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除了蘇聯來自海上的威脅之后,大日本聯合艦隊的主要精力一方面放在封鎖、監視殘余的蘇聯紅海軍上面,一方面則放在為增援陸軍提供護航方面。從日本本土向朝鮮增援的海上通路有一共有兩條,一條是從日本西海岸各港口出發穿越日本海抵達朝鮮東海岸的青津、羅津等港口。另一條是穿越對馬海峽抵達朝鮮南部的釜山。為了防止中國海軍的襲擾和攻擊,聯合艦隊將主要護航力量放在對馬海峽附近。在日本海,聯合艦隊認為,除了蘇聯位于蘇維埃港(符拉迪沃斯科北六百海公里左右)內那些老掉牙的潛艇之外,其水面艦艇的威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由于有上次交戰作為參照,日本海軍對于蘇聯潛艇的性能普遍持非常輕蔑的態度。因此,安全和快捷兩大優勢,使得日本海航線漸漸由次要航線變為主要航線。
潛伏在日本海的狼群,由于沒有得到上級攻擊的命令,所以只好眼睜睜的任憑日本艦船在自己頭頂的海面上千帆競渡而無可奈何恨得牙根癢癢。現在終于獲得了進攻命令,各艇的官兵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無不歡欣鼓舞。24艘潛艇(新加入12艘潛艇,4艘剛剛完成靜音改造,其余還未完成。)分為三個攻擊編隊在大魚的率領下遂行任務。由于潛艇部隊各艇的主官全部來自大魚,在執行有大魚參與的行動時,出戰潛艇主要崗位全部由來自后世的官兵擔任,因此,他們在協同方面不存在任何障礙,更不必擔心保密的問題。潛艇編隊的攻擊模式是經過反復演練而早就確定的。
具體步驟是:特區的情報機關協同海軍情報機關,通過破譯敵方密碼以及搜集到的情報,進行綜合研判,為指揮決策機構提供情報支持,有指揮決策機關確定行動的方向和路線;前線潛艇編隊進入戰區和預定海域之后,利用高空無人偵查機對戰區預定方向展開偵查,搜攻擊索目標的具體位置和數量,發現目標之后,將信息反饋給作戰指揮部門;作戰部門向潛艇部隊下達攻擊命令;大魚在和其他潛艇協同作戰的過程中當然的擔負前線指揮職責,向編隊主官下達命令,再由編隊主官具體協調各艇行動。攻擊行動,一般由大魚率先發起,毀傷敵方護航艦隊主力反潛力量,與此同時,第一、第二潛艇編隊(共16艘完成改造的潛艇)協同大魚進攻敵方軍艦,第三潛艇編隊則負責搜索攻擊日本潛艇。
陳聯率領狼群在預定海域集結,各艇根據無人偵察機提供的目標數量、隊形和位置分別占據有利的陣位,守株待兔。陳聯等這次機會幾乎到了肝腸欲斷的地步。他對自己的艦隊非常有信心。這種信心不僅僅來自卓越的潛艇性能,更來自越來越成熟的艦艇官兵。U型潛艇經過進一步的改裝靜音性能更加出色,攜帶魚雷的數量(可攜帶24枚魚雷)以及自持力(達68天)也得到不同程度的大幅提升。潛艇官兵經過一系列的實戰,已經成為一支足以令人信賴的部隊。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日本鬼子至今也沒有得到確鑿的證據,證明特區是否擁有潛艇部隊。中德之間明里暗里的勾勾搭搭以及幾次海軍的失利,曾讓日本人產生過懷疑,但是由于沒有確切的情報支持,再加上貍貓和林省身等人的暗中操作,日本人一直無法確認。
陳聯心里非常清楚,特區挑起的日蘇之間的沖突遲早都要結束,一旦結束,日本鬼子的矛頭必然要直指特區,而首當其沖的就是特區的海軍。以現在特區海軍的實力還不具備和日本海軍進行決戰的能力。在哪里作戰、什么時間作戰,其主動權依然掌握在日本人手里。前幾次海戰,特區海軍全部是被動應戰,而且不是偷襲就是過分依賴陸基飛機以及后世先進戰機的幫助。這樣的海軍不可能有更大的作為。如果得到增援的鬼子全力以赴與特區軍隊進行作戰,那么海軍得到的空中支持也將大打折扣,到那個時候陳聯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支海軍會有一個什么樣的表現和結局。第二次黃海海戰取得的輝煌戰果,是以付出重大損失為前提的。以特區現有的修造船能力,根本無法與日本人進行消耗。
為此,計巖峰和陳聯這些潛艇派海軍軍官,就有充足的理由認為,在特區造船業沒有長足進步的很長一段時間的海戰中,潛艇部隊應當占有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發揮更重要的作用。在當前最為迫切的就是,應當在鬼子轉向之前,盡可能多的利用潛艇戰,為他制造麻煩和災難性的損失。特區海軍的現狀,令高層不得不把潛艇的發展放在與艦艦、空艦、岸艦研制同等重要,甚至更優先的地位。高層的決策令仇楊、尚曉昕等水面艦艇派的強烈不滿。加之艦艦導彈的實戰效果差強人意,更增加了他們的抵觸情緒。來自水面艦艇派的巨大壓力,導致潛艇部隊必須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要求的正確性。正是這個原因,這次由計巖峰一手策劃的行動,必須達成戰役目的。看著頭頂上往來穿梭的鬼子艦船,他真恨不得一艘一艘全部擊沉他們。可是,現實卻不允許,他必須和自己的同伴繼續等下去,等到日本人放心大膽的把日本海航線變成主要航線,然后給其猛烈一擊。現在,時機終于成熟了。三十八艘運輸船(部分為武裝運輸船,大部分為征用的民用商用船舶),在18艘水面艦船和6艘潛艇的護航下,組成開戰以來最大的運輸編隊浩浩蕩蕩向朝鮮開來。
數次海上失利,令鬼子很是加了小心。為了保障順利完成此次運輸任務,山本五十六執意要求增加護航力量。不僅要求量和艦隊加強對蘇聯海軍的監視,加強預定航線上的偵查,而且增強了護航編隊的反潛力量,并且要求日本和朝鮮兩地的空軍對編隊進行不間斷接力式空中保護。
“安全!”
“安全!”
不斷來自空中和海面上的安全報告,令和護航艦隊司令白羽浩吉海軍少將的心情越來越輕松。看著天空中往來的護航飛機和威武雄壯的編隊,心中不免對山本閣下的過分謹慎有一絲不以為然。
來自本土的飛行隊和來自朝鮮的關東軍飛行隊在空中完成了交接之后,開始返航。他們掠過艦隊上空,然后在空中盤旋一周依次晃動機翼遇見對告別,整支艦隊的官兵紛紛涌向甲板向空中勇士們致敬、告別,歡迎前來接應的勇士們。艦隊官兵彌漫在一種興高采烈和激情蕩漾的情緒之中。似乎不是前往搏命廝殺的戰場而是參加一場盛大的晚宴。
聲波信號清晰傳遞著日本運輸船隊的各種運行數據。大魚裝備的的QSN——2型綜合聲吶集成了多種聲吶,作用距離高達120海里,探測這樣龐大的船隊自然不在話下。再有兩個小時,艦隊將抵達伏擊海域。陳聯最后一次利用通信浮標下達命令之后,整個艦隊陷入沉默。像攻擊前的狼群一樣,安靜地密切注視獵物,蓄勢待發。
“報告!”
“什么事?”白羽浩吉沉聲問道。
“偵察機發來電報,在艦隊前方120海里處發現三處大片油漬和漂浮物,疑似潛艇被攻擊沉沒所致!”
“什么?”白羽浩吉心中一驚。“我們的潛艇現在什么位置?”
“在出事海域。”參謀低聲說道。
“附近有敵方水面艦只或者飛機嗎?”
“迄今為止沒有發現!”
“命令全艦隊,進入一級戰斗準備,各驅逐艦做好反潛作戰準備!”可是他不知道,他和他的艦隊已經沒有機會了。
“發射!”陳聯輕聲下達攻擊命令。
日本艦隊前出的六艘潛艇,掠過自己頭頂的時候,陳聯和他的孩兒們都有一種難以克制的沖動——把它們擊沉!但是陳聯并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屁孩兒,他分得清大小王。他明白在自己的身后,潛伏著八頭惡狼,這些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東西是他們的獵物。八頭惡狼沒有辜負頭狼的期望,干凈利索的吞噬了獵物。然后以水下最高航速返回獵場,希望能夠分得一杯殘羹剩飯。
頭狼沒有絲毫猶豫,他的孩兒們同樣毫不遲疑。隨著他一聲令下,四枚魚雷533毫米重型無軌跡線導魚雷,以五秒間隔分別飛向四艘吹雪級驅逐艦。與此同時,其他兩個編隊16艘潛艇分別從自己的陣位向各自預定的目標發射魚雷。
漆黑的日本海海面,執行最高長官命令的日本海軍,還沒來得及展開反潛作業,他們就發現在自己的艦隊中接二連三的響起爆炸聲。533毫米重型魚雷分別把自己的獵物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猙獰的展開大口像一個黑洞奮力得吸引周邊的海水。重型魚雷的巨大爆炸力無比恐怖,甚至把護航艦隊中的一些排水量較小的船只直接送入魚腹。
一枚枚線導魚雷先后精準的命中目標,海面上頓時火光沖天,似乎要把無邊的黑暗燒開一個巨大的孔洞,一艘艘茫然失措的艦船期望能夠遠離這個空洞,另辟蹊徑逃離絕地。然而猛烈的爆炸粉碎了所有的幻想。日本護航軍艦跟本不知道該如何躲避那看不到卻又無所不在的危險。無邊的黑暗中到處都是死亡的哭泣和絕望哀嚎。蛇形規避,倒車擺舵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徒勞。看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看不到的危險才是致命的。因為你既然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那么躲避也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裝填、瞄準、擊發、命中,周而復始的程式化攻擊模式,讓陳聯感覺毫無挑戰性。攻擊開始后,大魚就處于較為超脫的地位。它更多的執行指揮協調和觀敵掠陣。對于那些僥幸逃脫死亡的鬼子艦船進行補充攻擊。經過三輪魚雷攻擊,那些身在運輸船、剛才還對未來充滿憧憬的鬼子,感覺自己的恐懼在周身彌散開來,比艦船外的寒風還要徹骨。他們一個個睜著驚恐的眼睛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毀滅和死亡。緊握著的三八大蓋兒的雙手,被汗液浸透,根本無法移植發自肺腑的顫栗。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襯著一位恐懼而變得蒼白的面孔。一種有心殺敵無力回天的感覺霎時間彌漫在帝國勇士的周邊。
爆炸還在繼續,混亂還在繼續。訓練有素的帝國海軍面對從未見過的威脅幾乎束手無策。痛苦掙扎的軍艦上,到處是火光和硝煙。長官的怒吼,傷兵的呻吟和哀嚎不絕于耳。深水炸彈盲目的投向自以為危險的所在,即使為了自己壯膽又是安撫那些恐懼的期盼。可是,很快帝國勇士們就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幾乎都是徒勞的。爆炸根本沒有因為深水炸彈入水而有絲毫停息的跡象,反而招致更猛烈的攻擊。
白羽浩吉的心徹底涼了。這個時候空中勇士幫不了自己,海上勇士同樣無法自救。他知道敵人來自水下,但是他不知道敵人是誰在什么地方。他能夠做的就不不斷發布自己都感覺無能為力的命令,試圖通過更加猛烈的反擊逃過此劫。發生在眼前的現實讓他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視線所及之處,不是燃燒的艦船就是正在熄滅的“火炬”。
“我們遭到蘇聯潛艇攻擊!”
這成為他自認為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他希望通過自己無可挽回的毀滅挽救更多帝國海軍的生命。
海面上護航軍艦的身影越來越少,深水炸彈恐怖的入水聲歸于沉寂。三十八艘運輸船就像被剝光衣服的老處女一樣含羞帶臊的徘徊在冰冷的海面上。恐懼、瘋狂和絕望迅速成為主旋律。絕望的嘶吼、瘋狂的掃射、凄慘的歌聲混合成為一曲絕世音符飄蕩開來。壯志未酬身先死的凄涼,在運輸船上每一名鬼子的心中油然而生。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一枚枚魚雷的抵達而陷于沉寂。唯有天地間的日月星辰和波濤洶涌平靜地接納了這一切,以亙古不變的寬容埋葬世間一切丑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