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卻陡然想起來了凰捌手里養著的那個三角腦袋的小銀蛇。他們說的蛇毒難道是和那小銀蛇有關?
不掀開簾子看也是因為那銀蛇?
西涼王微微一個沉吟,揮手對身邊的士兵道:“去把簾子掀開,把八爺抬出來!”
那些個士兵微有猶豫,卻終究是應了聲是就任命的上前。
所有人都頗有默契的退后了一步,蹙眉看著那士兵上前掀開簾子,凝歌不明就里,手里正被鳳于飛一個拉扯就站在了鳳于飛背后。
她蹙眉,貼合著鳳于飛溫熱的后背站著,心中卻無比的疑惑。
眾人似乎都有一個忌諱,就連凰捌的親哥哥們也都退避三尺,什么樣的東西要這樣的躲避呢?
凝歌這樣想著,就見那馬車簾子已經被掀開,里面露出來一個白森森的人來。
眾人皆倒吸一口冷氣,上去掀簾子的士兵嚇得屁滾尿流雙腿打顫站在那里不敢動彈。
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一下子就揮灑開來,充斥眾人鼻端。
那馬車里的確實是凰捌不錯,只是此時的凰捌臉上掛著一種詭異的笑容,雙眼突出來,好似那瞳仁被人從后面支撐住一樣。還保持這人活著時候的姿態,那眼睛里似乎還低著神色,看得人毛骨悚然。
凰捌半跪在馬車上,一只手奮力在扣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探出馬車似乎是想要爬出去。再仔細看那脖頸上,竟然有道深深的青紫勒痕。
凰捌今日大概穿的白色長衫,但是此時卻只能從那發白的手之上的袖口處看出來一些白色,而身上的衣衫卻是千瘡百孔,被鮮血浸漬夠過的衣服滴滴答答的還在往馬車底部滴著血。
凝歌一看馬車下面,適才的時候竟然沒有看見,那馬車底部已經囤積了一大灘的血,再仔細一看,那血液是從馬車后半部分滲透出來,以一種極為緩慢的姿態一滴一滴的垂落下來。
凰捌的身上竟然都是兩指粗細的血洞!
馬車邊上還耷拉這一個半截的長鞭,只是那鞭尾朝外,仔細竟然是空的。
欲抬凰捌尸體的士兵忽然吐了出來,痛苦流涕想要往回跑,忽地,那原本靜謐驚悚的馬車內竄出來一道銀光,撲在了嚇得魂不附體的士兵身上,一個流竄就見那士兵雙眼瞪圓,頭一歪就死了過去。
凰肆低喝:“快走!”
鳳于飛只把凝歌的手腕一捉,轉身用了輕功接連退了許多步。
凝歌怔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上去的那幾個人形狀扭曲的倒在地上,身子還在不斷的抽搐。
是那銀蛇!
鳳于飛推搡了一把凝歌:“快走!去宮里去!”
凝歌動也不能動,關于凰捌的記憶洶涌而來。那天凰捌那嗜血的模樣,還有那三角銀蛇那陰毒的目光歷歷在目,凝歌喃喃道:“是鞭子。”
鳳于飛著急道:“我知道。”
凝歌猛然抬頭:“戒指!”
鳳于飛似乎沒有聽清楚:“什么?”
凝歌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馬車邊上的慘狀,眸子里翻江倒海看不清情緒。
是了,定然是那戒指。
套在凰捌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定能控制這銀蛇,只是那扳指卻是不翼而飛了。她是不曾見過凰捌,不知道凰捌是有什么樣的本事。
但是凰捌擅用銀鞭顯然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只是那銀鞭也并非如凝歌看見的一樣就是一條銀蛇,而是一個用蛇皮做成的軟鞭,中間挖空把那銀蛇寄養在其中罷了。那銀蛇和鞭子一般粗細,乍看去竟然真的像是一條蛇被凰捌在手上甩來甩去,若是沒有防備的人自然以為不過是一個質地上好的鞭子。
就像是那晚的凝歌,在見到凰捌用長鞭之后總是要想方設法接近他,這樣一來近身的人就很容易上當,不必被那長鞭席卷,反而是被這有生命的長鞭反咬一口就立馬沒了性命。
只是是誰想要凰捌的性命呢?
鳳于飛?還有……她自己?
凝歌心中一驚,隱約是覺得哪里有不對。只是還沒有回神,就感覺停留在那些士兵身上的銀光陡然騰身而起,直直的就向著凝歌身邊沖過來。
“小心!”鳳于飛連忙拉著凝歌后撤,勉強能停留在半空,卻不料那銀蛇似乎篤定了要追著凝歌不放,鳳于飛到哪里它就竄到哪里。
銀光竄的太快,凝歌瞧不見啊銀光里的蛇頭,又苦于自身不會武功,就只能被動的被鳳于飛拉的在天上飛來飛去。
蛇竟然會飛!
真是逆天了!
凝歌在心中暗罵,只覺得這蛇不簡單。那凰捌東征西走,半途中得些稀奇的物件也不稀奇,只是這會飛的蛇他到底是怎么得來的?
按照凰肆的意思,他們早就知道凰捌有一天會被這蛇反噬么?!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凝歌心中一凜,見那銀光不依不饒,卻始終是挑著刁鉆的角度沖著她竄過來。看來這件事情是沖著她來的,是誰這么迫不及待的要她死?
凝歌回神,再靠近鳳于飛,就覺得鳳于飛呼吸微微有些粗重,這幾百個回合下來早就不復一開始的從容。
若是這樣下去的話,他們都要死。
凝歌下了孤注一擲的決心,不等鳳于飛反應過來竟然一把就把鳳于飛推了下去,鳳于飛沒有料到凝歌有這樣的動作,竟然生生被凝歌推下去了幾米遠,渾身一緊,內力散去,生生的就要摔到遞上去。
下面又侍衛涌動,凰家四子騰身而起,飛快的就接住了鳳于飛。
再看向凝歌,因為沒了鳳于飛的依托,凝歌開始急速的呈直線往下掉,那銀光得了機會一下子就竄了上去,驚得凝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此時她還在三層樓高的高空,只覺得腰間緊緊的束在一處,低頭一看,那銀蛇正翹首盤在她的腰上,頭顱直直的勾上來和她面對面。
“該死!”凝歌低咒,直覺的閉上眼睛。
死就死吧!又不是沒有死過!
忽地,身子被半空吊住,凝歌既沒有等到摔倒地上痛苦,也沒有等到被蛇咬死的痛苦。
鳳于飛低喝一聲:“凝歌!不要動!”
凝歌眼睛睜開一條縫,就見那三角形的蛇頭正堵在她眼前,只是那蛇的眼睛火紅一片,兩眼中間一條縫隙,里面似有火焰在燃燒。正直勾勾的看著凝歌,見凝歌的眼光掃向下面的鳳于飛,也跟著側頭看向鳳于飛。
鳳于飛正被凰家四子壓制,不能上來救凝歌,心急如焚,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毛躁的狀態。
凝歌連忙把目光收回以免那蛇一時興起,再去追鳳于飛。
這和那天在凰捌身上看見的那銀蛇一點都不一樣。
凝歌這樣想著,蹙眉閉上眼睛,渾身僵硬的不能動。
那蛇發出一種冰冷的嘶嘶之聲,凝歌能感覺那舌頭近在咫尺,連蛇身上的那種冰冷都要沁入骨髓,終于,她又感覺到自己在緩緩的下降,腳尖一頓,終于腳踏實地的站在了地上。
這蛇是什么意思?
凝歌大著膽子睜開了眼,就見那蛇蜷縮下去,在凝歌腰上纏了兩圈不再動彈了,那樣美好的銀色像是一條腰帶一樣精美無雙。
只是凝歌卻再渾身冒著冷汗,心里有一股子不安油然而生。
凰家四子神色復雜看著面前的凝歌,鳳于飛端著手終于不再動彈。
西涼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笑道:“這凝妃娘娘倒是骨骼清奇,竟然連著火巖里面的蛇王也能馴服。”
蛇王?火巖?
那豈不就是生存火山口里面的蛇么?凝歌想起那蛇頭中間那一道縫隙,里面確實是有滾滾的火焰在燃燒,只是聽得這樣的說法難免心中疑惑。
火山口的溫度高的出奇,蛇本就是僻涼之物,居然還能在那樣的地方生存?
凝歌聽得心中一驚,直覺性的看向凰肆。
凰家四子的眼光叫她心驚,不是驚訝也不是驚惶,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質疑和仇恨。只有鳳于飛眼中的神色她看不懂,但是大抵上也要和凰家四子差不多。
這是什么意思?
她總不能無故馴服蛇王。凝歌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祥之感,只是身子剛一動,就覺得腰間一緊,一個指環叮咚一聲落在了西涼皇宮門口的青石板路上。
凝歌驚呆了,這扳指……
分明是該在凰捌手上的那一枚!
怎么會在她身上?
凝歌的記憶嘩啦啦的往回到了剛到馬車附近的時候,她還不小心踩在了一個士兵的腳上。當時不過是覺得被推搡了一把不曾放在心里,如今想來這分明就是已經設計好的套子,只等著她往里面鉆。
凝歌環視了一下四周,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鳳于飛在內,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她。
有人想要她死,也或者只是想要借著她的手殺了凰捌。
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是不是該要感覺到慶幸?一個小小的凝歌,毀了容且孤立無援,竟然這樣的炙手可熱。
宮門口忽然安靜的可怕,鳳于飛皺著眉頭盯著凝歌不放,又似乎是在透過凝歌看著凝歌身側不遠處的凰叁、凰伍和凰柒。
出奇的,原本應該心亂如麻的凝歌卻安靜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盯著環繞在自己腰上的那條銀白看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