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夢淡紅
他自回來后,便是忙的分身乏術了。軍中有一些事情要整頓,特別是人員分派方面。好在自收拾了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后,下面的人伏帖了不少。此次布置好了人員,加上本身支持他的一些青年軍官勢力,北地軍中已有一番新氣象。
孔家鐘走了過來,見張立站在門前,低聲道:“張總長,大少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后神清氣爽的。跟少夫人和好如初了吧。”孔家鐘此時已經升為赫連靖風的秘書長了,而張立也已經接替了他的位置。張立“嘿嘿”的笑著叫了一聲:“孔秘書長”,低聲回道:“可不是。在火車上,大少才出了一次包廂門。”兩人俱會意一笑。
張立敲了敲門,行了個軍禮道:“大少,孔秘書長來了。”這才推開了門,請孔家鐘進去。赫連靖風正在批閱公文,也沒有抬起頭來。孔家鐘行了個軍禮,才道:“大少,您吩咐的事情辦好了。但關于趙宇天和謝鷹奎那兩人要如何處置??”自此兩人叛變被拿下后,一直還在獄中,只等赫連靖風回來處理。其實要處置也是頗為困難的,此兩人畢竟是跟老督軍出身,俗話說的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軍中還是有一部分人希望能赫連靖風從輕處理的。赫連靖風將手中的公文略略放下,抬頭看了孔家鐘一眼,深冷凌厲的,也沒有說話,只用手在頸中比劃了一下。孔家鐘一凜,已知道該如何安排了。
孔家鐘猛想到一事情,趕忙道:“大少,南方內線有消息傳來。說是段宗康大帥病重,底下的各子已有動作了。”赫連靖風已放下了手中的派克鋼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顯然對此話題頗感興趣。段宗康大兒子段旭仁雖沒有什么才干,但因是嫡出,所以在南方軍隊中也有一部分勢力。二兒子段旭德倒是能干的,又娶了西部七省曾泰憲督軍之女,所以得到西部的大力支持。南部軍中大致分為這兩個勢力,其余一些中立的部將的都屬于觀望狀態。現在段大帥一病重,就如北地一樣,奪權之爭也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赫連靖風淡然的笑道:“不錯。北地就在等這么一個時機。”孔家鐘一驚,說:“大少,你不會是想-----”赫連靖風看著他道:“不錯,就是那個意思。此番我去了江南,與江司令也進行了密談,他已答應我支持糧草和部隊。軍隊我也不怎么稀罕,但有了他的糧草保障,又何怕拿不下西部呢!”“西部?”孔家鐘愕然。“不錯,我們現在要開始籌備布置了,等大帥一去,我們就可以發兵了。萬里江山,難道叫我滿足這么小小的北地八省嗎??”
又略談了一些軍中該如何籌備之事,回到府中已經快天黑了。進了廳里,只見江靜薔已迎了上來,嬌笑道:“姐夫,你可回來了。我已經等好久了。”赫連靖風淡淡的道:“什么事情?”凈薔嘖道:“姐夫,你不是答應我到了北地,要陪我游覽的嗎?我已經來了好些天了,你沒有一天是空的。”赫連靖風看了四周,也不見凈薇,隨口道:“我安排一輛車子和幾個隨從給你,你喜歡到哪里游玩就去哪里。”凈薔已扯著他的手臂,連連搖晃,撒嬌道:“不行。我定要姐夫陪我。”赫連靖風已覺不耐,不著痕跡的將手抽了出來,問著在一旁侍侯著的王媽道:“少夫人呢?”王媽回道:“少夫人歇著呢。”
赫連靖風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已近黑沉,怎么凈薇到現在還在睡著,忙問道:“少夫人不舒服嗎?去請了醫生沒有?”王媽見他著了急,也趕忙回道:“少夫人好象沒有不舒服。用過了午膳,只是覺得倦,就去躺著了。現在也沒見她起來。”赫連靖風聽了,這才略略放心了點,也不去理會凈薔了,趕忙上了樓去。凈薔在廳里一臉的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她其實也睡久了,只覺得半夢半醒的,人感到很疲倦,就是不想起身。他推了門進去,只見紗簾垂著,屋內暗沉一片。他怕吵醒她,便收了腳步聲,輕輕的走了過去。撫了她的額頭,還好也不見燙手。她到是醒了,緩緩的睜開眼,迷朦的望著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回來了。
赫連靖風側坐在床上,背靠著銅欄干,道:“把你吵醒了吧?”凈薇搖了搖頭,柔聲道:“怎么今日這么早回了?”赫連靖風點了點她的鼻子,道:“怎么?是在埋怨我這些天沒有好好陪你嗎?”凈薇臉一紅,她哪里是這個意思。赫連靖風卻是頗喜歡她局促的樣子,笑著道:“真的在怨我?”凈薇被他逗得不由的嫣然一笑,只得輕聲道:“沒有。”赫連靖風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是不是不舒服?”她懶洋洋的動了一下,道:“沒有不舒服。”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渾身乏力,動也不想動。赫連靖風輕聲道:“差人去叫個醫生來看看。”凈薇道:“真的沒事。”把頭埋在枕里,又用極低的聲音像是不好意思的囈語又像是撒嬌道:“就是想睡覺嘛。”那樣子真像是讓人愛不釋手,巴不得捧在手心上。赫連靖風啞然而笑,說:“好。好。只要你喜歡!沒有不舒服,那我就不叫醫生。”
正說話間,喜鵲已來請用膳了。晚餐是西式的,廚房里平時就按兩人的喜好煮。一般午飯是中式為主的,依凈薇江南的口味,間雜著一兩個北地的風味。晚餐一般是西式兼中式的。聽差將菜端了上來,是法式的烤牛排,上面淋了鮮香可口的醬汁。平素凈薇也是喜歡的,也不覺得油膩。這會兒一看,只覺胃里一陣翻騰,她忙用手捂住嘴巴,止不住的打嗝。
赫連靖風忙站了起來,替她拍了拍背,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廚子的手藝不對?我把他趕出去。”督軍府的廚子自然是北地數一數二的,又怎會手藝不好呢。凈薇揉著胸口,好不容易止住,方道:“沒事。只是覺得太油了。叫人給我來的清淡點的。”聽差的忙下去吩咐。一會工夫,廚房已送上了江南的清粥小菜。赫連靖風親自端著碗喂了幾口。說來也怪,吃了幾口的粥竟然也沒有反胃。凈薇見丫頭,婆子,聽差的都站著,只覺得不好意思,忙從他手中接過碗道:“我自己來。”赫連靖風見她沒事,也不和她搶,便坐下吃了起來,邊吃還邊不停看她,眉頭微蹙的。
第二日也是如此,總是隱隱的反胃,不停的想吐。她心底隱隱約約知道怎么回事情,有點慌亂,也想不好要不要叫醫生。喜鵲倒是看不下去了,嚷嚷道:“我的小姐,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服侍了你這么久,也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啊。”她不諳世事,自然不曉得。到后來,喜鵲也不管她是否反對,便打發了人去請了醫生。
那吳醫生是督軍家專用的,從英國留學回來的,檢查了一下,又問了好些個問題。這才笑著道:“恭喜少夫人了,您有孕了。已有一個多月了。”喜鵲是呆掉了,張著嘴半天沒有反應。凈薇因自身關系,心里有些底的,得到證實,還是雀躍的,笑著道:“謝謝你,吳醫生。”那笑如櫻花盛開,那吳醫生也不敢直視,忙告退了下去。
喜鵲到底是反應了過來,大笑著道:“小姐,恭喜恭喜,。我也跟著你水漲船高。呵呵。”這丫頭就怕別人不知道她的重要似的。凈薇笑著嘖道:“什么水啊船啊!”喜鵲樂呵呵的道:“小姐,你要吃什么嗎?”凈薇一直不停反胃,一點胃口也沒有,只道:“不用了。”喜鵲也不讓她下榻,只道:“那你要什么,只管吩咐我。”凈薇躺了半天,實在覺得無聊,猛得想到初香當時所送的書,便打發了喜鵲去取來。那是幾本原文書籍,是從國外帶來的。她回來后也沒有看過,這是想到了,便想看一下。喜鵲很快便拿了過來。
她也隨手翻了幾頁,只當做消遣。心思也沒在這個上面,手不小心一抖,只見從書中掉了幾張相片下來。她撿起一看,竟然是以前與初香和蕭揚游玩時所照的,三人笑顏如花,當時也確實是開心的。也知道是否是初香有意放進去的,但見到照片,回味以前的時光,也覺得頗為開心的。正看著,只聽門被推開的聲音,她抬頭一看,竟然是赫連靖風。自那日在火車上,他喚她小騙子后,她已知道他十分在意她與蕭揚的事情,雖然她與蕭揚清清白白,一點事情也沒有。但此時情況也是比較特殊,一驚之下,忙將照片胡亂的塞進了書中。
那吳醫生是督軍府邸的專用醫生,從府邸出來,已忙掛了電話給大少去道喜。赫連靖風本是在辦公的,一聽到電話,哪里還有心思靜下來,便差點在辦公室內跳起來,差點大叫,當真是開心的不能形容。幸好聽差,侍從們都在外面,否則怕是要笑了。趕忙叫張立備了車回了府邸。
他見她有些慌亂的蓋著書本,也不以為意。心里全是狂喜,哪里還能分析這個。凈薇見他滿臉的笑意,仿佛全身皆在笑,說不出的愉悅。她總歸有些害羞,也不知道如何跟他開口說有身孕的事情。他一進來,便緊緊的抱著她,隨即又緊張的略略放開了些。他其實是在等她親口告訴她。
她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卻已笑著開口說:“我抱你到床上去,不要看書了,好好休息。”說著,已輕輕的抱起了她。他將被子替她蓋好,道:“睡一覺吧,不許累著了。”她本是不太累的,但最近卻真的是很嗜睡,才一沾枕頭,眼皮竟也慢慢重了起來,睡夢中只聽著他模模糊糊的唱著一英文首歌,但歌詞是什么,卻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