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顏清沅帶著黑甲軍在欽天監(jiān)把欽天監(jiān)里里外外快要給掏了個遍的時候,寧昭昭和齊綴上街去玩,卻莫名其妙地撿到了,一個人。
彼時寧昭昭和齊綴剛出了門,雖然衣著平常,但還是一眼被人給認了出來。
一個最近攪得京城天翻地覆的太子妃娘娘,一個原本就名聲惡劣脾氣暴躁的綴郡主殿下……
頓時在街上閑逛的貴女誥命,朝廷命官,皇族宗親,都能躲就躲了。
寧昭昭莫名其妙地左看右看,正覺得道路怎么突然就寬敞了很多。
突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太子妃!太子妃殿下!”
寧昭昭正待回過頭去,突然身邊的碧芹驚呼:“有刺客!”
不多時,街上的人就亂成了一團,紛紛尖叫奔走。
幾個穿著尋常布衣的人突然提劍沖了過來,矛頭直指寧昭昭!
因為是臨時出門,也不曾想到會有人在鬧市之中就敢行刺,寧昭昭統(tǒng)共不過帶著幾個女騎。
碧芹反應倒是快,但還是沒快過眼前的長劍。
情急之下她就想以身去擋!
下一瞬,寧昭昭扒住她的肩頭把她推開,袖口突然抽出一道細白蜿蜒的蛇形物,一下打在了沖在最前面的刺客的眼睛上,眨眼便見了血!
銀光。
她站的比碧芹后,隔著一段距離,因此要游刃有余許多。
鞭子抽了上去,劇痛之下那人的長劍也就落在了地上。
碧芹反應過來,連忙道:“護駕!”
寧昭昭一手擋住齊綴往后退,細長的銀光蜿蜒在地上,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對方人數(shù)不多,但竟個個都是高手,又因為是在大街上怕傷到無辜的百姓,所以碧芹她們頗有些吃力。
就在酣戰(zhàn)不下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戴著斗笠的青衣人,手里拿著一把竹掃帚。
明明穿的是粗布長衣,行動處卻如行云流水,有一份優(yōu)雅和尊貴。明明拿著一把掃帚,卻仿佛舞得是一把長劍,一指一點,都恰到好處,讓人驚嘆。
有了這人的加入,情況驟變,對方很快便吃力起來,不多時便被掃帚點趴下好幾個!
寧昭昭看著對方的背影,狐疑半晌,然后不可置信地道:“宋先生?”
齊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說是什么?那是宋先生?”
寧昭昭急道:“宋先生雖是司法文臣,可劍術曾經也是非常有名的。我見過他和阿沅打架……不對,是切磋,他用劍的時候習慣便是這樣……”
齊綴吃了一驚:“果真是宋先生?”
寧昭昭心口狂跳,提著鞭子就沖了上去:“宋先生?宋顧謹!”
可是那人竟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反應!
寧昭昭沖到前面的時候,巡街的衛(wèi)兵沖了過來,迅速控制住了場面。
那人推了推斗笠,回過頭來,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此時定定地看著寧昭昭。
“……宋先生。”
這眉這眼,分明就是宋顧謹啊。
然而此時的宋顧謹,看著寧昭昭的眼神,卻是有些狐疑,和陌生。
“宋先生?”寧昭昭已經感覺到不對,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
宋顧謹看了她半晌,突然覺得近日來一直壓抑在心頭的郁燥和盤亙不去的莫名沉重感煙消云散。
仿佛帶著空無一物的腦子,涉過運河,踏過戈壁,只為了再回來看她一眼。
這女子明顯梳了個婦人發(fā)髻,身量高挑,一個略低頭便能看到她眸中盈盈的淚水。
“這位,夫人……”宋顧謹愣了愣,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齊綴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宋先生,連昭昭都不認識了?”
宋顧謹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她的臉是一團模糊,完全沒有看另一個婦人的時候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齊綴嘟囔道:“完了完了,這大齊第一的司法能人,是摔壞了腦子不成?”
寧昭昭深吸了一口氣,含淚笑道:“回來就好,就回來就好。”
她想把宋顧謹帶回公主府。
在她的手拉到宋顧謹?shù)男渥拥臅r候,宋顧謹微微有些排斥。
“別碰……”他道,“不合規(guī)矩。”
寧昭昭愣了愣,連忙把手抽了回來,道:“是我不好,一時太高興了,忘了規(guī)矩。先生跟我回府可好?”
宋顧謹皺了皺眉,道:“你是誰?”
寧昭昭聞言卻沉默了半晌,最終道:“宋先生,我是昭昭。”
昭昭是誰?
那薄唇動了動,卻沒有問出來,只是望著她半晌,道:“哦。我跟你回去。”
寧昭昭擦了擦眼淚,道:“見笑。”
說著,吩咐巡街的士兵把刺客處理一下,帶著迷迷糊糊的宋顧謹往回走。
期間宋顧謹手里還拎著那把掃帚,別人讓他丟了去,他也不愿意。
寧昭昭道:“由他罷。”
然后鐘品蓮就看見了戴著斗笠,拎著掃帚的宋顧謹。
他們昔日是關系極好的兄弟,宋顧謹失蹤了以后,鐘品蓮幾乎夜不能寐,只恐姚芷荷擔心所以不敢表現(xiàn)出來。
此時猛地看到了兄弟回來,先是驚喜,然后就變成了驚嚇。
“顧謹,你怎么弄成了這個樣子?”
宋顧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道:“你是誰?”
鐘品蓮:“……”
宋顧謹問寧昭昭:“他認識我?”
鐘品蓮頓時覺得天都塌了,哀嚎道:“完了完了,這怎么傻了啊?竟連我都不認識了。顧謹,咱們可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
宋顧謹皺了皺眉。
鐘品蓮看他拎著把掃帚,連忙道:“你這是怎么了,穿成這樣,還拿著把掃帚,是去掃大街了?”
說著就想去拿他的掃帚,一邊含淚道:“你放心顧謹,有我在,我養(yǎng)你一輩子。”
結果還沒碰到人家的掃帚,宋顧謹突然暴起,一掃帚,就把他給掃了出去。
鐘品蓮:“!!!”
寧昭昭:“……”
宋顧謹?shù)溃骸氨福也幌矚g別人碰我。”
寧昭昭突然想到剛才,她去拉他的袖子的時候,他那個反應……
又看看鐘品蓮的下場,突然覺得背脊發(fā)冷。
鐘品蓮被他掃到了花叢里,此時狼狽地爬了出來,“呸”的吐出幾片花瓣,欣喜道:“好啊,這就是宋顧謹啊!他從前也是這樣的,從不讓人近身的!”
寧昭昭:“……”
最終她把宋顧謹帶回了屋先坐著,正好碰見小瑜,小瑜看到宋顧謹,歡呼一聲撲了上去。
“宋叔叔!”
寧昭昭嚇了一跳:“小瑜!”
然而下一瞬,宋顧謹突然一把把小瑜抱了起來舉高,像他往常無數(shù)次所做的那樣,神情柔和。
小瑜高興得笑個不停。
寧昭昭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宋顧謹抱著孩子看了一會兒,突然回過頭來問她:“這是我兒子?”
寧昭昭:“……”
宋顧謹抱著小瑜上下拋了拋,笑道:“你是我兒子么,嗯?”
小瑜一向是個穩(wěn)重的孩子,此時卻高興得直蹬腿,道:“是是,我是宋叔叔的兒子。”
寧昭昭有些尷尬地道:“……那什么,他是我兒子。”
宋顧謹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她在說什么,只是問小瑜,道:“你為什么叫我宋叔叔?”
小瑜道:“我娘說了,我的命是宋叔叔給的,沒有宋宋叔叔就沒有小瑜。”
這話聽著怎么就不對味兒?
宋顧謹好像也反應過來了,問他:“你娘是誰?”
小瑜高興地抬起小胳膊指了指寧昭昭,道:“她是我娘。”
寧昭昭已經完全錯亂了,半晌,才有些無力地解釋道:“宋先生……那什么,他是我的兒子。只不過當初我們母子倆賴您救了一命。所以我教導這孩子,讓他記住和您的恩情。他從前,和您就很親近。”
宋顧謹聽了好像有些失望,倒是沒有把小瑜放下,只是笑道:“哦,是這樣。真可惜。”
寧昭昭:“……”
小瑜高興地摟著他的脖子直笑,寧昭昭退了出去。
“……韋玉現(xiàn)在在昭獄給沈廷玉治傷,如果可以,盡快把太子找回來給宋先生瞧瞧這是怎么回事。”她吩咐碧芹道。
碧芹點頭答應了,然后才道:“我瞧著宋先生好像只對小瑜沒這么排斥……”
寧昭昭有些傷腦筋地道:“大約從小就是他喜歡的孩子,所以雖然記憶丟了,感情還在。”
碧芹有些猶豫地道:“殿下啊,等太子回來,看到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多心。”
寧昭昭道:“多什么心?宋先生都成這樣了,他還多什么心。”
正說著呢,突然小瑜響亮地叫了一聲:“爹!”
寧昭昭:“!!!”
宋顧謹皺眉糾正道:“不許亂叫。”
小瑜道:“剛剛宋叔叔說是爹!”
宋顧謹解釋給他聽,道:“宋叔叔忘了事兒,記錯了。”
小瑜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宋顧謹又問:“你為什么叫我爹?你自己的爹呢?”
小瑜毫不猶豫地道:“我爹不好,不如宋叔叔好。宋叔叔不要再走了,做了我爹,就不會走了。”
寧昭昭要瘋了,連忙道:“小瑜!”
小瑜嚇得一下鉆進宋顧謹懷里,嘟囔道:“娘娘,娘娘……他們說宋叔叔丟了,您還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