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老爺子對著身后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立刻反應了過來,朝房間里走去,當看到滿臉紅腫的凝歌時,嚇了一跳,馬上從床上拿出被子裹在凝歌的身上,遮去她袒露在外面的肌膚,嘴里一直不停地碎碎念著,“真是可憐的人兒……”
因為凝歌暫時性耳鳴,聽不到別人說什么,不過當她看到她的動作時,對著她說了聲,“謝謝……”
這兩個簡單的字仿若是用盡了凝歌所有的力氣,在下一刻她昏迷了。
“你去請大夫?!币晾蠣斪訉χ砗蟮南氯朔愿赖溃穆曇粲行╊澏?。
“是,老爺。”下人馬上轉身離去。
隨后伊老爺的目光落在了伊治的臉上,只見他低垂著腦袋,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凝歌,見她的臉已經紅腫的不成人樣,氣得更厲害了,立刻命令道,“來人,把這個不孝子給我拖去重打四十大板?!?
很快走進了四五個彪頭大漢,他們正準備上前去拉住伊治,可是卻被他輕易地躲開了,他的身手很快,短短幾秒鐘就來到了伊老爺的面前,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已經忍你夠久了,你還真以為我是怕了你嗎?”
伊治一直在伊老爺面前扮演著乖孩子的模樣,對于他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然而這只不過是他的把戲而已,伊老爺可是掌握著伊府的經濟大權,若是得罪了他只怕會得不到伊府的財產,所以伊治才會偽裝自己變成孝子。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伊老爺身邊養了很多武功高強的人護衛著,想要動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剛才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伊老爺會突然過來,他本想像往常一樣解釋,可是轉眼又覺得不如攤牌,反正那個病秧子已經快要死了,他死了,伊府就是他的了,所以他才會出言頂撞。
伊老爺并沒有被伊治的話給嚇到,之前的氣勢依舊未見,雖然他年齡大了,可是他的眼睛卻不瞎,對于伊治的所作所為他早就有所耳聞,府里更是有不少丫鬟被他欺負,但是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沒想到這樣做卻是縱容了他,讓他更加不可一世,這次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將人掠來府里,可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那個苦命的孫子。
此時他已經命在旦夕,雖然他從未說他的心愿,但是從他的畫中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他萬萬想不到這個不孝子居然膽敢這么做,看那位姑娘已經被他折磨成什么樣了,若是他再晚來一步的話,后果不堪設想,他就太對不住水墨了。
“你們還在干什么?還不趕快把他給我綁起來?!币晾蠣斪拥穆曇舾訃绤?。
伊治氣急了,本想讓他妥協,可是沒想到這次他居然來真的,伸出手就對準了伊老爺的脖子,可是在距離一公分的位置時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的手腕被一只粗繭的大掌給擒住,那手掌的力氣如此之大,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再往前一步,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怎么連伊離都給忘記了。
伊離,伊老爺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武功高強,府里幾乎沒有一個人能贏得了他,然而他卻只忠心伊老爺一人,對于其他人他一向都是以冷漠對待,沒有人知道伊離在進府之前的事情,甚至是名字,伊離這個名字還是伊老爺起的。
他皺著眉頭怒喝著,“伊離,你不過是他身邊養的一條狗而已,若是你跟了我,我保證讓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伊離不但沒有松開手,反而加重了力度,伊治疼得立刻哇哇大叫,“痛痛痛,快放開我!”
“拉下去,重大四十大板之后,扔出伊府,讓他自生自滅。”伊老爺命令道,看得出來伊老爺已經無法再容忍伊治了,之前他對于伊水墨所作的一切他都知曉,之所以沒有對他怎么樣,而是顧忌到他身上流著伊家的血緣,這件事除了他和他兒子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伊治自己。
這件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當年他的兒子伊峰正值年少輕狂時,迷戀一個煙花女子,甚至還要娶她過門,但是伊府是大戶人家,怎么能容忍有這樣的恥辱,更何況當時伊峰已經娶了妻子,而且還懷孕身孕,所以他強烈反對,甚至把那名煙花女子給送出了京城,誰知她早已懷有身孕,畢竟是伊府的骨肉,他沒能狠心讓她打掉孩子,就給她找了住處直到她生下孩子為止,之后當水墨出事后,他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也把伊治接了過來,就以養子的身份在伊府生活。
可是沒想到伊治懂事后,居然打起了水墨的注意,曾經好幾次都想要治水墨于死地,幸好被他發現,可是伊治更加變本加厲,現在已經到了無可忍受的時候,他只是有些后悔當初的一念之詞,若是當時就把他殺死在腹中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么多事。
伊老爺現在是后悔當初,可惜世上根本就沒有后悔藥。
伊治當聽到伊老爺后半句話時,頓時嚇得臉色發青,他連忙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剛才那幾個彪頭大漢給拖了出去,很快就傳來了他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伊老爺絲毫沒有被那慘叫聲影響,反而對著剛才進來的婆子說道,“王媒婆,這里的事就暫時先交給你了,記住你的嘴!”
其實這次的事也是偶然,伊老爺只是想要實現伊水墨的心愿,為了給他一個難忘的婚禮,他特地參照人間習俗找來了媒婆,可是沒想到伊治居然做出了這等事,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所以伊老爺才會對他如此狠心,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好。
王媒婆馬上說道,“伊老爺,你就放心吧!我王媒婆別的不敢保證,但是就這嘴是絕對的嚴,今日之事絕對不會透露半分的。”
伊老爺點了點頭,“一會兒你就到庫房去領賞錢吧!”
聽到賞錢二字,王媒婆眼睛直發光,臉上更是止不住的笑容,“多謝伊老爺賞賜、多謝……”
伊老爺沒在多說什么,只是朝凝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轉身離開,伊離也跟隨著伊老爺離開,只是在轉身之際他的余光朝凝歌的方向瞄了一眼,眼底的情緒有些復雜,但是什么也沒有說。
房間里再次恢復了寧靜。
王媒婆仔細打量著昏迷不醒的凝歌,雖然臉紅腫不已,但是也看得出來本來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嘆氣,“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可惜美人一般命不好。”
她做了這么多媒,還從未遇到過這么美的新娘,可惜很快就會嫁給一個垂死之人,而且在來的路上還無意間聽到有下人們說道,若是這伊府的少爺死了的話,會把這新娘子一起安葬,雖然這種事她聽得多了,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媒婆看著凝歌搖了搖頭,“若是你死了,請千萬不要怪罪于我,我也沒有辦法,只是當個媒人而已。”
或許是覺得凝歌有些可憐,王媒婆第一次好心地去擰了一塊布輕輕地為凝歌拭擦著紅腫的臉頰,而且還把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給解開,在衣柜里為她隨意找了件衣服穿上。
大約半刻鐘時間,大夫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先是為凝歌把脈,又是為凝歌上藥敷臉,做晚這一切才離開。
凝歌醒來后已經是大半夜了,她費力地睜開雙眼,只覺得眼睛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臉頰上傳來的疼痛讓她猛然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她馬上坐直了身子,借著房間里微弱的燈光仔細檢查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見沒什么異常,這才嘆了嘆氣,不過她的臉還真的是很痛很痛。
或許是凝歌的動作太大,吵醒了趴在床沿邊上睡著的丫鬟小櫻。
她揉了揉睡眠朦朦地雙眼,當看到凝歌坐起身子時,瞌睡蟲一下消失不見了,她連忙說道,“姑娘,你醒了?”
聞聲凝歌這才注意到旁邊有人,她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
“奴婢小櫻,是老爺專門派奴婢才照顧姑娘的。”小櫻見凝歌的語氣不是很和善,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臉上,馬上垂下了腦袋乖乖地回答著凝歌的問題。
“是嗎?”凝歌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她抬起手輕輕地撫向自己的臉頰,觸碰到的是一層紗布,雖然隔著紗布但是她清晰地能感覺得到臉上的脹痛感,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姑娘,大夫說最近幾天還是不要碰它比較好。”小櫻見到凝歌的動作好心地提醒道,不忘大夫在臨走之前的交代,說是她的臉紅腫的太厲害,需要好好的敷藥,也不能沾水。
凝歌垂下了手沒有說什么,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氣氛一下冰之零點,小櫻見凝歌沉默不敢說話,只是有些緊張地雙手交叉搓揉著。
“對了,你們的少爺怎么樣了?”凝歌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小櫻愣了一下,她以為凝歌還在介懷伊治少爺的事,所以連忙解釋道,“姑娘,你放心吧,老爺子已經命人仗著少爺四十大板,而且也趕出了伊府,從此以后他的生死與伊府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