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默天一只大手,自顧自地在我頭頂胡亂揉搓,一會兒把我的頭發揉成中分,一會兒揉成港產片里的經典大背頭……
揉了半天,直到揉成了雞窩,才說:“我是你老公,它是我的狗,就叫它‘老公的狗’。”
額……
我的腦袋上掠過一排黑線,天啦擼的,“老公的狗”,這是狗名兒嘛?!讓人家長毛狗怎么想?讓我怎么想?心間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可我不敢反駁不是?
只能陪著笑臉,昧著良心拍手:“好名字!”
吃了離默天帶回來的早餐,我竟然發現他裝點心的那個紫檀木食盒,居然是清朝的!
“你拎著這個古董盒子去買早餐,沒人把你當怪物嗎?”我一口榴蓮酥差點噎死自己。
離默天很自然地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我。
我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水,才聽他淡然開口:“只要你不把我當怪物,我管其他人做什么?”
我臉上陪著笑,心里卻翻了個白眼,看過你的骷髏相,精神病人才當你是正常人!
幾口吃完了早飯,我抓起包就要回學校,離默天扔了個紙袋給我,我打開一看,嘿,厚厚的一沓嶄新的毛爺爺。
“你哪來的錢?”他昨天還是個窮光蛋呀。
離默天神秘地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計。”
“你搶銀行了?”我猜。
他搖頭。
“賣血了?”
他又搖頭。
我摸著下巴,看著他那張堪稱絕美的臉,吞了下口水,小聲問道:“該不會是去賣……”
我手指指了指他的褲襠,離默天低頭看了一眼,臉色瞬間由晴轉陰,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個分度:“別瞎猜!”
“那你究竟哪來這么多錢?”我不死心地追問。
一道聲音從我胸前的翠玉墜子里傳了出來:“不就是把你珍藏了一百年的金夜壺,拿當鋪給當了嗎?這事兒有什么說不清楚的?”
額……夜壺……
在古裝劇里看過那東西,總感覺它從造型到用途,都從里到外,全都透著一股濃濃的邪氣。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話,趕緊從紙袋里捏出三張鈔票,又把紙袋還給了離默天。我不習慣用別人的錢,更不想用離默天的。
“這錢就當你還我的。”我把錢收進錢包,一抬頭,竟發現這貨竟一臉通紅地站在我面前。
等等,骷髏怪也會臉紅?
他滿是殺意地瞪著翠玉墜子,顯然是怪它揭發他典當夜壺的事實。這家伙是……害羞了?
我好奇地盯著他看,他憤憤然轉身,邁著兩條大長腿往臥室里走。走兩步,一揚手,一個白花花的紙盒從他肩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穩穩地掉進我的手里。
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我瞪圓了眼睛。
離默天頭也不回地拋來一句:“這個,也當我還你的。”
扔了個小米,還了個蘋果,這貨要是做生意,果斷得賠死!
我剛好需要一只手機,就沒有拒絕:“謝了!”
離默天理都沒理我,直接進屋,關掉了臥室門。
“這家伙怎么了?”我不
解。
長毛狗的聲音又響起來:“知道貔貅嗎?”
“知道呀!有嘴無肛,能吞萬物而不泄,只進不出……”
“你老公還不如貔貅呢,有嘴有肛,卻不進不出。所以,他最大的忌諱就是提他的夜壺。”長毛狗躲在玉墜里狂笑,極為開心。
這家伙一定是腹黑體質,具有極強的報復心理。離默天剛給它取了個垃圾名字,它就要想辦法爆離默天的短。
與此同時,我聽到臥室里傳來“啪”的一聲巨響,顯然是棺材蓋合的聲音,完全能想象出離默天那副氣急敗壞的表情。
沒心思管這對活寶,我跑去跟劉大爺請了假,就乘公交車往學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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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我去了趟移動營業廳,補辦了手機卡,然后又通過云端服務,把電話號碼都找了回來。
手機剛一恢復使用,就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我的號碼,存下,離默天。
嗬,這大爺,居然學會用手機了。
我存下他的號碼,又給倪小安去了個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就聽那頭鬧哄哄的,各種吵雜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倪小安沖著手機喊:“果果,我在公安局呢,出事了,不說啦!”
她說著就要掛電話,我心里咯噔一下,趕忙問她:“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個公安局?”
“北郊派出所。”倪小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查了下百度地圖,目前的位置離北郊派出所只有兩公里。太擔心倪小安,我趕緊打了輛車,直奔北郊派出所。
進了辦公室,就看到倪小安背對著我,站在一張辦公桌前,正張牙舞爪地跟一個男警吵架。
走近了,才聽清楚她正語速極快地大聲說:“你不去找人,把我喊來這里問東問西的,有意思嗎?你再多耽擱一分鐘,鄭欣妍就多一分危險,做警察的,這點都不懂,還不如去做鴨!”
男警的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連眼神都平靜如水,仍舊坐在辦公桌后面,平靜地跟她說:“鄭欣妍已經遇害了,找也沒有用,現在能做的只有找到兇手,將他繩之以法。”
倪小安身邊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女人,聽到男警這句話,哭得整個身體都癱了。
倪小安趕緊把她抱住,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安慰了一會兒,轉頭又對男警惡狠狠地說道:“你憑什么說鄭欣妍遇害?證據呢?尸體呢?什么都沒有,還敢瞎說,我要投訴你!”
我一看男警的臉,嘿,這不是早上電視里的那個愣頭青嗎?
我喊了一聲倪小安,她一看我來了,氣勢上立刻又強了幾分。指著男警的鼻子,非要他把話說清楚。
辦公室里很亂,倪小安這么一鬧,所有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走過來,不去問情況,就先好言好語地跟倪小安道了歉,又把我們連同男警一起帶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門一關,世界瞬間清凈了。
領導坐在前面,我們和男警分別坐在大會議桌的兩邊。倪小安還沒解氣,拉著領導的衣袖,就說:“警察叔叔,你們這位同志消極怠工,占著工作崗位就是不干警察該干的事情。鄭欣妍昨天夜里失蹤,他現在就說她遇害了。
我倒是要他說說,斷定鄭欣妍遇害的理由!如果他說不出來,我請您換個警察查這個案子!”
領導很認真地聽完倪小安的話,又安慰了兩句,黑著一張臉轉向男警:“說吧,這次又有什么理由?”
倪小安說話的空兒,男警已經打開了電腦,拉上窗簾,幕布上的投影就非常清楚。
男警一邊講解,一邊按動電腦鍵盤。
“我們調取了鄭欣妍的手機卡,最后一通電話,是下午五點半,打給這位倪同學的。”幕布上是一張話單,清楚地圈出了倪小安的電話號碼。
“沒錯,她是我高中同學,打電話來,說要來校本部找我玩。可是,我一直都沒等到她。我給她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倪小安解釋。
男警按了下電腦按鍵,屏幕上開始播放監控視頻,從建筑物上來看,居然是我們學校南門。
時間顯示是晚上八點半,鄭欣妍從南門走進了學校。經過幾個不同攝像頭的畫面切換后,能很輕松地看清楚她的行動軌跡。
她走進學校以后,徑直走向了學校的宣傳欄,站在宣傳欄前看了一會兒,便又返身走出了校園。從她進學校到離開,前后不過十分鐘。
“這些是道路監控和路邊幾家店鋪的監控畫面。”男警開始解說,“鄭欣妍離開學校以后,先是去門口的一家便利店里買了兩瓶可樂。”他暫停畫面,著重強調了一下,“她買兩瓶可樂,說明她約了人。所以,排除離家出走的可能性。”
他輕點按鍵,畫面繼續。鄭欣妍在收銀臺付錢時,曾經抬頭看了一眼監控器,畫面里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唇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心情很好。
男警暫停畫面,解說:“她在笑,說明她對接下來要見的人,很有好感。而她看監控器的這個動作,卻能說明,她對監控器很敏感,從心理學角度來說,越是想要避開某個事物,才越會關注它。”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鄭欣妍想要避開監控?”倪小安嗤笑一聲,語氣里盡是不屑,“如果她想要避開攝像頭,就會低頭不看它。”
她話音未落,男警忽然把面前的文件揉成紙團,沖她腦門兒丟了過來。
倪小安反應迅速,一側身,避開了紙團。她氣急敗壞地沖男警吼:“你要襲擊群眾?!”
而與此同時,男警的手中竟又揉出了一個紙團。倪小安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團紙,轉臉沖領導說:“您看看,您看看,他還敢當著您的面打我?我要投訴。”
領導和和氣氣,又又好言好語地安慰了倪小安兩句,便聽男警輕飄飄地說了句:“你知道自己要避開紙團,但是,你眸光轉換的過程中,看我手中紙團的頻率和時間都增加了。”
倪小安滯了一下,原來,他只是在做一個實驗,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論點。
他說的對,第一個紙團丟過來以后,倪小安潛意識里就決定要避開紙團,所以,她的視線就會更多地搜尋和停留在紙團之上。
與此同理,鄭欣妍也是想要避開攝像頭,才會抬頭看。那么,她為什么要避開攝像頭呢?
我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男警看了我一眼,說:“那是因為,她跟那個人的關系,不能見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