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對不起”說得情真意切,葉世勛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口風微微松動,“你回去告訴蘇盛,我一向公私分明,不會遷怒任何人。”
他不會遷怒,她又怎么會坐牢?蘇雅麗伸手拂去眼角的淚珠,抬眸依舊是一絲淡笑噙在嘴邊,“那么,我可以把湯留在這里嗎?”
“不能。”最討厭這股藥味,葉世勛避之不及,“實在不想你爸多想,你就自己喝掉。”
話到這份上,即便是尷尬,蘇雅麗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那么,我就不打擾了。”
她扣起保溫桶,三步一回頭的退出辦公室,“如果有子焱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再見!”
房門闔上,葉世勛第一時間按下清潔部的電話,“大掃除。”
看著被藥味逼到自己辦公室來的BOSS大人,周成哭笑不得,“BOSS大人,你到底是聞不慣藥膳味兒?還是膻味兒啊?”
“什么膻味兒?”葉世勛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蘇雅麗,不由得蹙了蹙眉,“她這次,好像不一樣了。”
“不一樣?”周成冷冷的扯了扯嘴角,“BOSS,你什么時候見過貓不偷腥,狗不吃屎的?”
話糙理不糙,葉世勛放下手中的文件,認真的看著周成,“那是我上當了?還是我變得心軟了?”
周成搖搖頭,諱莫如深的一笑,“是你不懂女人,尤其這種善變的女人。”
他對蘇雅麗的認識,在葉世勛之前。作為葉氏第一批派到澄海來探底的人,他很早就聽過蘇雅麗的名字。
那時候的蘇雅麗還在讀書,但已經在澄海的交際圈有了一點名氣。隨著蘇盛的生意越做越大,她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葉世勛不知道,是因為他關注的重點從來不在這些方面。但作為特助,周成必須時刻對這些錯綜復雜的交際關系保持高度的敏銳。
“所以,BOSS,在你面對她的時候,要時刻保持警惕,尤其是你們二人獨處的時候。”
“她能吃了我?”葉世勛不解的皺起眉,立刻就看到周成曖昧不明的笑意,當下也明白過來,不禁有些慍惱,“哼,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要不是看得起自己,她又怎么敢往你面前湊呢?”言盡于此,周成斂起笑意,將企劃部剛剛送來的收購預案遞給葉世勛,“這是收購尚頤的大致方案,請你過目。”
葉世勛看了不到十秒,便冷著臉將文件還給周成,“這個價格太高,至少降20%。”
“啊?那豈不是要他們虧本出售?”剛剛還風和日麗的任人調侃,一談到生意就自動切入冰山模式,周成握著文件開始頭疼,“BOSS,尚頤現在是澄海最炙手可熱的幾家房地產公司之一,所有樓盤都在瘋狂銷售盈利中,要讓他們低于市場價格出手,不可能吧?”
“你也說是之一不是唯一,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去想辦法。”估計辦公室的清潔應該做得差不多,葉世勛起身離開。
望著他高大英俊的身影,周成欲哭
無淚,“BOSS,這件事難度很大啊?”
葉世勛回過頭來,給他一個冰冷的微笑,“如果你48小時內能找到蘇子焱,我就讓別人負責這件事。”
“BOSS,你這是對我剛才教育你的行為實施的報復嗎?”周成瞪著他的背影,默默的腹誹著,他就說今兒葉世勛的脾氣怎么這么好?
原來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米國的冬天和澄海相差無幾,開足暖氣的病房里,蘇子焱握著劉玉巧的手,腦袋好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
“熬了兩天,你快去睡會兒,這里我替你看著。”譚驍將薄毯披在她的肩上,拉著她從凳子上起身。
“哎喲,哎喲,你慢點。”坐得太久,蘇子焱的腿有點麻了。
她刻意壓低聲音,秀氣的眉毛快要皺成一團,譚驍心疼的幫她捏了捏腿,“讓你逞能,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每一次揉捏,總能換來蘇子焱的一聲輕哼,即便他已經盡可能的放輕手腳。譚驍聽得煩躁,干脆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哼哼唧唧,像只蚊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你倒是拍啊!”蘇子焱不服氣的瞪他一眼,“趁我嵐姐不在,你就可勁欺負我吧!看我嵐姐回來,怎么收拾你!”
“是嗎?”走到陪床邊上,譚驍并沒有立刻將蘇子焱放下,反而將手舉得更高一些,“你再說一遍試試?”
蘇子焱知道,這個時候她要是敢再嘴硬一個字,譚驍絕對會把她扔下去。她立馬抬手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說半個字。
譚驍這才一聲輕哼,將她放到床上,“你現在就逞能吧!等你嵐姐這趟旅行回來,我就跟她結婚,到時候看她是向著你還是向著我。”
“向著你,向著你,肯定向著你,我嵐姐姐到那時候都向著我驍哥哥!”看他要抬手似要敲自己的額頭,蘇子焱趕緊蜷著身子縮進薄毯里,“不過我嵐姐和驍哥哥什么時候都向著我。”
譚驍這才滿意的縮回手,替她掖了掖毯子,“這還差不多,快睡吧!”
那天從戀戀風情離開之后,她就接到譚驍的電話,說醫院已經聯系妥當。蘇子焱當即便決定送劉玉巧出國,一來是劉玉巧的病情耽誤不得,二來也可以避開葉世勛等人。
接人、轉機、落地之后又是一大堆的檢查和修正手術,蘇子焱每天忙里忙外,疲憊的身體早已經到達極限。一直到今天,劉玉巧的身體狀況才算基本穩定下來。
一沾上枕頭,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里她又回到泉鄉的楊柳依依處。陽光溫熱的青石橋畔,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長身玉立。光看背影已經是迷倒一片,她蹦跳著上前,看到葉世勛那張帥的一塌糊涂的臉。
可是,他的表情那么冷漠,眼神好像鋒利的刀片,一刀一刀的剜著她。他厲聲質問著:你為什么要跟莫良笙在一起?你為什么要不辭而別?你為什么要騙我?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蘇子焱叫嚷著,一下子從陪床
上坐了起來。
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
原來是做夢啊!她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才發現房間里只有自己和昏迷的劉玉巧,譚驍已經不知去向。
試過劉玉巧的體溫無恙,有檢查過各種儀器顯示正常,她才撥通譚驍的電話,“驍哥哥,你去哪兒了?”
“我在機場接萍姨,她的飛機剛剛落地。”因為簽證的問題,張萍沒能跟他們一起上飛機。譚驍費了一些手段才搞定這件事,不過也導致她的行程延緩一周,“你看看機票,收拾一下,準備回國吧!”
“哦。”蘇子焱喏喏的答著,心卻已經沉下來。這就要回去了嗎?
從出國開始,她就換了譚驍給的新手機,并且屏蔽了舊手機的信號,所以對澄海發生的一切她都無從知曉。學校的新課講得快嗎?莫良笙渡過難關了嗎?葉世勛,你有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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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夜里做的那個夢,她就遲疑起來,“我能再呆幾天嗎?我請了一個月的假呢?”
“你留在這里干什么?萍姨照顧你媽多年,一定照顧得比你好。其他的事情都有我來安排,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干什么?”譚驍毫不留情的否定他所有的潛臺詞,“你現在是學生,你的首要任務是回去好好念書。等你媽的病好了,你要掙錢好好孝順她。”
一個重度燒傷的植物人,熬了這么多年已經是奇跡。蘇子焱真的不敢奢望她還能病好,只是盼望著她能活得更久一些。雖然失憶,但只要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她才會覺得并不是那么孤獨。
“子焱,當年的事情根本沒有定論,未必就是葉世勛的手段。換言之,就算真的是他又怎么樣?即便他死,你能恢復記憶?還是你的家庭能夠重新完整?”
隔著電話,譚驍的聲音也如利劍一樣戳在心上,蘇子焱煩躁的揉揉頭,“好好好,我走,馬上就走,行嗎?你像個蚊子嗡嗡嗡,不走一定要被你煩死。”
飛機落地的那天,澄海的積雪已經消融,但蘇子焱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一身黑色的立領大衣擋住半張臉,一頂黑色的帽子再擋住半張臉,她低調的走出機場,如同離開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
佩姐早已經奉譚驍的命令等在機場的出口處,車子啟動,蘇子焱才將帽子摘下來,“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只是奉命行事。”透過后視鏡,佩姐又仔細的打量了她幾眼,“你本人比照片上漂亮。”
“呃?”蘇子焱梳理著被帽子壓癟的長發,錯愕的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時候見過我的照片?”
“現在澄海的夜場里,最火的可就是你的照片了。”佩姐呵呵的笑著,“有個男人,拿著你的照片到處找你,驍爺說是葉世勛的助理。怎么,他沒告訴你嗎?”
蘇子焱茫然的搖搖頭。
這種事,譚驍怎么敢告訴她?她要是知道葉世勛這么找她,她怎么敢回來?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已經回來了,她要怎么才能避開葉世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