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於夜色下的危機(一)
時光流逝,總是在衆人明知留不住的情況下從眼前溜走的。
一夜無話,衆人好好修養了一番。
就在衆人沉睡之際,夜色中有身影閃過,或是人影,或是獸影,或是飛禽的身影。
這些身影或是從天而降,或是從地底冒出,或是從衆人至今不敢深入的山脈中躥出,遊蕩在這個漆黑的夜色中。
彷彿這些身影像是前來爲這些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守夜似的。他們雖然四處遊蕩,卻是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小心翼翼的,恐怕驚擾了這些沉靜在夢鄉中的異鄉人。
這一夜,註定了是個安靜的夜晚。
沒有人在這個夜晚丟掉性命,也沒有人在這個夜晚被驚醒,大家都做了一個好夢,雖不知是什麼樣的好夢,卻能從大多數人熟睡的臉上露出的那一抹淺淺的笑意看出,這一夜,的確是有好事入夢。
翌日。
丁皓是被一陣刺骨的寒意給驚醒的,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著他,伸手摸了摸那小腦袋,那小腦袋便親暱的湊到了他跟前討好。
丁皓原本有些壓抑的內心也在此刻輕鬆了不少,他伸了個懶腰,然後坐了起來,望著身旁早已燃燼的篝火,搖了搖頭,昨晚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丁皓寵溺的揉了揉湊到身前的白貍的腦袋,決定今日去尋一尋他心中在乎的那些人。
那映入丁皓眼簾的小腦袋正是一路跟著他的乘黃白貍。
於是,在簡單的打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後,尋了處小水塘洗了把臉,從行囊中摸出一隻餅掰作兩半,一半自己吃,一半遞給了白貍,出發前的早飯算是就這樣對付過去了。
丁皓醒來不算太晚,可卻是最後一個醒來的,此刻站在原地,只瞧見一地的篝火殘渣,早已沒了旁人。
對於此,丁皓自然是沒有放在心上的,那些人起得早定是尋找機緣去了,至於爲何沒有弄出聲響,他也能理解,畢竟機緣不知道多少,能比旁人早一步尋到總是好的,旁人起的晚多睡會兒早起的人才比別人尋得久,尋得機緣的機率也比別人大些,自然不願叫醒還在睡夢中的其他人,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白貍很自然的跟在丁皓身後,昂首闊步,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每當望見有人在翻看草地樹叢時,眼中還會閃過一絲不屑,壓根沒將秘境中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更沒有將那些兩隻腳走路的人們放在眼裡。
丁皓走了一兩個時辰,也找了一兩個時辰,逢人便詢問許蕓兒,曹芳,樑子昂他們的下落,是否有人見到過他們的行蹤。
一路走來,丁皓估摸著自己問了不下百八十個人的樣子,可沒有一個人瞧見過許蕓兒,曹芳,樑子昂等人的身影。
每一次帶著希望的詢問,換來的都是一點點的失落,甚至還有不耐煩與惡語相向。
丁皓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格外的憂鬱,整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似乎在告訴別人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生人勿近,有多遠走多遠。
丁皓不知道這個秘境有多大,也不知道衆人落腳的地點,更不知道衆人是否平安,有沒有遇險。一切的一切,如同濃霧籠罩在心頭,遮住了視線,不清楚,不知道,不瞭解,總之一句話,沒有一點有用的東西,盡是些讓人頭疼的狀況。
消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丁皓繼續起身尋人,再次尋了兩三個時辰後,丁皓放棄了,隨意躺在地上,擡頭望著天空,陷入了沉思。
天際已經漸漸有了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處瀰漫,丁皓知道,這意味著夜晚即將來臨,今天即將宣告結束。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也終於在此刻停止繼續尋找機緣了,紛紛開始在各自附近搜尋柴火,應付即將到來的黑夜。
“真是見了鬼了,什麼哦都沒有!”
一個衣著補丁的中年男子抱著一捆柴火從丁皓身旁走過,邊走邊抱怨。
“可不是嘛?說起來這裡真的有機緣嗎?”
同行的一名男子亦是開口抱怨。
“仙師們斷不會說謊的,可能是我們運氣背,找不到好東西。”
有人開口,將搜尋沒有結果的原因歸結到他們運氣不好,點子背,怨不得別人。
“誰說不是呢,在村裡的時候我就一直不走運來著,到了這裡還不走運,真是無法活了!要是能重活一次該多好,定不會同這輩子一般倒黴不走運。”
有人想到了自己一生不走運的遭遇,簡直恨不得此生結束,重新活過。
“那你小子可得抓緊了啊!要是晚了可遇不到俺們這幫傢伙了!”
有人開口,勸他抓緊重新活一次。
“可不是,得抓緊啊,我等著你小子開口叫我叔叔夥大爺!”
有人開口打趣說道。
“哈哈哈…”
“有趣,有趣...”
“我們等著你活一次...”
“到時記得叫叔叔/大爺啊...”
“想什麼呢你們,竟想好事兒...”
“那可不,你抓緊時間,到時我定來抱抱襁褓中的你...”
“算算年齡,叔叔/大爺剛好...”
“要是晚上幾載,或許得直接叫我們祖輩了…”
“想得美...”
“定要想得美些纔是好事不是…”
...
衆人一陣鬨笑,打趣著一個個的從丁皓身旁越過,尋找著今夜的宿營處。
聲音漸漸遠了,約莫一刻鐘後便再也聽不到打趣的聲音了,丁皓方纔將閉上的眼睛睜開,繼續打量著漸漸變得有些烏黑的天空。
半個時辰過去,天空終是完全黑了下來,這期間丁皓在原地一動未動,偶爾換一下腿腳的姿勢,以便自己躺的舒適一些。陸陸續續又有四五波人從他身旁走過,或是相互打趣,或是互相抱怨,兩相比較,抱怨的聲音更多。但不管是打趣還是抱怨,圍繞的關注點始終只有一個,便是今日又白忙活了一天,什麼都沒有找到。
丁皓今夜沒有再與衆人一起圍坐在篝火旁,獨自一人尋了一處地勢稍高的小土丘,解下行囊,將殘念劍作枕頭,安靜的躺在草地上,雙手枕於頭下,左腳微微弓著,右腳搭靠在左腳膝蓋處,怎樣舒適怎樣來。
望著沒有星辰沒有月亮的夜空,丁皓眉頭緊鎖,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心中總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說不出爲什麼,也找不到這股不安的源頭來自何方。
莫名的不安令人煩躁,靜不下心來。
白貍此刻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小傢伙自從進入秘境之後便變得神出鬼沒起來,總能在丁皓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又總能神氣十足的出現在丁皓身前,晃動著大尾巴,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勾勾的盯著丁皓看。
丁皓沒有心情去爲白貍的消失而煩惱,他知曉白貍的本事,斷不會在這秘境中出什麼大事,也引不起什麼風波。此刻的他內心已經很煩躁了,恨不得自己肋生雙翅,可以飛到空中俯瞰大地,將秘境中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秘境又迎來一個黑夜,秘境中的人們又三五成羣的圍坐在一起,隴上一團篝火,烤上一點乾糧,就著清水簡單的吃下果腹,繼續與旁人交談著今日的收穫與失落。
丁皓坐在小土丘上,能看到夜色中一簇接著一簇的篝火慢慢燃起,如同平日裡見到的星辰一般越來越多,裝飾這秘境裡的夜色,點亮這個陌生的地方的夜空。
丁皓摸出火摺子,拔掉火摺子的蓋子,輕輕吹一口氣,火摺子便有了火光往外冒,不僅有了亮光,丁皓也感覺到一縷熱氣,不過也就這一瞬間的事而已,丁皓隨手又將蓋子合上,將火摺子放回了原處,任由夜色籠罩了自身。
殘念劍在丁皓身後的地上微微一陣顫動,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可丁皓卻沒有留意到殘念劍的這一顫動,呆坐在小土丘上,望著無盡的亮光,陷入了沉思。當他回過神,將殘念劍從地上拾起時,殘念劍早已恢復了原樣,平靜的任由丁皓拾起負於身後。
...
今夜註定了衆人又是在失落中睡去,除了李恪,此刻的他小心翼翼的觀望著四周,不敢有一絲鬆懈,生怕別人知曉他尋到了一株奇異的花草。不對,是機緣巧合之下,從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的包圍之中奪得了一株奇異的花草纔對,此刻的他早已沒了繼續尋寶的想法,心中不住地祈禱,秘境開始的時日趕緊到來,萬不可讓旁人奪了這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奇異花草,萬不能讓旁人奪了這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機緣,更不能讓別個奪了這可以改變人生的機遇。
李恪深知他懷中的東西對秘境中衆人有著怎樣的誘惑,因此他是萬不敢將自己尋得寶物的事情透露出去,更是防著別人靠近他,親近他。他整日來都極爲小心的混跡在衆人之間,看誰都不順眼,覺得誰看他的眼神都有問題,這讓他的提防之心更加凝重,對那些靠近他的人態度十分不友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惡劣。
這樣的李恪給衆人不友好的感覺,渾身散發出一股敵視的意味,不好相處。
衆人忙著尋找機緣,也未去刻意針對李恪,只是在下意識之間與他離得遠了一些,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讓李恪心中的提防之意更加凝重起來,時刻都處在患得患失之間。
...
安靜。
非常的安靜。
當衆人都再次進入夢鄉之後,昨夜出現的那些身影又再次憑空而來,在四處遊走,沒有驚擾到任何一個人。
而在這個夜晚,一雙冒著綠光的眼睛卻是緩緩睜開,望著這些四處遊走的身影,大放精光,卻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單純的望著,望了約莫半刻鐘的樣子,那雙眼睛便沒了繼續望下去的興趣,怏怏的合上了雙眼,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