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看著凰叄的背影冷笑兩聲,心中卻有一種詭異感油然而生。
即便知道凰叄那些話不過是挑撥離間,更甚者也不過只是吊自己的胃口。偏生那兩句話卻好似在凝歌心中紮了根一樣的牢固,心裡一陣酸酸的癢癢的,好奇心在不斷的膨脹生長。
是啊,鳳于飛到底在裡面爭執(zhí)什麼?
他和凰九之間又到底是存在著什麼樣又怨又恨偏生又下不去手斬草除根的恩怨呢?
她想問,卻也知道問不得。
於是心中就更加鬱悶。
好容易回過頭來,就感覺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襲來,厚重的陰影順著宮燈一路蔓延下來,正好蓋住她面前的燈光。
鳳于飛背對這燈光,神情湮滅在暗處叫凝歌看不清。
凝歌心中正憋著一口氣,瞧見鳳于飛的身影之後擡起腳就要走。
奈何站得太久,那天氣又冷得很,膝蓋和腳早就麻木不堪,完全不聽使喚。
她一步沒邁出去,站在原地的腳跟著一麻一痛,凝歌一個重心不穩(wěn)就向著地上摔去。
鳳于飛眼明手快,在凝歌落地之前一手撈起她的後背,一手順勢撈起她的後膝輕而易舉的就把她橫抱在懷裡。
“放開我,我自己走。”凝歌試圖掙扎了一下,只是鳳于飛身上好似鐵打的一樣紋絲不動,照常邁出步子不急不緩的走著。
不言不語不解釋,鳳于飛好似化身一座會移動的雕像一般。
徒勞無功之後的凝歌索性放棄了掙扎,卻依舊是別開眼睛不去看鳳于飛。
路過一處花園,鳳于飛低頭認真的看著凝歌開口問道:“你一直在等我?”
凝歌不說話。
鳳于飛把凝歌抱的緊了一點:“怎麼不叫人進去稟告一聲?你自小產過後腿上就一直不好,這樣折騰自己做什麼?”
凝歌微微一愣,想了想才道:“不過是想等所以就等了,並不需要什麼理由。這一天事情太多,我正睏乏的很,回長歌殿休息吧。”
鳳于飛腳步一頓:“你不問我些什麼?”
凝歌伏在鳳于飛肩頭,聞得他頸間一縷沉香襲來,溫熱的叫人困頓,只瞇著眼睛混沌道:“問你什麼?若是問了,是不是就能改變皇上禁足的決定?”凝歌有些無奈,嘴裡來回咀嚼著那幾個字卻總是問不出口。
她想問梅園的事情,想問關於凰九和他的過往。
即便是用來掂量對手的斤兩也是好的。
可是她情願相信鳳于飛是忌諱凰家勢力,也不願意去相信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難以忘卻的過往。
那些個過往拖到了他們的現(xiàn)在很容易就會變成凝歌的噩夢。
“也許,禁足也是好的。”凝歌若有所思道。
鳳于飛抿脣,許久纔有些生硬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凝歌睜開眼睛苦笑問道。
聰明如鳳于飛,怎麼會不知道她凝歌需要的從來不是這個掛著虛頭的謝謝呢?
他爲何在要求她坦誠相待的時候卻又總是對她有所忌諱,有所隱瞞呢?
凝歌期待這鳳于飛會主動跟她說起凰九的事情,會跟她解釋清楚凰叄所謂的瞭解坤寧宮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概念。
可是叫她失望的是鳳于飛只不過是躲閃了眼神岔開了話題:“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柳妃的護甲裡藏毒?”
凝歌垂下頭,索性也就順著鳳于飛的話頭道:“不過是猜的。這宮裡帶著護甲的人何其多,加上從前聽說過一些關於指甲藏毒的典故才猜到那護甲有問題罷了。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叫我賭了個正著。”
鳳于飛挑眉:“連猜都猜的這麼準。是什麼樣的典故我倒是想聽聽。”
凝歌掙扎著要從鳳于飛的懷裡下來,這次鳳于飛並沒有阻攔,只是順著凝歌的力道把她放了下來,凝歌尋了花園裡一處石凳,隨意的拂去了上面未經打掃的積雪一屁股坐下來,小心的捶打著自己的膝蓋。
鳳于飛見狀眼神微暗,上前一步抱起凝歌,卻是自己坐在了石凳上,那凝歌安然放在了他腿上。
本是小情侶之間最親暱的姿勢,凝歌卻是坐的心中悽惶。忖度著鳳于飛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麼異樣才繼續(xù)說道:“論起來,應當是皇后最可憐。她不過是喜歡你,喜歡到你是她唯一的缺點,不管她做什麼,也不過是想要博取你多看她一眼。她雖然心狠手辣,但終究是對你心慈手軟,算計來算計去,只想著對你身邊的人斬草除根,卻不知道算計的是她自己。”
鳳于飛攬著凝歌的手微微緊了一下,很快又放鬆,強笑道:“你覺得她有心可言?”
凝歌忽然一眨不眨的看進鳳于飛的眸子裡:“如果我是凰九,我也會扭曲瘋狂。但是我不會寬容這樣的她。柳妃的性命不過是換了凰九禁足,這樣的境地你卻用我與她針鋒相對勢不兩立,如今凝歌是皇上的擋箭牌,又是皇上手裡的強效藥,雖不能從根基上撼動大樹,卻是在一點一點腐蝕凰家。您說是不是?”
鳳于飛有些許難堪,但是終究是沒有否認。
凝歌的希望破碎,只覺得那原本溫熱的懷抱溫度慢慢褪去,她坐在那樣的懷抱裡分明是有坐擁天下的氣勢,卻是覺得冷的厲害。
不自主的就站起身來背對著鳳于飛,潤了潤脣才側首繼續(xù)道:“皇上似乎也對臣妾掌握火巖靈蛇的事情並不奇怪,平淡叫臣妾以爲皇上事先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呢。”
鳳于飛眉頭越蹙越深,瞧著凝歌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凝歌回身,正撞進這樣的目光裡。
只覺得心中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嘴上卻依舊沒有停止:“凰捌闖入營帳那一日,你分明不曾回營帳卻叫長彥拿妾身做遮掩。妾身一直想知道您那一晚到底是做什麼去了?”
看著凝歌灼灼的目光,鳳于飛很是驚訝。
不曾想這些事情凝歌看的仔細,只是不曾言說罷了。她在也不是甘心沉寂深宮默不作聲的那個凝歌,如今的凝歌咄咄逼人,早就褪去了之前的溫吞和懦弱。
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她不知道的呢?
她說話時候用的 是臣妾,只能說明她在從心底拒絕和他親近,拒絕相信他了。
想到這裡,鳳于飛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只覺得心臟好似被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扭曲,痠疼還有血液堵塞的感覺難受極了。
鳳于飛猛地站起身來垂首看著凝歌,眸色忽明忽暗,猶如翻騰中的江海,一瞬就要把人吸進裡面的漩渦裡去。
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自私。事實上,一開始的凝歌不過是他的棋子。
可是現(xiàn)在看來,凝歌從來都有自知之明,反倒是他,變成了她的擋箭牌,成了她的棋子罷了。
“凝歌,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鳳于飛冷聲道道。
凝歌卻是比鳳于飛更冷,毫不畏懼的看著鳳于飛:“我也想不知道,但是卻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沒有人敢叫你死。”鳳于飛堅定道。
“你!”凝歌反駁,對鳳于飛的堅定視而不見,反而向前一步逼近鳳于飛道:“若是我沒有猜錯,多羅和固倫也不過是你掌上的棋子之一吧。你利用了多羅報仇的心思害了凰捌,卻不料多羅錯把罪責嫁接在我身上,本來多羅可以逃過一劫,但是多羅最後卻是替我去死。我還納悶爲何你能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出現(xiàn),其實不過是你安排多羅暴露的吧。你之所以覺得對不起固倫,是因爲你利用了他們卻不曾幫她善後吧?固倫在凰叄府裡受的罪過,難道你會不知道嗎?你爲什麼不管?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利用固倫做的事情她做到了!可是她瘋了……”
“凝歌!”鳳于飛低喝一聲,鳳眼陡然睜開,裡面的正星光璀璨,卻不是溫熱,而是惱怒的火光。
凝歌后退一步站定,忽然笑了出來。
“鳳于飛,先死的是多羅,接著是固倫,下一個是不是就到我的死期了呢?”
鳳于飛一把攥住了凝歌肩膀,力道大的要把凝歌的肩膀掐碎掉,咬牙切齒道:“你非要這樣嗎?凝歌!你真以爲孤不敢殺了你。”
“你別忘了,多羅是隻是因爲救固倫而死,而孤的本意卻並沒有要利用他做什麼。不過是一個交易,爲何要與你我相提並論?”
凝歌好笑道:“孤?”說著又搖頭晃腦的推開鳳于飛離的太近的俊臉,一字一句道:“你遲早會變成孤家寡人。就像你現(xiàn)在自稱的這個孤。你……唔……”
凝歌的話只說到了一半。鳳于飛霸道的脣猛地壓了上來,把後面的話堵了個結實,也把那早就鮮血淋漓的心堵了個結實。
“即使是下地獄,我定然會帶著你一起。所以,這個孤不過是說與你聽,你想看見我孤寂一身?休想……”鳳于飛怒道。
凝歌眼神閃了閃,瞧著鳳于飛眼中洶涌的怒氣一路蔓延到互相交接的脣舌之上。
鳳于飛懲罰性的咬著凝歌的紅脣,兩人的口腔裡有一陣陣溫熱的血腥氣來回環(huán)繞,凝歌甚至麻木的忘記了疼。
凝歌心有不甘,雙手攬上了鳳于飛精壯的腰身死死的扣住,脣上力道開始反擊回去,探出小巧的靈舌去描繪鳳于飛的脣形,順道把那薄脣上的鮮血舔舐了個乾淨。
算不上溫柔的一個吻,卻像極了是互相吞噬撕咬,誰也不肯讓著誰。
鳳于飛喘息些微有些粗重起來,他費了許多的功夫才推開糾纏在身上的凝歌,探手抹了一把凝歌紅腫的厲害的紅脣。
“疼不疼?”
凝歌搖頭:“比起心上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