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歸
張尚云的口氣就像是在與楊和商量,一點(diǎn)都沒有壓迫的意思,甚至在外人看來他在楊和的面前表現(xiàn)得卑微,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一個融靈境的高手在虛空境面前給出這番姿態(tài),已然足夠的尊重。
楊和看著蒼老枯槁的張尚云,若是在平時,他很尊重這位為宗門默默奉獻(xiàn)的老人,但今天不行,誰來都沒用!
“張先生,我不欲傷害你,今日天門我是非血洗不可!”楊和的血屠狂刀閃耀著光滑,森森血意讓人心悸。楊天的心中有著極深的怨毒之意,全身的疼痛都抵不上心中的痛,為什么他的父親楊從正沒有來?而他不知道的是,更加心痛的是楊從正,他不是沒有來,而是沒有現(xiàn)身,楊塵的事他早就猜到是楊天做的了,楊和的融靈之脈斷絕讓他后悔不迭,對大兒子十分的失望與痛恨。
“二門主,難道真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張尚云又咳嗽了一聲,臉色蒼白了一分,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多年的老傷加上剛才的波動,使他難以支撐。
“張先生,你要是不讓開,就請出手吧!”無論對手是什么人,都阻擋不了楊和殺人的心,楊天不死,天門不滅,他是永遠(yuǎn)不會住手的。
張尚云見勸說無望,融靈境的氣息驀然爆發(fā),任何人都有這自己的尊嚴(yán),他也不例外,再說下去反而會墮落了名聲。他的手上無刀,融靈境就是將器融入身體的境界,刀與體化為了統(tǒng)一。
楊和目光變得犀利,繼而血屠狂刀抖動,莫名的氣勢出現(xiàn),讓天地似乎都籠罩在血腥之下,隨著氣勢的加強(qiáng),籠罩的血腥之氣到了破裂的結(jié)點(diǎn),就在此刻,他動了,依然是一刀,輪轉(zhuǎn)的一刀!
“血屠三式之血屠裂!”血屠裂,顧名思義,那就是碎裂的力量,血腥之氣猛然爆開,瘋狂的肆虐著站在中心的張尚云,卷起了無數(shù)的雪花,眾人瞇著眼睛,緊閉呼吸,才不被血腥之氣侵襲。
張尚云原本枯槁干涸的雙眼見到這一刀,流露出驚詫之意,遠(yuǎn)處觀望的楊從正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哎,若和兒的融靈之脈沒斷,他將是宗內(nèi)的第一高手,成就遠(yuǎn)超我……”
一旁的楊流面如死灰,才明白得罪楊和是多么愚蠢的事,他心底有僥幸,幸好剛才沒有與楊和起沖突,不然麻煩大了。
席卷著血腥的風(fēng)在嘶吼,似要把這人間撕裂,張尚云身子一動,忽然從體內(nèi)飛出來五道金光,直奔著血屠裂而去。這五刀看似沒什么驚奇之處,卻蘊(yùn)含著張尚云的融靈境真元,非同小可。
隨著金光的放大,五匹狼漸漸成型,在空中飛騰,這就是張尚云的刀,名為五刀圖騰!狼遇著血腥之氣,非但沒有害怕,眼里有著強(qiáng)烈的貪婪,開始吞食。楊流的心緩解了些,還好,這次畢竟是張先生贏了。那些天門的弟子也都一個個露出激動之意,和門主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總算有人能制住他。
楊和沒有去看眾人的臉色,只是盯著血屠裂的方向,五匹狼吸著血腥之氣,看似在削弱他的刀勢,可真的是這樣嗎?
張尚云作為老一輩的高手,危機(jī)意識還是有的,剛開始他和許多人想的一樣,五刀圖騰的力量加上本身的真元足以將血屠裂耗散。但見到楊和鎮(zhèn)定自若的姿態(tài),他心神一凜。
“不好!”突如其來的大喝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是張尚云喊出來的。下一刻,他們就知道他喊出這句話的原因。
狼的兇殘吞食的確讓血腥之氣消耗了不少,但那股暴虐之氣卻在加強(qiáng),竟然到了頂峰。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以張尚云為心蕩漾開來,在一瞬間,場間的所有人耳邊都響起了鳴聲,待響聲過后,耳朵劇烈的疼痛,很多弟子開始流血,就連楊流的耳角也有著絲絲血意。重傷的楊天徹底昏迷了過去,耳朵里的血流遍了臉。
張尚云的臉像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的血色,一連咳嗦了數(shù)十聲,每咳一聲就會有一點(diǎn)血,等到他平復(fù)下來后,捂著嘴的手掌已經(jīng)紅了。干涸的眼睛變得更加無神,儼然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楊和依舊強(qiáng)勁,心里卻有著漣漪,對這位老人他是不忍的,為了楊塵,他必須硬起心腸。
“咳咳咳,二門主果然成人了,大哥若是知道,一定會老懷寬慰的……”張尚云一邊說活,腳下一邊不自覺的向后退,眼神卻瞥向了另一個地方,正是楊從正隱藏的位置,內(nèi)心在苦笑,看來自己真是老了。
楊和沒有再看張尚云,而是將目光又放在了天門弟子身上,尤其是昏倒的楊天,每當(dāng)想起楊塵被他逼下鬼澗的情景,楊和就是一陣心痛。舉起刀,血屠三式才用了兩式,這最后一式的意義就在于殺!單方面的屠殺,天門沒有能再戰(zhàn)之人,即使張尚云一點(diǎn)傷沒有,也接不下第三式,接第三式的人只有死!
和門的練功房內(nèi),蘇暢是一臉的焦急,旁邊的陳少陽不停地踱步,不出一會兒,和門內(nèi)所有的弟子都來了,議論紛紛。
“大師兄,師尊他……”一個瘦小的弟子開口問道,他叫李能,最善于察言觀色,看到平時溫文爾雅的蘇暢這副模樣,已然猜到是真的了。
“李能,不要問東問西的了,我來告訴大家,師尊他老人家獨(dú)闖天門,為小師弟報仇去了!”陳少陽是個急性子,雖然入門不久,人緣卻很好。此話一出,眾弟子激憤起來,熱血在這里匯集。
“那我們還不去幫師尊,愣在這里做什么?”說話的人長得魁梧,劉野,在和門弟子中最講情義。他扛著一把大刀,就要去幫楊和。眾弟子附和,拔出了刀,楊和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異常崇高,自從楊塵死后,他們刻苦訓(xùn)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站住!”聲音很大,一下子就拉住了弟子們前進(jìn)的腳步,回頭看時臉上有著不可思議,只因這話是從蘇暢口里說的。此刻的他漲紅了臉,四方化脈境的修為爆發(fā),氣勢十足。王艷看著,目中溢彩連連,原來他也有如此硬氣的一面。
“仇當(dāng)然要報,但不能魯莽行事,我們這些人的修為不過化脈境,和天門的長老們比起來不值一提,就這樣去了反添了他們的心意……”蘇暢說的有理有據(jù),偶爾看到王艷灼熱的眼神,臉紅得更加厲害。
“那大師兄你說,我們該怎么辦,我們都聽你的!”劉野叫道,和門的弟子也都以蘇暢為主心骨。
“以師尊的修為,打敗天門主不是什么難事,但天門人數(shù)眾多,所有的長老一定都在忙著對付師尊,我們可以對那些普通弟子下手,擾亂那些長老的心神!”
“大師兄說的對,那些弟子都是長老們的心頭肉,如果能拿下他們,那么師尊的壓力會下很多!”陳少陽說道,他對蘇暢佩服起來。
接下來蘇暢具體安排了具體的計劃,非常的嚴(yán)謹(jǐn),讓所有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這個看起來軟弱的大師兄在關(guān)鍵時刻才體現(xiàn)出他的才能。楊和讓他做大弟子絕不僅僅是他的修為最高,他還有一種常人不具備的統(tǒng)領(lǐng)才能。
蘇暢領(lǐng)著弟子剛走到練功房門口,一個人像是等了他們很久,是和門大長老張珣。
眾人止步,心里很緊張,蘇暢更是有些打鼓:“張長老這是……”
張珣盯著他們很久,道:“老夫知道你們要去干什么,這些事和門的長老們不能去做,但你們完事小心,不要辜負(fù)門主對你們的希望……”他就說了這一句話,然后拂袖離開,但是這句話堅定了這些弟子幫楊和的決心。
流云刀宗的山后,大雪積壓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中爬行,不仔細(xì)是看不出來的,正是楊塵,他走了將近一天,還沒有到山頂,身上單薄的破衣圍著,有些地方有著血跡,很難想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堅持下來。
“劍靈,你是不是記錯了,怎么走了這么久還沒到頂?”楊塵問道,這已經(jīng)是不知道多少次他這么問了,那九泉劍的劍靈對他也是無語,每次回答的幾乎一樣。
“主人,別急,快到了!”劍靈盡量作出耐心恭敬的姿態(tài),楊塵聽著很怪異,這劍靈是不是傻了,每次都是這句話,就不能說點(diǎn)別的嗎?帶著滿腹的牢騷,楊塵用足了氣力,向上爬。
又爬過了一處驚險之地,楊塵抬起頭,迎著陽光,看到了希望,隱隱可以看到上面的石壁突起,按照楊塵的猜測,這是和門的練功房,在和門是個特殊的標(biāo)志。實際上,他本就離山頂不遠(yuǎn)了,只是那處驚險之地的巨石擋住了他的視線,過了巨石,山頂就清晰可見了。
“劍靈,你的記憶力不錯,我馬上就可以到家了!”楊塵顯得有些興奮,想起可以見到師兄弟和父親,他就開心。但隨即臉又陰沉下來,父親怎樣了,他不會為了自己出什么事了吧?他非常了解自己父親楊和的性格,殺伐果斷,從不留情!想到這里,速度更快,雪壁上留下他一串一串的小腳印。
半個時辰后,他終于到了山頂,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聞著熟悉的味道,和門永遠(yuǎn)是他的家,這里有他的師兄弟,有慈祥的長老,更有對他無微不至的父親,父親在哪里呢?楊塵的心中有些急切,一般這時候父親都會在練功房教師兄弟們練刀法。楊塵剛想繞到石壁的前緣也就是練功房的入口,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大師兄,你說以師尊的修為能不能將天門主打得落花流水?”楊塵聽得出來,這是劉野的聲音,來師門有幾年了,空閑的時候經(jīng)常來和他玩,粗獷但重情重義。
“那是肯定的,打得天門主滿地找牙!”陳少陽開口,語氣中有著得意之色。
“師尊的修為自然不必說,待會兒照計劃做,我們才能幫到師尊……”一行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再過了一會兒就完全聽不見了,楊塵沒有跟過去,他從師兄們的對話中明白了所有,父親去了天門!
楊塵的臉色變得極為不好看,稚嫩的臉看上去兇神惡煞,楊天,若是我父親有絲毫的損傷,我楊塵和你不死不休,一股氣勢從他的體內(nèi)散出,夾雜著殺氣,死亡,更多的是那股寂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