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從診療室出來的回到了辦公室,剛坐下就看見了小夏遞過來一杯泡好了的藥草茶。
“寧醫生,這是你自己研制的對發燒有效果的藥草茶,我在你的診室拿的,你喝了吧。”小夏的聲音溫柔地響了起來,聲音有些不似平日里的干脆。
“我的燒已經退了,謝謝。”寧遠卻只是看了一草茶就拒絕了,聲音也確實恢復了正常,臉色也沒有再那么。
小夏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自然,把藥草茶默默地拿開了。
“我現在還有寫文件要寫,你先出去吧,3號床的病人要去照看一下。”寧遠淡淡地說了一句,也沒有抬頭,就埋首拿著筆寫著自己手下的文件去寫。
小夏的臉色明顯暗了下去,但是卻也只是“嗯”了一聲,就走出了寧遠的辦公室。
她把門帶上之后,寧遠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空蕩蕩的某處,眉頭微蹙。
之前還沒有發現小夏對自己有那樣的意思,可是現在看來或許她已經不適合待在他身邊繼續做助手了。她的實習期也快滿了,到時候或者讓她調到別的科室去。
一想到昨晚傅嘉樂那個像妻子吃醋盤問丈夫的樣子,就讓寧遠有些啼笑皆非,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覺得有些隱隱的喜悅。而對于小夏,他則是沒有一點的想法,只希望她可以安守工作職責,不要再做出逾矩的事情。
然而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他內心的天平已經開始漸漸地偏向了傅嘉樂,只是自己都不愿意去正視自己的心罷了。
甩了甩自己腦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寧遠打開了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重新投入到了工作當中。現在他的手里有好幾個醫學論文需要發表,還有一些之前參加了國際醫學研討會的記錄要整理,所以也不想在工作的時候去想太多。
一直到下午快五點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電話是傅嘉樂打來的,寧遠看到她的名字就下意識地嘆了一口氣。
電話很快被接通,傅嘉樂輕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寧遠哥哥,今晚你一定要回來吃飯哦,我親自下廚了哦!”
寧遠的手指在迅速地滑動著觸摸區的鼠標,問她道:“你是又做了什么大餐要吐下瀉嗎?”上一次他的陰影可是還沒有過去,能讓他這個20多年都沒有生過病的人出現這種輕快,也只有這個丫頭做的到了。
所以這一次,他很懷疑是不是又是她的陰謀詭計。
電話那頭的傅嘉樂卻是翻了個白眼,“那次是意外了!我怎么可能故意害你生病嘛!你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的!而且季變態不是說過你對海鮮不過敏嘛,你放心好了!”
“我很忙,今晚醫院還有事情。”寧遠雖然想回去,但是想到晚上要開一個臨時會議,他就只好開口拒絕了她。
”我不管!你一定要回來吃……嘔!”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干嘔的聲音給打斷,這讓寧遠一愣,視線也從電腦上移開,蹙著眉頭問道:“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明顯染上了關心,連手里的鼠標也停了下來,心思一時間全都放在了傅嘉樂的身上,擔心她會有什么事。
回應他的卻又是一陣干嘔,之后就沒有了聲音,顯然是傅嘉樂放下了電話。
他低頭看了一下屏幕,還在通話中,就連忙對著電話的那頭又“喂”了一聲。過了幾秒鐘,那邊才有聲音傳來,卻是家里管家的。
“喂,少爺,傅小姐剛才不知道怎么了開始干嘔了,我看她臉色都變了,慘白慘白的,要不要現在送她去醫院?”
寧遠的臉色一驚,“我現在立刻回去,我帶她去。”
……
傅嘉樂在洗手間的盥洗臺上吐得是眼前發黑,覺得自己都快要把膽汁給吐出來了。
管家憂心忡忡地站在門外說道:“傅小姐,你要不要緊?少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他說帶你去醫院。”
聽到關家說寧遠在回來的路上,傅嘉樂的心頭冒出了喜悅,連腸胃里那種被掏空的難受感覺都減輕了許多。
她打開了門,管家見她的臉色青白,更擔心她了。
傅嘉樂卻是笑了一下安慰他道:“沒事了,我吐出來就好多了,可能是我中午吃太多了。”
確實,她從昨天就沒有吃什么東西,一直到今天中午醒過來才感覺到自己餓得前胸貼后背,所以食量幾乎是平時的一倍。
所以大概是吃了太多,所以腸胃開始抗議了。
管家點了下頭,但卻還是不放心,他想著了一下道:“那你先去休息,我讓阿姨給你煮個養胃茶。”
她點了下頭上樓回了自己房間,大約躺了半個小時,樓下傳來了汽笛的聲音。
她知道是寧遠回來了,嘴角一彎,可人卻是躺在那兒沒動,等聽到外面傳來的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她咬了咬唇,立刻做出了衣服痛苦的表情,一條手臂還搭在自己胃部,不時地喘一聲。
寧遠神色凝重地推門進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傅嘉樂病怏怏地躺在一動不動,眼睛也閉著,傍晚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照了進來,有幾絲落在她的鼻子和唇邊,看起來像是血一般的緋紅。
他走了過去在她的床邊坐下,捉住了她的一只手,然后就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眶里霧蒙蒙的都是水汽,如同剛剛出生的小動物,張著迷蒙的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寧遠不自覺地就把自己的聲音放的很軟,“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舒服了?是吃錯了什么東西嗎?”
傅嘉樂拉住了他的手,心里思忖著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情況說的很嚴重,讓他足夠擔心,于是就說:“我可能有嚴重的胃病,所以才一聞到金槍魚的味道就干嘔了——”
“金槍魚?”寧遠的臉色僵住,一時間連聲音都變調了。
“對啊,我是聞到了金槍魚的味道才干嘔的,你怎么了?”傅嘉樂還有些奇怪,不知道寧遠怎么忽然變了臉色,難道這是什么大毛病嗎?
寧遠頓了一下神色,有些異樣地說道:“你,上次事后,有沒有吃避孕藥?”
這下,傅嘉樂也愣住了。她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
“走吧,帶你去醫院檢查。”
在去醫院的路上寧遠開車的時候一言不發,這也讓傅嘉樂心里跟著忐忑不安起來。她的雙手交握在一起,煩亂地用指甲在手背上陷進去掐出一個個半月形的指甲印子,可是她自己卻是渾然未覺,目光只是望著窗外飛快向后倒退的花草樹木,腦海里思緒如潮。
那天她被他的誤會給氣壞了,滿腦子都是他質疑自己他那些傷人的話語,根本想不到事后要用這件事情。后來回到了傅司凱的住處,他每天都帶她去吃喝玩樂,自然更加不會想到那些有的沒的了。
現在突然聽到寧遠這么一說,她才慌了。
腦海里浮現出昨晚兩個人歡愛中他在最后一刻退出她的身體的那一幕,她的身體顫了一下,一顆心猛地往下沉。
他不希望她懷孕,或者確切地說是他不想要她給他生孩子,因為他根本就不愛她!
想到這一點,她的胃里那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的感覺又忽然涌了上來,她捂住嘴強忍著,臉色憋的一陣青一陣白。
寧遠的余光瞥到了她的反應,連忙將方向盤一轉,把車開到了路邊停了下來。
傅嘉樂立即推開了車門跑了出去,這次不是干嘔,而是剛繞過車頭跑到了路邊就吐了出來,之后又是一陣劇烈的嘔吐,一直到她把自己的胃給掏空,再也吐不出什么了,她才蹙眉一臉痛苦地捧著胸口直起了身子。
寧遠走過來給她送紙巾和水,臉上的表情比剛才更加的沉重。
傅嘉樂接過來漱了漱口就又上了車,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到了季佑寧開的醫院,在做了一個相關的檢查之后,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她沒有懷孕,只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因為中午吃的太多把胃給撐到了,所以在一些油腥異味的刺激下產生了嘔吐的反應。
“把東西吐出來就好了,沒關系,注意休息休息就好。”醫生安撫著她。
可是,傅嘉樂卻是很勉強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根本笑不出來。
聽到她沒有懷孕,她感覺自己有一種很強烈的失落感,覺得自己剛才的一些小小的幻想,想著寧遠會不會因為她懷孕就對她更在乎一些的想法都落空了。而當她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男人的事后,他卻是一種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臉上也不再掛著先前那種凝重的表情。
傅嘉樂心里覺得難受不已,嘴里也覺得苦苦的,剛才胃里那種不適的感覺雖然沒有了,可是此時卻是換到了心和嘴里。嘔吐導致了嘴里發苦,而寧遠的這種反應,讓她的心里也跟著發苦。
這個男人,果然是不想要讓自己懷孕,不要她給他生孩子。