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外面黑漆漆的,隱約能聽見一兩聲的打更聲音。
“喚月?!彼龁≈ぷ悠鹕硗崎_被子,喚了兩聲才想起來喚月根本就不會在宮里逗留太久。
她如今是在禁足,鳳于飛的圣旨上說的是不準(zhǔn)有人近身伺候,白日里能讓喚月過來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她還能奢求什么呢?
她昏迷之前是在干甚么呢?
凝歌揉著腦袋想了想,分明是刻意在回避了,卻還是飛快的就想起來云起太后說的每一句話來,心中一陣煩躁,連忙推了被子起身。
屋子里早早的就點(diǎn)了燈,窗邊的案幾上放著一壺并著一杯茶水,桌子上布著飯菜,菜式鮮美,都是凝歌素日里愛吃的東西。
探手摸了一下,那茶還是熱的,飯菜也是熱的,顯然喚月剛走沒多久。
凝歌覺得心里暖和了許多,暗想著至少還有一個喚月呢。
心情開闊了,就陡然覺得肚子餓了,凝歌也不準(zhǔn)備虧待自己,拿了桌子上的筷子準(zhǔn)備吃些東西,只是這邊剛端起了碗,就陡然感覺窗口有影子一閃,凝歌心中一顫,未及思考,手里的一雙筷子就已經(jīng)直直的射向床邊的燈臺,自己則就地一滾就已經(jīng)窩在了墻邊,手里自然迅速的取了頭上的三菱軍刺反手窩著。
這是求生的本能,來自于凝歌在現(xiàn)代每一次的訓(xùn)練。
作為一個殺手,若是你的反應(yīng)快于你的手,你就只有死路一條。就如讀書一樣,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誠然凝歌不算是那一眾殺手中最聰明的一個,所以想要成為最優(yōu)秀靠的就是這樣的本能的速度。
殺手并不是只是為了殺人而存在,比殺人更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往往別人還在思考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動了手。
也正是這樣的本能救了她,燭火剛熄滅,凝歌的后背就靠上了墻壁,而她這廂還沒有行動,就有人破了窗戶跳進(jìn)屋子里來。
凝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如同狩獵中的豹子死死的盯著兀自中間的黑影。
她的屋子似乎很適合夜行,總是有人喜歡半夜悄然無聲的來,只是很顯然這次的黑影不弱鳳于飛一般來無影去無蹤,也不如絳寒一般安靜。
來者不善,這是凝歌腦海里唯一浮現(xiàn)出來的詞。
果真,那黑影摩挲著向著凝歌床邊去,探手就在那床上一陣摸索,發(fā)現(xiàn)床上根本就沒有人之后倏然轉(zhuǎn)身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手上一把半臂長的彎刀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閃著寒光。
而此時隱在暗處的凝歌如蓄勢待發(fā)的貓子,猛地貓著腰騰身而起,手中的金簪形狀的軍刺毫不客氣的就向著那人的后椎穴扎去。
那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等,明顯感覺到身后凌厲的殺氣,矮下身子向側(cè)邊一滾,手中的彎刀順勢就橫掃過來,和凝歌直直刺下去的軍刺撞在一處,只聽得“次啦”一聲長鳴,鋼鐵互相滑動聲音刺耳,那黑衣人收了手上的刀蓄勢待發(fā),瞧著凝歌手中拿一根小小的金簪卻忽然笑出聲音來:“原來是在這里!只是你一個弱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凝歌半跪在地上,聞言冷哼了一聲道:“你主子派你來之前沒有告訴你我之前跟你干一樣的事情么?”
那黑衣人很明顯是在黑暗中一愣,怎么也沒有想到身為皇帝的妃子卻還干過殺人的事情,又隱約覺得不對,她怎么會知道自己就是殺手呢?
只是還沒等那黑衣人想完,凝歌就已經(jīng)毫不客氣的攻了上來,橫踢側(cè)掃步步緊逼,卻絲毫不避諱那黑衣人手中的彎刀,疑心想要接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饒是手中有刀,也是被凝歌直接攻下盤逼的一步步后退,眨眼之間就已經(jīng)又到了床邊,而自己手上的刀連對面這個女人的毛都沒有碰到。
“呵……還是個硬角色?!?
那人這才開始對面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只是這女人這樣拼命的想要接近自己難道是為了用手里的金簪當(dāng)做武器來殺人么?
真是好笑。
那黑衣人在心中冷笑,看著凝歌身形嬌柔,免不得生的一絲調(diào)戲的心思,竟然大開大合,敞開大門給了凝歌接近的機(jī)會。
凝歌半藏著手中的軍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說著也就順著那黑衣人的力道進(jìn)了他的包圍圈,不過是三兩下的功夫就已經(jīng)和那黑衣人來了個面對面,彼此的衣衫在激烈的打斗中甚至能摩擦到了一起,凝歌雙目如炬,看著這黑衣人卻好像是在看一具骨架,腦子里迅速就分析出了他的致命點(diǎn),正在此時,那男人正抬起拳頭重重的就向著凝歌砸過來,凝歌揉身一躲,整個人如一條靈蛇一般閃身到了和黑衣人的身后,反手精準(zhǔn)無比的把手中的軍刺扎在了黑衣人的大椎穴上。
“??!”那人吃痛,脖子痛苦的仰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趴去,隨著重重的一聲中午落定的沉悶聲響,凝歌身子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正順著那鬢角一滴滴砸下來,好在是在這屋子里沒有電燈,那黑衣人又是伏在地上,根本就看不清凝歌的表情。
凝歌順勢半蹲在那黑衣人面前,想了想,探手一把就把那男人臉上的面巾扯掉,冷聲道:“說吧,誰派你來的?你們還有多少人?”
若是刺殺,即便是派人也要派一個好人,卻是派出來這樣一個三腳貓功夫的人,顯然,這個男人只是犧牲品,也就是打頭陣的,后面還不知道是有多少的援軍呢。
凝歌探手作不經(jīng)意之間摸了一把汗,暗自慶幸這次不知道是誰給自己派的這個三腳貓功夫的人,否則她這樣的身子,身邊又沒有人照顧,肯定也打不過的。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卻是因?yàn)榛蝿硬弊映粤颂叟臐M臉都是汗。
“既然娘娘說是做一行的,又怎么會不知道一行的規(guī)矩?!蹦呛谝氯酥S刺道。
凝歌淡淡的點(diǎn)了一下扎在那人后椎穴的蝴蝶金簪,聞言也只是輕輕一笑:“那也是得看誰。比如像你這樣本事不大口氣不小的人,我拔了這簪子可以叫你失血而死。”
那男人臉色一白,但是卻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那就叫在下看看娘娘的簪子到底是有多硬吧!”
凝歌不吝于叫人如愿,所以她一只手端著那人的下巴,一只手順手就罷了那人肩膀上的簪子順手丟在那人面前不遠(yuǎn)處。
濃郁暗紅的血順勢就從那不斷大的圓孔中洶涌出來,很快就蔓延 進(jìn)那黑衣人衣衫中,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大有洶涌的姿態(tài)。
那人的身子也跟著抽搐起來,疼痛叫他忍不住想要蜷曲起來,在看見凝歌丟不遠(yuǎn)處所謂的“簪子”之后眼中忽然就涌現(xiàn)出許多驚恐來。
那哪里是什么金簪,分明就是一把利刃。他果然是太小瞧這個女人了!居然還把她的功夫當(dāng)成是花拳繡腿,吃了虧不說,好歹外面還有接應(yīng)的。
只是現(xiàn)在這個女人顯然是不準(zhǔn)備在他身上得到答案了,他在這人眼里瞬間就沒有了價值!
再看地上丟著的那金簪,簪頭依舊是栩栩如生的蝴蝶,看起來好像要飛起來一樣。這樣的裝飾叫人如何也想不打下面的簪柄會是一把殺人的刀。
這東西民家極少見,但是在殺手市場上也有人使用這東西,喚不出來名字,只是一下就能要人命。
如錐子一樣細(xì)的本體,但是三面卻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三個深深的血槽,這樣的東西扎進(jìn)肉里去可就沒有刀劍那樣的客氣了,只要扎進(jìn)去,就贏會叫你的血流干凈而死,即便是神醫(yī)再世,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那黑衣人不住的蠕動著身子,凝歌干脆掀翻了一邊的椅子,死死的壓制著那人。
他似乎努力的想要說些什么,奈何嘴上被凝歌堵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只聽得一聲聲咿咿呀呀的聲音,卻聽不明白在說些什么。
“你想說嗎?可惜我現(xiàn)在并不想聽你的答案了。”凝歌冷笑道,一雙半瞇著的鳳眸似笑非笑,里面閃著嗜血的光芒。
那男人劇烈的搖著頭,用盡了力氣側(cè)頭哀求的看向凝歌,凝歌想了想才道:“你只需要點(diǎn)頭或者搖頭,或許我心情好,能給你留個全尸?!?
那男人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只感覺面前的凝歌并不是傳說中被寵進(jìn)了蜜罐里的貴妃,而是一個魔鬼。
眼見著背后的血已經(jīng)一路蔓延到了面前,那男人更加的驚恐,怕死是眾生的本能,即便是殺手也是一樣。
事實(shí)上殺手要比正常人更害怕死去,所以他們不斷的殺人來從中或許一定的安全感,顯然這只三腳貓的殺手抑或是毛賊也不例外。
凝歌見那男人神色渙散,額頭上的冷汗快要比血冒的還快了才開口道:“是皇后派你來的?”
那男人不動,凝歌探手摸了一邊的金簪橫在那人面前,軍刺的尖銳的尖摩擦在那人的額頭上,只不過輕輕一劃就是一道傷口,血絲順著眉毛下來,糊的那人睜不開眼睛。
“或許這樣的死法不夠好,你當(dāng)全身都開滿小小的血洞慢慢流血死去才有趣?!蹦杪唤?jīng)心的比劃著,說著冷目一掃,直直的看向那人的眼睛里:“或者說,拿你來喂我的火巖蛇甚好。你難道不知道火巖蛇最喜歡來回鉆洞,看著你身上這些個血洞,想想都興奮呢。怎么?派你來的人沒告訴你我手上有什么么?”
許久,那人才劇烈的搖了搖頭。
凝歌黛眉微蹙,忽然岔開了話題,又問道:“那就是凰年一?!?
那人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果真是凰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