這時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兩人不由的相視一眼。
“誰?”沈洛棲立刻冷了冷臉。
“沈將軍。”門外傳來一陣溫柔的男聲:“是我,我是千機。”
聞言,對面的夜瑾瑜頓時冷了冷臉。沈洛棲瞄了他一眼,將他拉起來,往屏風后面推。
“你先去躲一下。”
沈洛棲一邊說著,已經將夜瑾瑜推到了屏風后面。
聽著這話,夜瑾瑜有些不滿,怎么搞的好像是偷情怕被抓住似得?
想著,他一把將想要去開門的沈洛棲拽了回來,摁在大大的落地屏風上,問:“躲?爺不偷不搶,為什么要躲?”
沈洛棲瞪著他,有些無語,這人腦子是秀逗了?
她伸手一把推開夜瑾瑜,道:“不躲?那你現在就出去,我還懶得給你打掩護!”
沈洛棲說完,夜瑾瑜就不說話了,只是有些委屈的別開了眼。
“將軍?”門外的人開始催促了。
聽著外面的聲音,沈洛棲開始煩躁起來,她眉頭一皺:“催什么催!來了!!”
她走出屏風,去將房門打開,就見千機站在門外,一身白衣勝雪,溫文儒雅的模樣。
盡管沈洛棲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她的月師兄,可每每看到這張臉,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心軟。
“千機見過將軍。”他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
沈洛棲卻離開別開了眼,她的月師兄是多么高傲的人,怎么像他這般?
“有事?”沈洛棲冷聲道。
千機微微一笑:“我特地拿了些家鄉的特產,來送給將軍的。”
沈洛棲瞄了一眼他身后跟著的人,道:“我不要,你回去吧。”
說罷,就要關門,可千機卻一把將門抵住。
沈洛棲抬眸瞪著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還挺倔。
沈洛棲冷笑,她倒想看看,千機到底要做什么。
想著,她松了手,轉生走回屋子,她道:“既然不想走,就進來坐坐吧。”
身后的千機微微福生:“是,多謝將軍。”
說罷,便邁步進去了。
沈洛棲倒了杯水,自顧自的喝著,然后指了指對面的凳子,道:“坐吧。”
千機抬眸,看了一眼凳子,又低下了頭,就聽他規規矩矩的回答:“多謝將軍厚愛。我不過一介樂人,是沒資格和將軍同桌的。”
沈洛棲微微垂眸,也不說話,想來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可誰知,下一刻,千機卻突然跪了下來。
沈洛棲微微皺眉:“干什么?”
千機低眉順眼的道:“從今以后,千機就是將軍的人了,將軍要千機做什么,千機就做什么,絕不會違抗。”
聞言,沈洛棲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怒火燒了起來,她不喜歡面前這個人頂著這張臉來給她說這種話。
“你出去吧。”沈洛棲抑制住心頭的怒火。
千機有些落敗的抬了抬頭,眸中凈是不舍與委屈,他跪在地上,爬到沈洛棲的腳邊,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一點衣角。
“將軍今日若是不肯留我,那千機日后也無顏面活著了。”
聞言,沈洛棲眸光一沉,一腳將他踹開:“誰讓你來跟我說這些話的!”
千機被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眼里滿是驚恐:“將……將軍……”
沈洛棲背過身:“出去!”
千機跌坐在地上沒有動,沈洛棲就更生氣了,她冷聲道:“怎么?是要我親自請你嗎?”
知道沈洛棲是鐵了心了不會留他在房中了,千機有些失落,卻也不得不依言站起身來走出去。
“等等。”就在千機即將走出房門時,沈洛棲卻出聲留住了他,千機以為是沈洛棲返回了,可下一刻,沈洛棲卻道:“以后見我,記得帶面紗。”
他如此唯唯諾諾的樣子,看的沈洛棲實在是很難受,他沒辦法想象自己高傲的月師兄會像他這般與自己講話!
她無意于將任何人當做誰的替身,所以,她讓千機蒙上臉,這樣,她看不見興許還會一視同仁,可若是看見這張臉,她便不由自主的響起夜景川的所作所為,她就恨不得將千機毀容。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月師兄,沒有人能夠受得了這張臉!
房門再一次合上,房間內安靜極了。
夜瑾瑜從屏風后面走出來,沈洛棲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好過。
“七七……”夜瑾瑜伸手,輕輕從身后見她抱住,語氣溫柔:“沒事的,都過去了,不過就是一張臉而已。”
是啊,不過就是一張臉而已,千機和高攬月真的很像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似得。
可是,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月師兄,每次見到,卻又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甚至想將所有的虧欠都盡數補償。
但她明白,月師兄回不來了,他已經和那場試煉還有曾經的沈洛棲一起死在了岐衡宗。
“爺答應你。”夜瑾瑜輕聲道:“爺定會查清楚此事的緣由,給你一個交代。”
沈洛棲沒有回應,因為她知道,這不應該是夜瑾瑜的事,而應該是她自己的事。
當年,她間接害死了月師兄,自此失去了一切,她心中有愧,想彌補想悔過,但是她沒有辦法,岐衡宗回不去了,她也從來不知道高攬月是什么人,來自哪里。
這一切好些都不曾聽他提起過,岐衡宗似乎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她對高攬月的記憶就僅限于他對她的好,以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他的名字。
他從不向任何人提起他的過往,想一個謎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夜瑾瑜。”沈洛棲緩緩開口:“你相信死而復生嗎?”
夜瑾瑜微微一愣,在她問出這個問題時,夜瑾瑜就知道,這個叫做高攬月的人在她心里,還沒有徹底遷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