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灰袍人的殺意宣言眾人都不禁心寒,雖然他們并不知道凌青云與灰袍人的恩怨,但對方顯然殺意已決,今日是不可能善了了。
這令人絕望,一名靈華境強者在前,生路何在?哪怕凌青云斬殺了金身六重的尉遲山,金身境與靈華境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何謂靈華境?這是凡階五境的最高一境,已觸摸到天地、靈魂之玄奧,更進一步便可超凡入圣的領域,即便在各大勢力都是真正的高層強者,在整個青河大陸都可縱橫,這等強者的實力與手段已不能按金身境來揣度,相對其他凡階生靈絕對是壓倒性的!
“想不到逃出了野人地牢,卻要死在此地!”眾人都悲嘆,已做好死亡覺悟,他們不抱對手懸崖勒馬,手下留情的幻想,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從靈華境手下逃生。
盡管灰袍人要殺的是凌青云而并非他們,但選擇迷霧中襲殺以銷毀罪證的他們怎么可能放過活口?命運似乎已被擁有壓倒性實力的強者設定,死路一條,僅此而已!
“你究竟是誰?”凌青云卻死死盯著灰袍人,企圖看穿隱藏在面具下的面容,在他剛剛成就石魄境時就雇傭追魂殿殺手,到現在甚至雇傭一整個傭兵團并親自前來截殺,雙方必是血海深仇,而自凌青云入學以來除卻剿匪、追殺通緝犯外根本沒有招惹誰,且對陣那些對手時基本做到了斬草除根。
“你就這么想知道我是誰?”灰袍人的聲音頗為戲謔,好像憤怒的凌青云只是一個跳梁小丑:“你越想知道我偏不讓你知道,還是做個糊涂鬼更適合你!”
“是嗎?”凌青云神情泛冷:“你就這么確信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絕不可能暴露身份?”
“……你是知道,還是在詐我?”灰袍人遲疑了一瞬,聲音又恢復了冰冷:“若你真的知道,那就說出來看看?”
凌青云知道此人的身份?鐘明松等人也都感到驚異,他們自知難逃此劫,倒是豁出一切,已無所畏懼,自然好奇眼前仇敵的身份,要知道請動靈華境可不容易,要令靈華境放下身段殺一名十五歲少年更是非同尋常,此人多半出自一方大勢力,甚至可能大陸揚名!
“你怕了?”凌青云冷笑:“即便你以灰袍包裹身軀,用面具遮擋面龐,也掩飾不了殺意與怒火,兩年前便與我有仇又能請動靈華強者之人,除卻圣霆莊少莊主牧飛羽外,還有何人?”
氣氛一時間凝固了。
灰袍人的身軀似乎一滯,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閃即逝,本就充滿壓迫性的氣勢變得更強,無形中卻證實了凌青云的言論。
“圣霆莊?是凌青云的敵對勢力想要殺他?但為什么是少莊主,他們有什么恩怨不成?”眾人聽到這話也是一念百轉,金萱萱的小臉卻變得煞白。
“真的是他……”金萱萱咬緊嘴唇,太過用力甚至滲出血來。
“想不到還真讓你這家伙識破了,是你自己推算的,還是凌岳城的密探,又或哪個不成器的傭兵吐露了秘密?”帶著慍怒,灰袍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張年輕的面龐。
這張約莫二十來歲的臉龐無疑稱得上英俊,并帶有世家子弟才能養成的雍容高貴,走在哪里都足夠迷倒一片花季少女,但憤怒的神情破壞了這種俊逸。
“本來想讓你糊涂地上路,也算我小小的憐憫,可既然你這么不識趣,便撕破臉再將你打入地獄好了?!鼻嗄昀湫χ骸安诲e,我就是牧飛羽,這天下最想殺你的人!”
“少莊主……”黑衣人終于開口,牧飛羽臉上的冰冷稍斂:“先生不必擔心,只要將他們殺盡,自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如此就好?!焙谝氯宋⑽㈩M首,漫不經心的冷漠更令人心寒。
但比起這個,更令人震驚的還是眼前青年的身份!
“他真的是圣霆莊少莊主?不會是冒牌的,想要栽贓陷害?”
“不會,我見過此人畫像,他就是牧飛羽不錯!”
“彼此為敵對勢力,想要鏟除敵對天驕可以理解,但為什么是這種人物出面,而且他們間似乎還有深仇大恨?”
“只怕是嫉妒凌兄弟年紀輕輕名揚大陸,便想借家族之力扼殺天才!”
越是臨近死亡,眾人就越是無畏,平日還不敢議論這種大勢力的所為,現在卻毫無顧忌地自一尊靈華強者的殺意下大聲說出,以此宣泄憤怒,牧飛羽卻對這些聲音置之不理,只是死死盯著凌青云,凌青云則回以冷漠。
在這時金萱萱卻輕緩地走到凌青云身邊,同樣望向牧飛羽,神色陰晴不定,這一舉動卻令人不禁遐想。
凌岳城、圣霆莊、金獅宗并列為霆州三大勢力,這三大勢力皆有天行強者坐鎮,疆域千里,甲兵數萬,話語權勝過州牧,乃是霆州的實際主宰,凌青云為凌岳城二公子,牧飛羽為圣霆莊少莊主,金萱萱則是金獅宗宗主之女,三人在此匯集,無疑有霆州三大勢力角力的味道。
“這狀況有些不對……”在這生死關頭鐘明松卻有些愕然,他有領導家族之志,因此在修煉之余不忘了解大陸形勢,卻知道凌岳城乃是霆州三大勢力中崛起最晚的,作為新的競爭者一直受到老牌勢力圣霆莊、金獅宗合力制約,這種關系至今淡泊了不少,但圣霆莊與金獅宗還是處在交好狀態,凌岳城相對孤立,怎么今日倒像是金獅宗、凌岳城聯手對抗圣霆莊了?
“此事不僅關系此地十數人,甚至會引發霆州的權位更迭,風起云涌!”鐘明松忍不住如此想到,隨后自嘲一笑,眼看著命都要沒了竟然還想這么多?正常人可不會管死后洪水滔天!
“氣勢不錯,令我都有些心驚,難怪能把那些傭兵解決?!边^了良久,牧飛羽這么評價:“逼得我非得親自出馬不可,倒也不負天驕之名?!?
“你算什么?連你口中的傭兵都不如?!绷枨嘣评湫?,他已感覺到牧飛羽的修為在金身境中期,較尉遲山還差了一籌,真正可怕的還是他身邊那位靈華境強者。
“能殺你就行?!蹦溜w羽露出一口白牙,笑意與殺意愈發濃郁。
事實上,被逼到這一步令他感到恥辱,他實在不想和這個與自己身份相仿天賦卻完全超越自己的仇人見面,這會令自詡天驕的他挫折與不甘,而處于圣霆莊考慮凌青云也還是死在殺手或傭兵手上較好,雖然他有把握在迷霧斬草除根,卻無法保證確定凌青云死亡的凌岳城或南明學院是否會用占卜推衍等手段追查兇手,若真順藤摸瓜找到圣霆莊上,那可是大麻煩!
雖然圣霆莊將凌岳城視為大敵,但現在卻未做好開戰準備,更不愿在道義站不住腳的狀態面對盛怒的凌青云之父,亦不愿令刺殺天驕的丑聞世人皆知,敗壞名聲。
“牧飛羽,你這么做就不怕圣霆莊成為大陸之恥,樹立大敵?”這時鐘明松上前,鏗鏘怒喝。青河大陸有許多約定俗成的規則,像靈華強者截殺少年天驕就是令人不齒的。
“潮州鐘家,呵……真是不可招惹的龐然大物啊!”牧飛羽冷笑譏諷:“但你既不是家主嫡子也不是絕頂天才,區區金鐘殿主,殺了就殺了,鐘家還會傾力尋蹤不成?放心,你們都會留在這里,一個也逃不掉!”
鐘明松心底一沉,牧飛羽竟認識他,此人定有渠道詳細地獲得凌青云情報!
“是了,圣霆莊也有入學名額,打探消息再容易不過……”鐘明松越想越心寒,強大的對手已稱得上可怕,更可怕的卻是對手不光強大,更處心積慮,有著必殺決心。
“不就是圣霆莊,靈華境?大不了玉石俱焚,也拉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少莊主下地獄!”黑臉大漢此時咆哮,雖然是廚師卻硬氣得很。
“不,分散逃吧,只要我們保住性命,走出迷霧,便能揭露今日真相,讓他圣霆莊身敗名裂,天下共誅之!”瘦高青年冷靜開口,眼中閃著冷芒。
聽到這些話牧飛羽只是冷笑,他可是金身中期強者,修煉功法武訣與裝備也非尉遲山能比,就算凌青云都未必能殺他,在靈華強者的保護下他豈會畏懼一群石魄境拼命?
至于分散逃跑?那的確有些麻煩,畢竟凌青云可沒法輕易拿下,這些人拼命逃跑的話很難斬草除根,但這迷霧危險重重,就算他們真逃了又有幾分生機?真正走出迷霧的希望實是渺茫的。
至于揭露真相,難道他就真的怕了?刺殺凌青云的消息傳出的確不利于圣霆莊,但天下共誅之是不可能的,表面上各大勢力冠冕堂皇,但齷齪事誰沒做過?頂多口誅筆伐,朝廷施加一些壓力罷了,大不了與凌岳城提前開戰!
這是牧飛羽自作主張的行動,但他相信父親與高層都會支持自己,因為這場行動最惡劣的后果也只是承受凌青云父親凌震的怒火,而若不殺凌青云,不單他無法雪恥,再過二三十年凌青云很可能會成長為霆州最強者,屆時凌岳城大軍壓境,圣霆莊甚至有被滅的可能!
先下手為強,這世間弱肉強食,哪有什么道義可言?牧飛羽滿臉冰寒,他確信凌青云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定會喋血此地!
就在這時金萱萱上前,并說出了誰也想不到的話語。
“停手吧,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